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偉大的時刻到來時，人們都沒有準備好迎接它。
1995年的這場發生在湖人與開拓者之間的圣誕大戰，并未如賽前人們所想的那樣，打得天昏地暗。
事實上，開拓者的狀態令人失望。
他們完全沒有拿出讓人信服的實力。
考慮到第四節連喬丹都止不住快速上漲的分差，那些關于開拓者將如上賽季的熱火一樣橫掃聯盟的聲音，該當消失了。
這是路易第一次把勝負押在新體系上。
“美麗籃球”將籃球運動最美好的一面綻放在玫瑰花園。
無論開拓者球迷承認與否，這都是他們所能見到的最美妙的比賽。
下半場，尼克斯全程使用“流星”戰術。
總計42次陣地戰，失誤7次，失手8次，得手27次。
可怕的命中率。
可怕的傳導球。
可怕的準確性。
匪夷所思的戰術路徑。
眼花繚亂的進攻套路。
來利試圖讓教練組研究湖人的新戰術。
但他的助教卻嚴肅地搖頭。
因為湖人的每一次進攻，幾乎沒有一次是重樣的。
“難道你們是想告訴我，他們在下半場打了42種完全沒有重復的戰術？”來利大吼，“這不可能！
來利也不相信世界上存在這種戰術。
對湖人的教練組而言，在這場比賽發生的事情，同樣是鼓舞人心的。
它證明了“流星”的可行性，也證明了“美麗籃球”的潛力。
“大概有四個人找到了自己的‘鯨落地’。”尼爾森不可思議地說，“在這場比賽里，他們對戰術的理解達到了一個新的層次。”
讓伯德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流星’可能是我見過的最復雜的戰術。可是，一旦他們理解了‘鯨落’，對‘流星’戰術的運用就像肌肉記憶一樣自然。”
“在場下看球和在場上打球終究是不一樣的。”賈巴爾難得發表了意見。
聞言，伯德微微點頭。
有那么一刻，他也想上場打球，他也想知道自己在“流星”戰術里能發揮什么作用。
但是，背部的傷病提醒著他，球員時代已經結束了。
如今的他，就算復出也達不到頂尖之流。
他是無法像悲劇師那樣接受角色降級的。
就像悲劇師未來還會想方設法地露臉，和WNBA球員組隊參加全明星周末的活動，抓住每一個機會刷臉——你永遠不會看到伯德自降身份做這種事。
“如果…”
“如果僅僅是初步掌握了‘鯨落’的球員就能做到這種地步…”卡來爾很難不去想另一個問題，“那么理論上的極境——那些走進‘圣殿’的人，會打出怎樣的比賽？”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如果真的有這么一群才華橫溢的球員，如果我們有幸見證，我敢說，”布登霍爾澤望著路易的背影，目光中滿是崇拜性的狂熱，“那將是一支空前絕后的終極球隊。”
133比104
湖人與開拓者的圣誕大戰在下半場出現了驚人的轉折。
湖人就像開了掛一樣，打出無解的夢幻進攻，將開拓者直接擊潰。
哪怕喬丹拿下42分也難挽敗局。
路易第一個問候的球員是悲劇師。
經過第一個月的掙扎，與路易完成那場“男人間的談話”后，他徹底放開了。
放棄原先的戰術地位，降低自己的角色，作為角色球員去融入新戰術。
悲劇師本來是“流星”戰術出現大量失誤的根源，現在，他是圣殿騎士團的其他成員能夠快速適應戰術的重要原因。
他不僅對戰術融會貫通，還帶著潤物細無聲的化學反應影響著他人。
他的球商讓人贊嘆。
路易實在很難想象騎士團沒有他的樣子。
悲劇師的球商很難被取代。
如果要路易挑選出將會在未來第一個走進“圣殿”的球員，他可能不會選擇Benj，從籃球智商來說，悲劇師更有機會。
可是，他真的不年輕了。
以悲劇師的年紀，他還能打幾年呢？
一年？兩年？還是三年？
在不久的將來，他是要退役的，到時候，騎士團內那巨大的球商缺口，該由誰來彌補？
“教練，我真的對此感到非常榮幸！”悲劇師激動地和路易擊掌，“你能來洛杉磯真的太好了！”
悲劇師以配角的身份，拿下了14分7籃板8助攻的準三雙。
“是我要感謝你才對，埃爾文。”路易真心實意地說，“如果沒有你，‘流星’戰術不會這么快形成戰斗力。”
“不，教練，是你領導有方，也是Benj以身作則，我只是做了一點小小的工作。”
值此商業互吹之際，威爾遜當然不能缺席。
“埃文，別太謙虛了，如果沒有你，我們的失誤率起碼要飆20個百分點。”
別看悲劇師一直將功勞往外推，其實他是個很愛出風頭的人。別忘了他在退役之后有多喜歡出現在公眾視線。
之所以將功勞全部推給路易和威爾遜，主要是情商高，其次，他也相信這兩人不會真的獨據功勞。
路易和威爾遜的認可讓悲劇師心滿意足，笑呵呵地走向場邊記者接受采訪。
按規矩，路易還得和來利握握手，說幾句場面話。
但今天，路易和來利都有點上頭。
上半場結束的時候，來利說落后和湖人的表現無關，是開拓者自己打得不好。他都這樣了，路易當然不會放過，直接說開拓者爛。
所以兩人對彼此都沒好臉色。
“路教練，你是想在我已經走爛了的道路上，再走出一條新路嗎？”來利嘲弄地問道，“你不會真的覺得進攻型的籃球可以在這個年代取得成功吧？”
就像許多觀察家蓋棺定論的一樣。
1993年的開拓者是歷史上進攻能力最強的球隊，所以來利說這條路已經被他走爛了也沒什么不對。
不過，路易和來利是一個等級的嗎？
路教練自大且傲慢地說道：“在我走上這條道路之前，你的確可以這么說。但是從現在開始，你再也不能這么說了，因為有我，你所創造的極限也不再是極限，原因無他，作為教練員，我比你更好。”
“你只看得到那些被你踩了一遍又一遍的腳印，卻看不見腳印之下，別有一番玄機。”路易高傲地說，“這就是你永遠都無法觸及完美的原因。”
這場對話可謂不歡而散。
路易堪稱傲嬌的發言讓來利氣得牙癢。
可是他反駁不了。
除了年齡，他身上沒有一樣優于路易。
如果路易說進攻型籃球還有其他的路可走，那就是真的有其他路可走。
因為從1980年起，職業籃球前進的每一步都有路易留下的痕跡。如今的他已經開創了一個全民防守的時代，所有人都在彷效尼克斯建隊，所有人都想打出窒息的防守。
包括來利也在學路易。
他已經是個開山立派的大師，即使專業上的成就終生止步于此，等到退役，也足以和里德·奧爾巴赫、約翰·伍登等宗師比肩。
但他沒有因此滿足。
在洛杉磯，他走上了另一條道路。
雖然來利不知道路易能走到哪一步，但今晚，湖人的表現已經證明，他的確有可能在頂峰再創極境。
籃球始終是一項得分游戲。
尼克斯因防守而完美，但只有進攻，才能觸碰到籃球運動的終極，永遠要記住，這是一個比誰得分更多的運動。
來利看著路易遠去的背影，回想對方的話語，以及湖人的表現，考慮到他接手這支球隊還不滿半年…
這難道不讓人毛骨悚然嗎？
來利只覺得背嵴發涼，因為他有種強烈的感覺。
湖人隊今天所展示出來的進攻能力，可能遠遠沒達到極限。
嚴格來說，湖人隊還處于重建期。
雖然有威爾遜這樣的超級巨星，也有艾利斯和悲劇師那樣的實力派老將，但隊內還是以新人居多。
就這，狀態爆表后居然能把開拓者打爆…
來利越來越害怕了，決定和教練組仔細研究湖人賽季至今的每一場比賽。
他希望能抄/學到點什么…
走捷徑這種事，就像抱大腿一樣，要么從來不做，要么上癮，然后重復無數次。
賽后的輿論對開拓者并不友好。
一支號稱要橫掃聯盟的隊伍居然在圣誕大戰上慘敗于重建中的湖人。
29分的分差太刺目了。
喬丹免不了被人翻舊賬。
比如洛城的媒體就很有話說。
“邁克爾依然無法戰勝埃爾文·約翰遜，四年過去了，好像什么都沒有變。”——《洛杉磯每日新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