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老媽的情緒突然變化,陸成有一種淡淡的內疚感,不過這種內疚感沒持續多久,就稍微散了開。
不管怎么樣,該是自己要承擔起來的責任和“風險”,還是要擔起來的。
這世界上本就沒有十全十美的好事,任何事情,都有其利弊和代價,只是相對來說,自己能不能接受而已。
而且至少陸成還有一個血液凈化儀給自己兜底,相比起其他人而言,陸成自己是可控的安全的。
就算VI附著在身上,也可以壓制住等到合適的時候再進行處理。
陸成便道:“老媽,別哭了,好好的,我們一起看電視。”
“這上不上班的事情,也不是我個人能決定的啊。這時候要說不去,那以后可能就沒班可以上了。”
老向這才情緒稍稍安穩了起來。
她雖然沒讀過什么書,但是豈能知道不能當逃兵的道理。以前讓陸成來學醫只是看醫生工作穩定,不說大富大貴,但肯定能夠安穩地過一輩子。
可沒想過要陸成去冒什么風險,但遇到了這樣的事情,老向心里自然是不舍得的。
她和老陸沒多的孩子,就這一個獨苗,萬一出了什么事。
所以老向還是抽泣了一會兒,情緒才慢慢安穩下來,對陸成交待道:“兒子啊,你去工作的時候,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啊,口罩啊什么的都要戴好,還有多洗手。”
“我看網上都是這么說的。”
陸成笑了笑:“媽,網上那些科普的視頻,是對普通人說的,我們在科室里平時的時候接觸病人都要用消毒劑洗手的。”
“這個你就放心吧,啊。”
“你也別太有壓力了,我還指著你和老爸給我送飯吃呢。買菜的話,我每天都訂好,有人送到樓下來,我打電話讓你們去拿就可以了啊。”
陸成沒說假話,如果他去了臨床的話,要么是自己單獨租一個房子住,要么就是不回來,肯定不能與自己的父母一起住。
陸成自己是安全了,但是未必就沒有潛伏在陸成身上的VI,給老陸和老向傳上。
“嗯,這個你放心咯。”
“你這里冰箱和灶都是現成的,我以后每天都給你送飯。”給老媽和老陸安排了任務,他們這才覺得自己好像很有用似的點了點頭。
陸成便笑了笑,然后還特意去廚房看了看煤氣的余額,還有八十多立方,那夠用了,基本上可以用三四個月都足夠了。
“老爸,我給你們買了些換洗的衣服,明天應該就到了,到時候你和老媽試哈子,要是不適合的話,還能退掉。”
“好,好。”
“用了好多錢啊?”老陸一邊說好一邊問價格。
“總共幾百塊吧。”陸成報價直接縮減十幾倍,要是被老爸老媽知道將近小一萬,估計得開家庭會議了。
老陸眉頭一皺,看出來有點心疼了。
因為老陸和老向到家,方泥馨就沒再來過了,就只是在休息之前,和陸成聊天。
陸成給她講了自己也很快要去臨床工作的事情。
方泥馨便回道:“你這么快就要上臨床了嗎?你其實可以多休息一段時間,等事態稍微穩定了再來的。”
沒勸陸成,但是給了個折中的建議。
陸成便打字道:“和伱這樣忘我且覺悟超高的方醫生肯定沒法比,剛下了病號,就去了實驗室,出了實驗,便馬上回歸臨床了。”
“但我也想出一份力啊。”
有點陰陽怪氣的意思。
方泥馨馬上發了一條語音過來:“陸成,你就別怪我了咯。這件事情我和誰都沒商量,我就是怕你們誰多說了一句,我就不敢再來了。”
“但是其實,我自己的內心是很想來的,不想因為其他的羈絆就。”
方泥馨的語音到一半就斷掉,然后可能是說不下去了,才打字——
“其實就是怕死,我也是好不容易才下定了決心了。”
“而且其實現在還好啦,我是感染過一次治愈后的人,體內有了抗體,現在是相當于是鎧甲勇士…”
陸成發了個撇嘴的表情:“還鎧甲勇士?”
“你忽悠外行就算了,這次的VI,你做了免疫實驗啊?就知道它感染后就會產生抗體?”
“HIV是不是VI一種?”
陸成一上來就舉了一個狠的例子。
是的,HIV也是VI的一種,怎么產生抗體?
“唉呀,你不要說得那么嚇人嘛。就怎么直接扯到了HIV了哦。”
方泥馨接著發來了憨笑:“我會好好注意的啦。而且現在的形勢也越來越明朗了,比起之前的一無所知,我們對VI的了解,已經足夠深入了。”
陸成再次回道:“深入么?”
“那我問你,如今的傳染途徑究竟有哪些?證實了么?”
“會有接觸性傳播么?”
“臨床上的滅殺條件是什么?”
“合適的阻斷距離是多少呢?”
陸成這幾個問題一丟出去,方泥馨久久都沒回。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聊天界面上,就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過了足足兩分鐘,她才再次回了一個憨笑的表情。
陸成就說:“我估計更大的可能還是先去骨科,并不會去呼吸內科,不過有機會的話,我還是會申請調到你現在工作的地方的。”
這是陸成的打算,他是骨科的醫生,就算對VI有研究,基礎研究還做得不錯,但是他不是呼吸內科專科的醫生。
因此醫院沒安排的話,那么他還是只能先回到骨科。
方泥馨不一樣,她之前就是全科發展的,而且在呼吸科與多個教授會過面,她申請去重癥病房,現在又嚴重缺人的情況下,是水到渠成的。
但陸成不行,因為他沒有在任何時候表現過他在呼吸內科也有一定的研究。
實際上,陸成自己在呼吸內科上,也沒有多少的造詣,現在的水平,也就是和普通的呼吸內科研究生相當。
畢竟在游戲面板上,陸成如今的評定都是副教授了,觸類旁通,呼吸內科的一些東西還是曉得的。
“你來我這里做什么?你的申請肯定不會被批準的。”
方泥馨的回復非常果決。
“那可不一定,反正也沒想好!”
“對了,你哥哥還在給你送飯嗎?我老媽說,要不就不麻煩你哥哥了,她來給你送飯。”陸成說完,趕緊轉移了話題。
方泥馨馬上回復:“不用了不用了,我哥哥對我很好。暫時還不要!”
五天后!
陸成就接到了要去臨床的通知,要去的科室,就是骨科五病區。
也是目前骨科開放的三個科室之一。
現在骨科開放的病人,就只有急診的創傷中心,創傷外科和綜合骨科。因為這段時間,普通的門急診都停掉了,其他幾個病房都被臨時改造成了呼吸內科病房。
但是,即便是特殊的時期,仍然有骨科的急診病人!
而且現在雖然骨科被縮減成了三個病區,但是一部分醫生被抽調去了內科,而且沒有規培生和研究生,基本都是上級醫師自己值班和管病人,因此非常忙。
如果不是去年招了幾個新人,那完全撐不下去了。
科室里的副教授,都親自在值班了,因此陸成的申請,很快就被批復了下來。
而且副教授他們值班,和之前的研究生和規培生值班不一樣,他們除了值班,還是要真正的主刀手術的,還有寫病歷這些,真的是欲仙欲死。
陸成與老陸和老向告別的時候,老向仍然依依不舍。
不過當陸成踏入到骨科綜合病房的時候,科室里的人對陸成的到來,那是相當的歡迎的!
畢竟多了一個人值班嘛。
陸成剛到,便安排了他的值班。
現在的骨科五病區,之前是三個人輪班,現在加了陸成,也才有四個人輪班。
陸成、原原來骨科五病區的總住院毛敏、新晉的骨科醫生趙碩,還有一位就是原來骨科四病區的常威隆副教授了。
陸成報到之后,就被安排在了從第四天開始值班,也就是毛敏三個人一人先值班一天后,陸成加入到輪班制度中來。
而科室里,總共就只有兩個教授。一位正是曲宏盛教授,另外一位就是以前陸成也在急診創傷中心見過的劉承乾教授。
兩個上級,帶兩個組。
毛敏和趙碩跟著劉承乾,曲宏盛帶的人就是常威隆和趙碩。
科室里現在的病人倒是不蠻多,床位沒滿,差不多就二十一個的樣子,而科里面的床位總共是四十八張。
也沒太過正式的交班,曲宏盛和劉承乾兩位教授匆匆帶人查房后,又急忙去開會了。
今天值班的,正好就是常威隆,因此陸成交班結束后,便與常威隆去了醫生休息室。
“威哥,怎么現在骨科五病區,這么少的人啊?”陸成有些不解問。
之前骨科六個病區,副教授和教授們加在一起,應該至少七十多個人了,現在才開放了三個病區,不至于這樣啊。
常威隆壓低了聲音,說:“陸成,你是有所不知,現在的VI情況,遠比你想象的要嚴重些。”
“我們骨科,已經抽調走了好幾批出去支援了,除了到我們醫院的,還有去了外院,地級市或者是外省。”
陸成的眉頭頓時就是一皺:“嗯?這是為什么?前面幾天,不是都還好好的么?”
常威隆點頭,就說:“是的,前面幾天是還好好的,可隨著核酸檢測的普及,越來越精準的診斷手段,UID的人數一下子就飆升了起來,也就這兩天的事情。”
“而且還聽說,最近在一些地方,測出來了變異類型的VI,CR指數高達6!太恐怖了。”
“當然,這也只是私下里這么傳,具體是不是真的,還不知道。”
“反正人已經過去了。”常威隆感慨。
“還好沙市不是多點多源環中的一塊,不然的話,就可能得是其他地方來沙市了。”
陸成最近幾天都一直陪自己的父母,除了偶爾在繼續場景技能里的實驗,也沒關注太多關于VI的消息,而林輝他們也沒說。
甚至方泥馨也沒講這些,所以陸成還真不知道還有VI變異的這回事、
這樣一來,那現在的局勢就越發地復雜了起來啊,即便陸成身負游戲系統,也不知道這個東西什么時候是個頭。
最開始的東西都還沒搞明白,VI就又變異了,怎么看怎么詭異。
“這樣啊!我最近都沒關注這些,我說科里面怎么這么少的人。”陸成有點呆萌。
常威隆接著道:“哦,對了,我那個學生,謝謝你之前多加關照了啊,他回來后,可沒少跟我面前夸你,搞得好像你才是他老師一樣。看來你還是費心了。”
“謝謝你啊,小陸。”
陸成便道:“隆哥,之前我在骨四的時候,你對我也是頗多照顧啊。”
“這些都是小事。”
“隆哥,你累不?要不,今天我替你值班一天?反正我們骨科五病區,也不收治急診病人,應該問題不大。”
骨科現在的配制是這樣的,創傷中心和創傷外科收治急診,綜合病房主要負責處理之前沒來得及處理的有骨科相關問題的其他科室的病人,或者說經過了VI治療,需要骨科介入治療的病人。
因此倒不是很忙,手術也不太多。
不然的話,曲宏盛也肯定忙不過來了。
“那沒必要,你啊,就趁著能休息的時候,好好休息休息吧,這值班啊,可沒你想的那么簡單,也累人得很。”
“我現在還勉強能扛得住。”
“對了,小陸,你之后是住在科室里,還是回去單獨住啊?”
“現在單獨的宿舍肯定是安排不到了,都被占完了,你如果要住的話,可能就只能住科室里了欸。”常威隆問。
陸成回道:“沒事,隆哥。我住科里面。”
“住科室里的話,條件就頗為簡陋。你得好好克服一段時間了。”
“唉,這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是個頭。”
“我還聽說,重癥病房那邊,繼聶教授之后,又有一位老師猝了。”
“是個新人,才是主治,聽說是去年才剛結婚來著。”
“還好我們現在在外科…”常威隆憂心忡忡地開始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