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輝第一時間,就接到了各種恭喜電話的轟炸。
“沒有沒有,其實我和陸成也只是普通的師徒關系啦。”
“小陸最主要的還是靠他自己。”
“沒有沒有,我真沒有故意捧小陸的。”
終于,在一連接通了五六十通電話后,林輝等了一分鐘還沒等到下一個。
這才撥通了陸成的電話。
“陸成,恭喜啊,
你又把抗擊vi的戰役,往前推進了一大步。”林輝在電話里,笑呵呵的聲音,隔了好幾米都能聽到。
陸成正在和方瀚及方瀚的母親一起接方泥馨出院呢。
自從陸成把核酸檢測的試劑盒做出來后,方泥馨已經連續四天核酸轉陰,并且相應的癥狀也沒有了,
考慮到方泥馨自己提出的要么去臨床幫忙,要么去實驗室幫忙的意愿。
經過了嚴格的審批,就準許了方泥馨出院單獨居家隔離及單獨在實驗室里做實驗的申請,
提前得到了出院。
并且,現在既然有了標準化的診斷流程,雖然新增加的vi病人多了,但是,也是可以排除一些少數被誤診的病人,把他們提前安排回家!
這就是特異性診斷的好處,做到心里有數,都是客觀的標準。
陸成趕緊道:“師父,等會兒我再打給你吧,今天我要接方泥馨出院,同時把她轉移到實驗室里。”
“小方現在就康復了嗎?真是可喜可賀啊。”林輝笑聲依然爽朗。
“嗯,現在情況已經基本恢復了,考慮到她的申請,所以只同意了她去實驗室的申請,
沒讓她轉臨床。”
“主要是現在的人手著實有點不夠。”陸成解釋道。
“行,那你先忙。我等會兒再和你打電話!”
陸成掛斷電話后,就第一時間就要幫著去推輪椅車。
本來這個工作是方瀚的,
可方瀚畢竟不是專業的醫務人員,
因此轉移病人這件事啊,他就算穿著防護服,也是不允許的,只是可以近距離地看到方泥馨出來,并且陪她走一段距離。
讓他們安心。
等到把方泥馨安頓到了科教樓的實驗室里面后,方瀚才重重地拍了拍陸成的肩膀說:“陸醫生,這段時間,多虧你照顧我妹妹了,可能后面還要麻煩你一段時間。”
“我代表我全家,都謝謝你啊。”
陸成看了一眼方泥馨此刻在實驗室里,慢慢地脫下防護服,就好像一只破繭重生的蝴蝶一樣,心思一動說:“方大哥,你就喊我陸成或者小陸吧。”
“這都是我能做的,沒關系的,方大哥。”
方瀚稍稍一愣,內心的情緒稍稍有點復雜。
這陸成什么意思,算是默認了和方泥馨的關系,準備說開了?
不過也沒什么,今年方泥馨已經二十七了,也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了。有妹妹嘛,就總會有這一天。
而且陸成這小伙子,人品相貌才華,各方面都頗為不錯,配方泥馨還是綽綽有余,甚至還是方泥馨在某些方面,比起陸成來,稍有欠缺。
陸成的工作不說多賺錢,勝在穩定,以后的生活肯定不會吃虧。
“小陸,我妹妹的脾氣可能稍微有點大,在家里多是被嬌養的,如果有什么不太如意的地方,還請你多擔待。”
方瀚也沒說更多:“其他的,我也就不多說了,作為哥哥,我祝福你們。”
“謝謝啊。方大哥。”陸成嘴里一喜。
只是覺得這是好事,就沒有其他方面的意思了。
現在的陸成,車已經買了,不貴,但也夠用。
房隨時可以買。
而且還有不少的存款,可以帶給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比較穩定的生活,不說大富大貴,但基本上可以實現財富自由。這就夠了,比之前陸成預想的生活,要好很多了。
“嗯,有空多回家來吃飯。”
“提前給我說一聲,我準備點硬菜。”
“咱們兩個喝一杯。”方瀚提前約了個飯局,然后再看了一眼方泥馨,與她揮了揮手。
這是有一種別樣深意的揮手。
方泥馨以為是和她打招呼了,開心地和方瀚招了招手。
動作雖然是一樣的,但意思不一樣,不過看到方泥馨笑得開心,方瀚的內心也才慢慢舒緩過來。
然后下樓回去,帶著母親回家。
今天是個好日子,得好好慶祝一下,晚上終于可以和方泥馨開著視頻一起吃晚飯了。
陸成則是重新走進去,不過在靠近方泥馨的時候,方泥馨退了數步。
說:“我現在只有一次陽轉陰,你不要靠近啊。可能有潛伏呢。”
陸成搖了搖頭,笑了笑說:“好,那我不過來。”
“我們就一起給我師父回個電話吧。”
方泥馨又靠過去了一點,找了個凳子坐下,小心地調整了一下口罩,然后悶著聲音說:“林老師肯定是打電話來恭喜你的。”
“小陸,伱可真厲害啊。從發現它到揭開它的真貌,然后到它的核心基因序列,現在又是找到了它的滅活途徑。”
“你簡直就是它的克星啊。”
“我算算啊,從你開始發現它,到現在,也不過才一個月的時間欸。”
“這簡直超快了。”
陸成并沒有接話,而是直接接通了電話后,就開了擴音:“師父,我這邊已經搞完了。您打電話過來是?”
“三件事情,先說第一件吧。”
“首先,恭喜你啊。你這么快就推導出了vi的滅活方案,這為防未病這個大方案,貢獻不可磨滅啊。”
陸成回說:“師父,可未必啊,未必打了疫苗就能夠完全隔絕,現在都還在動物實驗期呢。”
“后面還有二期三期動物實驗,第一二三四期前期臨床試驗,至少也得三個月了。”
“這是必要的固定時間,算不得的。能夠這么快突破,你就是功不可沒。而且,因為你的原因,我現在已經能夠提前下班了。”
“你看看,這才四點多,正常下班了。”
“剩下就只有兩百多條通路要打了。”
“雖然找到了合適的通路之后,再去挑選合適的靶點,又是一個攻堅戰。但是,這已經可以不太著急了。”
陸成點頭,說:“是啊,師父。”
“可以不太著急了,比起治已病,防未病能夠達到比較有效的措施,是極為關鍵和重要的啊。完成了這一步,我們很多人都能舒緩一下了。”
“就是現在的各地,臨床上的壓力都很大啊。而且資源還比較欠缺。”
“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
比起已經確診的病人數量,未病的數量是萬倍甚至十萬倍!
這意義,可不是一般。
林輝馬上罵罵咧咧道:“嘿,你是坐總指揮的位置,坐上癮了是吧?還真開始數落起我來了,你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啊?”
“師父,沒有,不敢!”陸成一邊看著一邊偷偷笑他的方泥馨,一邊趕緊給林輝認錯。
“還有你不敢的事情?”
“你就是閔教授第二號,不,閔宏教授都沒你這么大膽子。”
“你還不敢,誰信呢?”
“好了,不提這個,說第二件事。”
“我考慮是這樣的啊,雖然之前的分工,是我管科研,盛老和桂老等帶領的團隊,以及國內多個專家組的教授,都是去主攻臨床了。”
“雖然不能說科研的意義比臨床要小,但是他們擔待的風險,并不會特別小。”
“而且出于比較特殊的原因,所以在后面論功行賞的時候,你可別和他們爭啊。”
“你要知道,我們在實驗室的這些人,只是單純會累一點而已。但他們,是真的在拿生命頂在了前面的。”
陸成聽完,笑了笑道:“師父,您也知道,我一向都是跟您學的,不在乎這些的。”
“比起他們,我們是安全的。甚至是躲在了安全的地堡里面的,我怎么可能有這樣的想法。”
陸成自己其實把定位定的很清晰。
一個人,做的事情,到底偉大與否,在于他自身對事情的把控程度。無法把控的未知,他敢一往無前,這就是一種偉大。
這一點,陸成并沒有做到。
他沒做到過置生死于不顧,所以自然不敢去想和這些偉大的人爭什么。
林輝聽著陸成的馬屁,有點好笑,但也沒戳破,只是道:“現在壓力小了,也開始學會開玩笑了哈?”
“這不也是跟師父您學的嗎?”陸成回。
陸成可還清晰地記得,在附二的時候,林輝在手術室里面的名聲,那叫車王。
“我看你是真的欠打了,連師父的玩笑都開起來了。”
“好了,兩件事情都說完了。說一說,最重要的第三件事情。”忽然林輝的話鋒一轉,聲音突然由玩笑,變成了非常的沉重。
“什么事情?”陸成問。
同時內心頗為有點不安。
“閔宏教授,已經于兩天前回國,然后第一時間就趕赴了z城的臨床一線。”林輝說。
“我也是剛剛才得到的消息。”
“而恢復國際航班的時間,就是前天。所以說,閔宏教授其實第一時間就選擇了回國,并且第一時間就扎到了臨床的支援中去。”
“支援隊里舉著一面別開生面的旗子,用德語和中文雙語寫的。”
“來的志愿隊,就只有他一個人。”林輝鄭重地說。
陸成聽完,馬上內心里狠狠地糾扯了一下。
然后問:“師父,你之前也說,閔老師出國,是另有原因的,具體指的是什么啊?”
林輝并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沉吟了一下,然后道:
“如今的臨床醫學,每個學科和專業領域的巔峰,都在國外。如果國內的人需要往這些方向去攀登的話,那么就只能出國去學習和了解這些巔峰與天花板。”
“否則的話,如果連天花板都不知道在哪里,那又如何去突破和踏足那些領域?”
“要出國,就必須要有一個好的導師和跳板。閔宏教授離開之前,就跟我說過,他是喜歡教學,但是,他覺得,如果只是單純的教學,可能并不能提升多少。”
“只有盡快地提升尖端學科的高度,然后才能夠讓基層的醫療有更大的下沉。”
“他過去,是為了能夠更加方便地聯系更多可以選擇的留學地。作為學生可以去交換學習的去處。”
“他之前考慮過很多國家,最終經過了深思熟慮,才選擇了現在這個。”
說完,林輝打斷了陸成即將說的話,又道。
“其實在之前,閔宏教授就跟我提過這個想法,他說他在國外學習的時候,就感受到過,國內的學習氛圍和國外的學習氛圍比起來,還是差得很遠。”
“如果國內的學生沒辦法經歷這些,見識這些的話,最終是真會受到影響的。”
“而且他也覺得,他自己一個人帶教,再怎么去努力,也只能是那個樣子了。”
“不過,現在他都還沒來得及鋪劃,就馬上回了國。”
結束了通話之后,陸成的臉色變得有些沉重。
閔宏辭去現在的工作,出國而去,并非是覺得國外的月亮圓,而是為了成為一個跳板,他甚至把自己的一些積蓄都拿去了打通關系,現在這些規劃都還沒完全設計好。
聽到了vi,醫護人力告急,就馬上回國來支援。
那這么一來,他前期的規劃,也未免太?
閔宏的心里所系,陸成好像從頭到尾就沒看懂過。
而現在?
方泥馨敲了敲桌子,引起了陸成的注意,然后道:“你別擔心了,林輝老師和閔宏教授他們那個級別,都肯定有自己的夢想和追求,而且他們在醫學上的領悟,已經稍微有所超出了單純的醫學范圍了。”
“之前閔宏教授喜歡帶教,是希望能夠把湘省的總和醫療水平給頂起來。”
“可是在臨床待了這么久之后,還是發現,自己的想法可能有點太空泛,力不從心了。”
“而且,就現在而論。”
“閔宏教授的回國,也許也是另有打算。你就不要太擔心了啊。”
陸成看了看方泥馨,稍微苦笑了一下,然后說:“方泥馨,我如果告訴你,我其實并不是擔心我師父,而是覺得自己有點不配當他們的徒弟,有些自卑,你相信么?”
方泥馨有點懵懵噠,一臉茫然。
你還不配當他們的學生,你還自卑?
那我算什么?
陸成站起身,往外走去,望向了遙遠的東方,然后又看向了東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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