郡王說不殺,真就不殺嗎?
衛家人不相信,衛戈嘴里提醒著杜婉,其實他心底同樣是懷疑的,但是在眼下衛家的困局當中,這一條不太可信的消息,倒是成了衛戈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
衛戈不怕死,可他不想衛家就這樣沒了!
他不想爺爺死,不想父親死,不想母親出事,不想叔叔和堂弟們出事…
杜婉不理會衛戈,反倒看向下方的狼群,“它們真是一群小可愛,守了這么久都沒放棄。”
樹上的人齊齊覺得背脊一寒。
什么意思?她想拿他們喂狼么?
衛戈擔心父親不知道杜婉的可怕,從而葬送整個衛家,“父親,郡主、郡主一人可滅掉整個衛家,包括西北所有的將領。”
“…”衛忠源只覺得兒子是瘋了。
這種話,可信嗎?
他扭頭看向衛戈,這兒子是他的驕傲,此時他卻雙眼麻木又絕望,還有一種腰桿被人強行壓彎的無力感。
兒子流露出這樣的神色,當父親是第一次見到。
在他失蹤的這段時間,到底經歷了什么?
衛忠源心中震撼且心疼,轉而看向穩穩站在樹上的杜婉,還有她那一把綁著麻布條的長劍。
環首劍!
傳言中驕陽郡主有一把環首劍!
意識到什么,衛忠源看向其他被綁著的人,突然又不那么確定,心頭有著幾分頹然,“郡主,真的會放過衛家嗎?”
“哦。”杜婉淡漠應了聲,“只要你們聽話。”
衛忠源一怔,“為什么?”
“想知道原因,回京問我大哥吧。”杜婉不想再解釋一遍。等衛家投降,肯定要全家送回京城。留在京城再出什么幺蛾子,她還要再跑一趟。
忽然,杜婉飄落于樹下。
是了,是飄。
輕飄飄的,宛如一片樹葉飄落。
衛忠源被杜婉這一手震驚得心頭發顫。
再高傲的人,面對著絕對的強者,背脊也挺不直。或許,他們衛家敗得不冤。突然,衛忠源出聲道:“郡主,可有我女兒衛繡的消息?”
“死了。”杜婉抬頭看了他一眼,“不過,你女兒應該早有心理準備。畢竟,她在死前將皇宮攪得天翻地覆,秦魚魚因為她也沒落得好。”
聽說女兒死了,衛忠源心底涌上巨大的悲痛,。
其他人是聽出來了。
衛繡死了?
皇宮曾經封宮的事,他們都聽說過。沒多久秦魚魚死了,皇帝說是病了,一直養病才會讓杜潛代理朝政?原來這里面還有衛繡的手筆?
秦魚魚是衛繡搞死的嗎?
只是接下來的時候,杜婉沒理會他們,招那頭狼王招了招手。
那狼王不但沒靠近,更是掉頭就跑!
連帶著其它的狼,跟著跑了!
杜婉:“…”
不,她沒惡意的,真的!
算了,杜婉不太想搭理樹上的人,因為她衛元帥快要到了。
閑著沒事兒,她正好可以去迎接。
正當杜婉走了向步,忽然又退了回來,助跑了兩下,腳尖一點地面,轉瞬間輕盈地到了樹上,麻利地扯走他們身上一件信物,然后又飄落地面,頭也不回就離開。
片刻之后,直到看不見杜婉的背影。
衛忠源雙臂猛地用力,綁住他的布條頓時繃斷。
冷不防一根東西,劃過衛忠源的臉頰,刺入他的耳后。
衛忠源心頭劇跳,回頭一瞧。
竟然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樹枝,大半沒入了樹干?!
遠遠傳來杜婉的聲音,“這是警告,都好好待在樹上。若是想讓衛家滅門,大可試試違抗本郡主的命令。”
衛忠源此時若不是有小輩和下屬在背看著,怕是連站都站不穩。
站不穩的后果,就是摔下樹。
衛戈以為父親出事,“爹,怎么樣了?您可有傷著?”
“沒事。”衛忠源抬起手指抹了下微微刺痛的臉頰,再看向手指上面染著的鮮血,“乾兒,你失蹤這段時間發生了何事,都一五一十說出來,不要漏掉任何的小細節,也不要漏掉一句話一個字。”
衛戈穩了穩心神,終于將自己被擄的過程說出來。
其他人聽著,就跟聽神話故事一般。
很是不可思議!
可是他們不是衛戈的親人就是熟悉的叔伯,自然看得出衛戈沒有撒謊。
衛戈說完后雙眼迷茫,“父親,我們要走嗎?”
“再等等。”衛忠源不敢保證杜婉是否走遠了,“若我沒有猜錯,她是去尋我父帥了。如今的事情已經非我等可以左右。”
時也,命也。
衛家敗了,還沒開始就敗了。
這一切來得如此突然,是每個衛家人都沒有想到的。
杜婉這時已經看到了衛家元帥。
是一個精神爍爍的老頭子,穿著元帥的衣袍。
老元帥本來坐鎮西北,聽到前線出來了異常,這才匆匆趕來。豈料還沒有到達大軍營地,便被一個戴著斗笠的少年攔住。
少年面白如瓷,雙目剔透有神,自信從容。
即便是穿著普通人的衣服,斜挎著粗糙面料做成的布袋子,戴著廉價的斗笠,依舊是怎么瞧都不像是簡單人家能養出來的孩子。
尋常人家的孩子,也用不起環首劍!
眼下的情況是,杜婉直接現身擋住了元帥一隊人馬的路。
老元帥從被保護的人群中心,與杜婉隔著好幾個護衛。反正,四周對著杜婉虎視眈眈的將士少說有上千。
杜婉自以為很友好地朝老元帥親切地揮了揮手,“您好呀,衛元帥。我有件重要的事情,想尋找談一談,能單獨聊一聊嗎?我目前對于衛家沒有惡意。”
“你是何人?”衛元帥問。
“稍等一下,給您看樣東西。”杜婉從面袋里找出一串東西,一共有九樣,想了想她朝老元帥身邊的護衛扔去。
那人一把接住,再遞給老元帥。
老元帥拿著這幾樣東西,有點手抖,“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驕陽郡主。”杜婉從懷里掏出了自己的身份牌,晃了晃又收了回去,“這下,可以談了嗎?”
老元帥握住那些信物,“郡主,您只是一個人…”
“我一人足矣。”杜婉淡淡地打斷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