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斯的戰績在東部排名第二，這讓他們在季后賽首輪遇見了自己的冤家之一芝加哥公牛。
他們是今年交易截止日上最活躍的球隊。
為了增強球隊實力，克勞斯送走了不少隊里的年輕人，本來是不用那么著急的，但公牛今年的首輪選秀權在尼克斯的手上。
杰里·克勞斯無論如何都不想幫路易打工，這是原則問題。
但，即便是在補強之后，公牛也只是打出了東部第七的成績，而且，丹尼斯·約翰遜和喬·巴里·卡羅爾都屬于每況愈下的球員。
他們很可能在下賽季就出現明顯的下滑，到時候，巴克利一個人如何支撐局面就會變成一個讓人在意的點。
季后賽開賽前夕，尼克斯如往常一樣訓練。
公牛雖然是強隊，卻不是讓人擔心的強隊，尤其不屬于尼克斯需要認真思考如何與之對陣的球隊。
這種想法并非出于狂妄，而是理性地分析雙方差距后得出的結論。
時間來到1988年4月29日，這是季后賽首輪Game1的比賽日。
路易注意到了球隊的散漫，但沒有去糾正。
或許，帶著這種輕視對手的態度會讓他們輸球。如果真的輸球了，他可以借題發揮。
公牛并不打算躺平了任由尼克斯接管比賽。
在尼克斯的主場，公牛把比賽強度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比賽強度提升的后果，就是讓尼克斯也跟著上強度。
兩支球隊都沒準備好打這種強度的比賽，結果，就是讓雙方的進攻效率雪崩。
這是一場被全美直播的比賽，也是一場難看的比賽。
到最后，雙方的總得分加起來還不到150分。
比賽打到這個份上，有人覺得鐵血激情，有人覺得便秘窒息，菜雞互啄。
兩隊的進攻效率分別是各自的本季季后賽新低，即使算上常規賽，也是最低的。
兩隊的有效命中率，也是賽季最低。
尼克斯喜歡投三分，結果投出了14的三分命中率，籃筐的哭嚎聲清晰可聞。
就連籃下命中率和中距離命中率都很低，而失誤率卻很高。
這些數據，直接反映出來的，都是比賽強度的問題。
只有強度高的比賽才會讓人沒手感，強度高的比賽，往往也會引起許多對抗性失誤。
盡管公牛為了贏球做了許多努力，但尼克斯仍然是表現得更為出色的一方。
最終，尼克斯也是憑借著對肉搏戰的熟悉，強硬地贏下了比賽。
79比77
公牛陣中發揮最為亮眼的不是當家球星巴克利，而是“什么都不在乎”的喬·巴里·卡羅爾，激烈的對抗似乎讓他睜開了睡眼，進攻端拿到公牛最高分，防守端也有亮眼表現。
這是場雙方都沒找到手感的比賽，投籃命中率慘不忍睹，真實命中率也一塌糊涂。但路易認為關鍵是雙方沒有放開，比賽強度確實大，雙方防守拼得兇，但不是一場防守嚴絲合縫的比賽。尼克斯開場手感便離奇的差，公牛的高強度對抗算是火上澆油，并且成功使自己融入對方的分段。
所以，這是一場由防守強度、窒息氛圍、主將狀態和隨機性共同塑造的打鐵局，這種比賽里，中鋒自然成了統治者。兩邊各自的MVP是尤因和卡羅爾，前者11前場板14后場板5個大帽，后者7前場板8后場板大量干擾，各自玩命搏殺，真就是得中鋒者得天下。
“盡管我們贏了，但我不喜歡這場比賽呈現出來的內容。”路易對記者們搖頭道，“我就是不喜歡。”
尤因接受采訪的時候，說了些很有爭議的話。
“我們的戰術太側重外線了。”尤因的語氣很平淡，說出來的話卻足以引爆頭條，“今晚的內線優勢很大，但我接球次數屈指可數。”
他自己送上話茬，記者自然求之不得。
《紐約每周新聞》的新興記者約什·菲克爾問：“帕特里克，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你是對今晚的球權不滿意嗎？”
尤因已經注意到路易笑里藏刀的臉，眼中冒出兇光。
“我沒那么說。”他當場改口。
菲克爾抓住了他的前言：“可是你說尼克斯今晚的戰術太側重外線，而你在內線優勢很大，接球的次數屈指可數，這都是你說的，沒錯吧？”
“我們的戰術一直都側重外線，所有熟悉尼克斯的人都知道，這不是一個問題。”路易插話了。
再讓尤因說下去，要出大問題。
“可是...”
“沒有可是，這是一場激烈的比賽，帕特里克打了37分鐘，這很少見，他筋疲力盡，所以會說一些詞不達意的話，我希望你們不要介意。”
菲克爾像是捕捉到獵物的表情讓路易知道，明天肯定會有大新聞。
盡管他上演了世界級的門前解圍，作為一名媒體訪問室里的世界級中鋒，他自認今晚沒有讓任何一個以記者名義行射門之實的狗雜種把球從他的面前踢進球門，但，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啊，尤因這個畜生...
他長得像猩猩也就算了，為什么經常要干出這種猩猩也不見得干得出來的事啊？《王朝》這紀錄片看過吧？里面的猩猩可聰明了，把紀錄片里那個懂得拉幫結派鞏固地位的猩猩拉到這里，他的表現絕對比尤因好得多。
嗯，如果把尤因放到《王朝》猩猩篇的首領位置上，它絕對會被干掉。
他就沒那個腦子！
路易對尤因的怨念頃刻間上升到最高處。
尤因自以為后面被路易救了場就沒事了，但麻煩的還在后頭。
新聞發布會結束后，路易陰沉著臉。
從訪問室進入走廊，路易大概前行了50米，遠離了訪問室的大門后才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尤因：“你對自己的球權不滿意嗎？”
“沒有。”尤因知道正確答案。
“沒有？”路易冷笑，“那你在記者面前說的話是什么意思？真是今晚打得太累了，大腦短路連人話都不會說了？你他媽不會真被猩猩奪舍了吧？”
“我沒有！”
“你既然沒有對球權分配不滿，又沒有被猩猩奪舍，那么我想請問你，你說那些話的目的是什么？”
路易的逼問讓尤因產生了許多壓力，他本身對球權是無所謂的，但今晚外線手感超鬼，他狀態極好卻沒什么機會出手，所以心里想著早點把球給他比賽就不用拖到最后。
但是，賈巴爾病纏身的他并不知道如何用一種更委婉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想法。
所以他說了那句話。
“我就是覺得...這場比賽多給我幾次出手，我會更早地終結比賽。”尤因心虛地說。
路易抓狂地問：“那你在記者面前為什么不這么說？”
尤因的答案只會讓他更加抓狂：“我剛想到這么說比較合適。”
“艸草糙！”
路易罵出聲來。
尤因不理解“CAO”的含義，不過，這話在路易嘴里出現的頻率可以和“狗雜種”媲美，所以基本不是什么好話。
“接下來怎么辦？”尤因知道他闖禍了。
路易平復了下自己的心情，沒好氣地看著他：“怎么辦？我想挖個坑把你埋了，從此人間太平。”
“那尼克斯就沒中鋒了。”尤因把他身上所有的幽默感都擱路易這了，“我不敢想象布拉德或者宋保護禁區的樣子，我絕對會因為擔心你們而無法順利升上天堂。”
路易仔細地看著他，就像在研究一具特別的尸體：“看不出來你這個狗雜種還知道自己的分量。”
尤因已經習慣被路易稱作“狗雜種”，在他看來，路易嘴里的“狗雜種”就像黑人間互相稱呼“尼哥”那樣，有些情況下是罵人的，有些情況下是表示親昵的。
“這樣吧，我也不指望你說出什么人話了，明天訓練的時候，我要你當著全隊的面檢討自己在記者面前犯的錯誤，尤其要向外線球員道歉，因為你那些話會給他們帶來很多煩惱，還會有記者別有用心地借此認定球隊內部有矛盾。”
“我們內部確實是有矛盾...”
“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我這個表情！”路易憤怒地指著自己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面孔。
尤因驚魂未定：“看什么？”
“你看看我這個表情像是要和你討論隊內矛盾的樣子嗎？”
“不像..”
“那你他爹擱這跟我廢他爹什么話？”
尤因看路易這樣是不給說理的機會了，于是直奔主題：“怎么檢討？”
“明天我會給你一個稿子，你照著念就完了。”
“還要提前準備稿子？”
“你他爹不會以為像日本人一樣說句給大家添麻煩了再鞠個躬就完了吧？我告訴你，這事要是影響了球隊的化學反應，就算你跪在地上磕頭我都饒不了你！”路易狠狠地說，“檢討要真誠，讀稿子的時候要聲情并茂！”
尤因最后掙扎了下：“檢討稿我自己寫不是顯得更加真誠嗎？”
“你的演講稿？呵呵。”
路易臉上寫滿了種族歧視式的嘲諷，他打心底覺得尤因寫不出什么好的稿子。
尤因記住了路易的表情，那張臉一直留在他的腦海里，讓他不停地回想，直到入夜，在床上閉上眼睛，還是有那張臉。他總算反應過來了，那張臉上寫滿了對他智商、情商的歧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