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婉去年就曾經聽杜潛提起過叛軍。
回來京城半年多了,她差點兒忘記了此事。
今天的晚飯在正院吃。
飯后,一家子坐一塊兒飲茶閑聊。
杜駙馬說起了朝中的事情,因為這件事情他要提前幾日到衙門當值,“皇上因為此事,今日開朝了。我不在城里,倒是錯過了今日的早朝。”
長公主接過話頭,“錯過也不一定是壞事兒。”
“娘說得是。”杜潛不用猜都知道今日早朝,皇帝一定會大發雷霆,“等皇上氣順了一些,父親再出現更好,能少挨幾句罵。”
杜婉眨了眨眼,“舅舅脾氣挺好的。”
杜駙馬和長公主:“…”
杜潛:“…”
一家四口,唯獨杜婉沒挨罵過。
所以,三個人默默無視她的話,當作沒聽見。
杜婉可不會他們不說話,她就閉上小嘴的,又巴拉巴拉問起來,“要打仗了哦,你們說舅舅會派誰去平亂?以前叛軍還沒成氣候的時候,舅舅怎么不派人去?非要等到現在人家占了三個縣,礙于面子的問題才出兵?還有——”
“妹妹!”
杜潛打斷了杜婉的話頭。
杜駙馬說道:“以前皇上不是不想出兵,是沒錢。”
“沒銀子就不出兵?”杜婉對這個理由,不是很相信。
杜駙馬又道:“打仗需要很多銀子的,還要糧草。”
“父親呀,亂黨什么,不是最忌諱的嗎?”
“但出兵了,會更亂。”
“還有這個說法呀。”杜婉是真不曉得。
杜潛一按妹妹的腦袋,“你這個腦子瓜子,又在想啥?父親去年清點過賬目,最為清楚大秦國財政的情況。”
“不錯,那時國庫連一兩銀子都沒有。”杜駙馬說道。
實慘!
國庫空虛,拆東墻補西墻,慘不忍睹。
維持皇宮的日常開支,都要靠皇帝的私庫。
京城外面的兵營,十有八九是各大世家出身的將領在養著。
一場仗打下去,少說要耗資數百萬銀兩,糧草更是個大問題。近幾年全國的糧食產量很底,外面的糧價早翻了幾翻,這個時候再集結糧草,對于百姓的生活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于是一群大臣不建議發兵。
皇上純粹是沒銀子,沒底氣。
杜駙馬道:“此次會發兵,是因為國庫有銀子。”
“不是說沒糧草嗎?”
“擠擠總是有的。”
“…咋說得前后矛盾呢。”杜婉翻個大白眼。
杜駙馬清聲笑了笑,“之前能顧忌一下,現在顧忌不來了。再置之不理下去,局勢只會更加嚴峻,不是好事兒。”
“哦哦。”杜婉恍悟地點點腦袋。
杜潛一拍她的肩膀,“你一個姑娘家家的,糾結這個做什么?”
“不關心,我就問問。”
“擔心裴世子?”杜潛挑眉問。
“誰擔心他呀,他是誰呀。”
“呵!”杜潛不信。
杜婉挺起小胸脯,直直地望著杜潛,“大哥,你看我坦坦蕩蕩的小眼神兒。”
“哈哈哈…”
杜潛忍不住放聲大笑。
杜駙馬和長公主也跟著笑了起來。
杜婉鼓起腮幫子,佯裝生氣地斜瞅著三個人,希望他們能接受她的威脅,不要再取笑她。可她越是如此三個人笑得越歡騰。
最后,連她自個兒都笑了…
杜婉認為朝廷的事情,與她無關,離她很遠。
叛軍在西南,是有名的蠻荒之地,地廣人稀,群山眾多。不熟悉地形的人,想平復亂黨很不容易。大殿上吵吵鬧鬧數日,最終確定了領兵的人選。
是個大家都沒有想到的人物——裴灝。
最近幾天,杜婉在靜室里寫寫畫畫。
大家都不知道她在寫寫畫畫什么,都以為她在練字。唯獨磨墨的凝琴知道,杜婉最近突發奇想,說要去種田養家,發家致富。
這下,正在做各種規劃。
落棋從外門進來,“啟稟郡主,莊護衛長求見。”
“請他進來。”杜婉把筆放下,望向門口。
莊叢正大步從外面進來,向杜婉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將外面聽到的八卦說了出來。
杜婉很是驚訝,“裴世子出兵?怎么輪得到他呀。”
這話讓莊叢沒法接,安靜了半晌,試探地說道:“大概是裴世子是絕世之才,天賦異稟?”
“…”杜婉覺得眼前的家伙,更加天賦異稟。
倒是站在門外的裴灝,恰好聽到這句話,嘴角翹起了三分。
杜婉察覺到門外有人了,“誰?進來!”
“是我。”裴灝坦蕩地邁進了靜室。
杜婉斜瞅向莊叢,“你這打聽消息的不行,晚太多了。我剛聽到消息,人家正主都上門兒來了。”
莊叢:“…”
消息在外面傳開,他才回來稟報,其實也不算太晚,也就是晚了一兩個時辰。
裴灝來了,莊叢退了出去。
接著,裴灝又看到凝琴和落棋,“你們也出去,本世子有事想單獨跟你們主子說。”
凝琴和落棋齊齊看向杜婉。
杜婉點了點頭,“出去吧,到外面守著。”
“是,郡主。”
兩個人雙雙退下。
裴灝繞過了桌案,站到了杜婉身后,桃花眼看向桌面她寫的東西。
咦,是一些他看不懂的?
裴灝彎腰問:“郡主在寫什么?”
“沒什么,寫一些只有我能看懂的東西。”杜婉沒打算將自己的事情透露出去,“對了,聽說你要領兵去平叛?”
“嗯。”裴灝撩了下衣擺,虛虛地坐到了椅沿。
這樣的坐姿,靠她最近。近到他可以聞到她身上衣服的薰香。
杜婉倒沒介意,還仰起了腦袋看向他,“你說說,怎么就輪到你去打仗呢?朝中還有一些老將吧,例如南陽伯,定北侯,還有你父親鎮國公?”
“是啊,我也挺奇怪的。”
裴灝是真沒有想到皇帝會突然任命他來當統帥。
為此還將他連升三級,成了大將軍,最為奇怪的還保持了他原來的官職。一人身兼兩職,大秦國還從來沒有過此例。
裴灝斂眸深思,“今日朝堂上謝七主動站出來,向皇上請旨去平叛,朝中的大臣幾乎都沒有吭聲,當大家以為皇上會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