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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二章 對錯

  陸成大概等了有足足兩個小時,林輝才回過電話來。

  陸成看到電話打進來,趕緊接通:“師父,我是不是又給你添了麻煩啊?”

  陸成的確是給林輝增添了不少的麻煩,因為本來林輝是可以好好地在魔都享受生活的,就算是后面有人發現了vi,估計林輝也不太可能過來。

  林輝之前的臨床專業是骨科,研究的方向是骨腫瘤,

  和這件事八竿子都打不著。

  估計也沒人會想把林輝牽扯而進。

  但是呢,這件事情是陸成搞出來的,而且陸成第一個匯報的人,就是給林輝。林輝不過來都沒辦法。

  這件事情非常重大,并非陸成現在能夠處理得了,至少陸成還沒有林輝這么大的既往成績作為扛壓用的后盾,這場風波,足以把陸成絞得粉碎。

  而且,陸成現在的身份,也和林輝不一樣,現在的林輝,好歹分管的是一方衛生研究事業,他領頭來搞這件事情,說得過去。

  現在,陸成希望早點回去,又給林輝打了電話,林輝過了兩個小時才回,這里面肯定又涉及到了多方的斡旋!

  如今的這個時間節點,可以說vi是最為關系重大的。是最重要的,

  基本上除了極為極端的特殊事件,

  都得給抗擊uid讓路。

  在這樣的洪流之下,私人感情,個人的生死,真的太過于微不足道,可能很容易就被碾壓進大潮里面,攆得粉粉碎!

  vi的事件中,大家都在逆向而行,陸成卻要順勢而出。

  而且已經出了一次,還要走出去第二次,這放在古代,就是戰場里面的逃兵,那是要殺頭的。

  這是一場無形的戰役,戰爭早已經吹響了沖鋒的號角。這個時候,參戰者,用一個回家‘探親’的扯淡理由,這不是搞笑么?

  陸成假如個人去申請,基本上是不可能得到肯定的回復的。

  陸成想得很透徹。

  可能在他的心里,方泥馨頗為重要。

  在周遭的人眼里,方泥馨還有幾分美貌。

  在方泥馨熟悉的人眼里,方泥馨還有點天分,不管是在臨床上還是科研上。

  但是若再放大一點,方泥馨成了‘烈士’,

  最多也就是被記功,不可能因為她個人就改變一些原則性的東西。

  在更大一點的環境,這個世界有千千萬萬個方泥馨,不差這個方泥馨。

  陸成若是在抗擊uid里面有功,而且還貢獻不少的話。

  不管是用男人何患無妻?

  大局當前,哪里有私人恩怨?哪里存在個人情仇?

  死一個人,微不足道,而且已經有很多人也很無辜,也獻身了進去,值得尊敬,但仍然不值得去改變一些什么。

  這不是冷酷,這也不是無情。

  在非常時期,為了少死人,就只能死人!

  這是歷史存留下來的鐵律。

  “麻煩是真的不小啊!小陸。”

  林輝十分疲憊,而且嗓子沙啞,一聽就是打了不少電話,吵了不少架,花費了不小的心思,動了很多腦筋,甚至死了太多的腦細胞。

  “小陸啊。”林輝接著感慨道。

  “如果不是你師父現在說起來還有點情面的話,是越來越兜不住你了啊。你成長得太快了。”

  聽到林輝這話,陸成的心沒由地狠狠地揪了一下!

  覺得很是愧疚。

  林輝是他的誰?嚴格點講,只是過他的研究生導師,如今已經不算了。

  從林輝辭職那一刻起,師徒之名就已經斷了,再后面的情分,那要看個人怎么去看待。

  而且,陸成可是由心地把林輝當成師父看待的啊,師如父。

  可是陸成呢,做了什么?

  從整體層面看,陸成的確偉大,做的事情的確重要。

  但是從林輝的個人層面來看,陸成闖了禍,卻要把林輝陷入未知的危險中去,有可能還是去送死啊!

  這是坑師父啊。

  再說了,這也就罷了,至少占了大義,說得更加好聽點,是為了大局,為了蒼生也不為過!

  可如今了,陸成做的事情是要林輝去給他申請再次離開p城。

  這是多么離譜的事情?

  更何況,在h城表面‘淪陷’,確定uid存在之前,為了陸成的安全考慮,林輝就已經做了一次大不韙的事情,把陸成這個最初挖掘uid數據的人給支走了。

  那是趁著所有人都不注意,提前把陸成送走。

  在那樣的特殊情況下,基本上也不可能再把陸成拉進局里面來,畢竟h城當時也處于各種因素不明的時期,把陸成拉去,也未必有用。

  可現在,陸成是多點多源理論的提出者,剛剛公布了非常重要的研究進展。

  在這個關鍵時候,大家希望看到的是陸成一舉進攻,得到更大的突破和成功。

  每多一秒,就至少有一個人免去vi的痛苦。

  減少一分威脅!

  陸成現在要浪費時間去做其他的事情,自然十分不厚道。

  “師父,對不起!”陸成趕緊認錯。

  當然,陸成也并不后悔。

  因為從大局層面來講,他是華國人,是華國的一份子,他很高興自己能夠為華國出一份力,若是能夠為華國出很大一份力的話,這是他的榮幸!

  這是他陸成該驕傲的地方,他所學,能夠回報國家,這是陸成所學的最大榮耀。

  精忠報國。

  可是,單純地從陸成個人層面講,陸成是個人啊。

  他有自己的喜怒哀樂,有自己的父母朋友,這些人,每一個都是獨特的,少了哪一個,都永遠無法替代。

  但凡?

  所以即便為難,陸成也嘗試了一下,就算不成功,那是時局限制,沒辦法。

  可是若是試都不試一下的話,陸成會后悔終生,遺憾終生的。

  但是不管陸成在整個大環境下的角色扮演是怎么樣的,但是他的本質,首先得是個人!

  就好像,陸成要是個醫生的話,那么他首先得是個人。

  他要做手術,為病人治病的話,首先得活著啊,人死如燈滅。

  命都沒了,哪里談什么工作,什么貢獻,什么人生理想?

  陸成首先得是個人,才能夠承擔社會職責,承擔他的角色扮演,有意識地控制自己的行為。而不是像動物一樣,大部分行為全靠本能,或訓練出來的條件反射…

  林輝回道:“對不起,你倒是沒有什么對不起的,說對不起也不至于。”

  “有你這樣的學生,是我的驕傲。說實話,不管是在臨床還是科研方面,我帶你的,教給你的都是最少的。”

  “你喊我一聲師父,我大部分時間都頗為愧疚。”

  “李東山老師,閔宏老師,都教給你的東西非常多,與他們同樣承你一聲師父,我心里是過意不去的啊。”

  “幸虧吧,還行,你師父把這件事情壓了下來。另外你也做出來了點成績,所以,應該很快就有人聯系你。”

  “不過,在此之前,師父得告訴你一個交換條件。”

  “就是原則上你不能在沙市待很長時間。”

  “在沙市的時候,你的研究不能過分中斷,最多三天,你得回到自己的崗位。”

  “另外,不能夠在這件事情上,太過情緒化,就影響了自己的研究進展。不然的話,你師父不好交差。”

  說到這里的時候,林輝的嗓子有點沙啞。

  勸說:“陸成,你不要心里有氣。不要覺得這個要求很苛刻。”

  “因為現在真的是特殊時期,關鍵時候,面對vi,已經有人失去了他們的生命,還有人失去了他們的自由,更有人,失去了他們的前途。”

  “還有更多的人,前途未卜。”

  “如今對這一個事情的重視,對他們的投入。還有各行各業的人的共同努力。”

  “不能被辜負啊。”

  “你要知道,就算是領導,也是人,站在他們的視野里去看,這種事情,也是在揪著他們的心,他不是針對你一個人,而是現在必須共志成城。”

  “不知道你有沒有看新聞,如今的h城,雖然看起來有點可怕,但是這里的人,真的很暖。”

  “這可能是我們平時在醫院里都看不到的真情和真心。”

  “患難之際,你就知道我們這個民族,是真的很偉大,每行每業,每個人,都是如此。”

  陸成沉默了一會兒,接著回說:“師父,放心吧,不會的,不會影響到個人的情緒。”

  “我也不會把個人的情緒帶到工作中去。”

  “我也有看新聞的,外賣員,配送者,逆行而回的醫護人員,義務工、志愿者…”

  “還有為我們偷偷送餐的每個人,甚至每個默默地自我禁足的人。”

  “我都看到了。”

  “師父,我這個時候想到了一句話,醫學的本質是祛病,但是祛病的前提壞死認識病所寄生的生命體。”

  “每個生命體的獨特之處在于其思維,每一種思維不同之處,在于其本心。”

  “一個人的本心,由其所在的環境、一生的經歷綜合造就。”

  “所以,我們華國是個偉大的國家。”

  陸成記得本科的時候,有個老師曾經講過這句話,在讀研究生之后啊,可以適當地去讀一點哲學,會更好地幫助你理解這個世界。

  讓你變得不那么無知,也能夠讓我們更好地去尋求快樂。

  以上這些話,并不是陸成抄的,全都是陸成發自內心的話,大多都有出處,但不盡相同。

  林輝點了點頭,笑了笑:“嗯,說得好。”

  “加油啊!小陸。”

  “人生漫漫,生死離別,太尋常不過了。”

  “我們越發變得成熟的一個階段就是我們要去接受并且面臨生離死別。人有生老病死,這下來不可避免了,生老病死就都是不可避免的。”

  林輝打聽到了方泥馨的現狀,蠻不好。

  林輝怕陸成沒有太多的感情經歷,受到打擊,而且陸成還有點年輕,怕他耽擱時間,然后影響了大局,并且被追究責任。

  “好的師父。”

  掛斷了電話之后,陸成才默默地補充著林輝上一句話。

  是的,在專業上,陸成沒從林輝那里學多少東西,最多就是學了一下學習的不同境界。在科研上,林輝也沒來得及給他教多少東西。

  但是,好的老師,是言傳身教,未必就是現在在教,而是一直在教學。

  林輝的過往,讓陸成受教頗深。

  當然,林輝曾經有預謀的自殺這件事,陸成是不知情的。

  黃栩沒告訴過陸成,林輝的好兄弟卓灼自然不會說出來這件事。

  正如林輝所說,半個小時后,果然有人聯系了他。

  可能是林輝打通和說服了上面的領導,所以來找陸成的人,都對陸成格外客氣和尊重。

  他們的體格強碩,應該是部隊上的人。

  但是,他們并沒有陸成所以為和理所當然的粗魯,反而非常細心!

  主動地給陸成拿了不少的行李。

  只是上了車后,陸成準備找他們說話聊聊天,畢竟要去沙市,需要消耗的時間不短,不過他們并沒有回陸成,而且非常歉意地說:“任務在身,不能隨意交流。”

  陸成也沒為難他們,自討了個沒趣,然后就坐在了車的后座,無聊地望向了窗外,陷入了沉思中。

  他到底做得對不對,應該還是對的。

  但也應該是錯的。

  對錯這個東西,哪里有那么顯而易見的啊?

  但是不管怎么樣,已經走過的路,就留下了腳印,或許沒有陷入地面里去,都留在了身后,即便是回頭,也無法收回之前的腳步,而是讓腳印再多一些而已。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從p城趕到了沙市,并且還是在距離湘雅二醫院不遠處下了車。

  下車后,副駕駛上面的高壯男子對陸成行了一個禮,說:“陸老師,到了沙市了,這里距離湘雅二醫院并不是很遠。”

  “我們需要你每日來一個地方打卡報到,三天內,不許離開沙市,而且必須每天親自來我發給你的位置。”

  “三天之后,我會奉命再把你帶回p城,這是我的命令,請您諒解。”

  態度堅決,但人情仍在。

  陸成自然不會為難正在執行‘任務’的對方,本來他們過來,就是因為自己的原因。

  自己就是添麻煩的那一類人。

  “謝謝,辛苦你們了。”陸成對兩人道謝之后,就趕緊下車,然后掃了個滿大街沒人理會的共享電單車,往湘雅二醫院的方向走去。

  到門口的時候,非常湊巧的就是,陸成正好遇到了才放出來兩個小時,又要沖撞隔離帶進醫院的方瀚。

  他的手里這回拿了很多的禮品,但是禮品都散落了一地,估計是送禮走后門不成,打起來了。

  不過,方瀚卻畢竟雙拳難敵四手,被防爆盾給制住了。

  在他旁邊,一個中年婦人急得直跺腳,道:“別打了,別打了。方瀚,住手。”

  陸成就是在這個時候,往門口走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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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熊貓文學    我在手術室打怪那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