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清有些忐忑地坐在咖啡廳中,對面坐著的便是林舒曼。
她借著喝咖啡的動作,小心翼翼地打量對面看上去比自己還要小不少的女孩子。
貝清是真沒想到,在電話中可以隨便拿出三十萬來重修整個孤兒院的金主,會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
不過…看樣子,對方也并不是正主。
那么,難道是哪個有錢沒處花的富二代?
還是說,對方口中那些需要安置的殘疾人來歷有問題?
貝清心中充滿了不安,倒不怪她這么多疑,而是她這個快要倒閉的孤兒院,根本不存在什么可利用的價值。
她本來就是病急亂投醫,說出那種條件也沒想可以成功,無非是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只是想多給自己一點討價還價的余地。
誰知道對方竟然一口答應…
所以第一時間就懷疑對方是個騙子,想要約來線下見面確認一下。
貝清偷偷看了一眼旁邊的桌子坐著的男人,后者和她對視了一眼,用手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
那是她不放心所以請來幫忙的人,而且這家咖啡廳也是她認識的人開的,要是發現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就直接扭送警察局。
林舒曼雖然平時看起來不太靠譜,但畢竟做了那么多年的間諜和內應,心理素質沒話說,應對普通人還是綽綽有余的。
此刻的她打扮整齊,穿上職業套裝,梳好高馬尾,儼然一個氣質不俗的秘書。
林舒曼放下手機,掩嘴干咳兩聲,道:“貝女士,關先生馬上就到了,在此之前,我想再確認一下福馨孤兒院的相關情況,可以嗎?”
貝清自然是點點頭:“您隨便問,我知道的肯定都告訴你,前提是,你們真的有誠意的話。”
林舒曼道:“福馨孤兒院一共開了十六年時間,其中前十五年是由貝德馨先生管理的,一年前因為他去世才轉讓了孤兒院的經營權,而作為從這所孤兒院出身的貝女士,你接手的時間不到一年,因為經營不善,且失去了資金來源所以無法支撐,準備轉手,對嗎?”
貝清一愣,臉色有些尷尬,沒想到對方調查得如此詳細:“是這樣沒錯,但是已經有慈善機構聯系我,愿意提供資金了…”
林舒曼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道:“但是對方希望全權負責孤兒院今后的規劃,和我們性質可不一樣。”
貝清啞口無言,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對方怎么連這個也知道?
那家慈善機構才聯系到他們不到兩天時間啊…
林舒曼接著道:“貝女士,我想你作為孤兒院出來的孩子,是知道貝德馨先生對這家孤兒院的重視,也知道他在這上面花費了多少心血的。”
貝清終于忍不住了,瞪著林舒曼:“你想用這個來威脅我?”
“不。”林舒曼搖頭道:“我只是想說,他既然如此重視孤兒院,你也知道貝德馨先生本人作為一個大書法家,其實并不缺錢,名下財產也有不少,但…”
“為什么他在遺囑上,唯獨沒有留給孤兒院任何東西?”
貝清從沒想過這個問題,竟然會被一個毫不相關的人提起來,剛剛氣勢洶洶的架勢也因為錯愕而弱了三份。
她支支吾吾地道:“這孤兒院也只不過是貝老先生的一時善舉而已,他也沒有義務一定要給孤兒院留下什么東西。”
雖然盡力掩飾,但貝清依舊難掩神情中的失落。
林舒曼卻立刻否認了貝清的想法,搖頭道:“你錯了,他確實留下了東西,他將自己名下三分之一的財產都捐給了孤兒院,但遺囑被某些人篡改了。”
旁邊坐著的男人突然站了起來,怒道:“你不要胡說八道!貝老先生的家人怎么可能做出這種事情,更何況他兒子可是貝光霽!”
貝清雖然被突然站起來的男人嚇了一跳,連忙眼神暗示他稍安勿躁,但心中也很贊同其說法:“對啊,那可是時評教育雜志的主編,最主張做慈善的搞教育就是他了,怎么會做這種事…”
那站起來的男人,就是她找到幫忙鎮場面的人,也是孤兒院出身的嚴鐵,其他客人,則是他找來的哥們。
“我只說了某些人,又沒有指名道姓,不要這么快對號入座嘛。”
林舒曼微微一笑:“至于做沒做,恐怕要用證據說話。”
嚴鐵一聽到“證據”二字,目光立刻閃爍起來,走過來拍著桌子:“什么證據?!你說清楚,否則告你誹謗!”
貝清被嚇了一跳,沒想到嚴鐵這么大反應,她本想勸阻,但剛剛站起來,就發現四周的“客人”也圍了過來,立刻意識到了什么。
她瞳孔緊縮,連忙道:“嚴鐵你想干什么?”
嚴鐵冷哼道:“貝老先生的畢生心血,怎么能說賣就賣,讓外人摻和進來?我看貝姐你是糊涂了!”
“至于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更是胡說八道,我們當然是要把這種居心不良的人轟出去!”
“欸!欸!嚴鐵,不至于,怎么能…”
這情況和說好的不一樣,貝清頓時慌了,站起來攔住他。
嚴鐵人高馬大,一甩手就把貝清甩到了一邊,伸手去抓林舒曼。
林舒曼面不改色,看似鎮定地坐在原地,實則已經有些慌了,她以為就一個人,沒想到一整個咖啡館的客人都是對面的人…
直到她看見咖啡館門口踏進一個人影,才眼睛一亮,頓時放松下來。
關山來到約定的地點,看了看這咖啡館的招牌,確定自己沒走錯,心里嘀咕了一句夠偏僻的,才走了進去。
但剛踏入其中,他就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
本該安靜的咖啡館顯得有些嘈雜,所有客人都站著,朝某個方向圍攏。
而林舒曼的聲音在耳機里很沒骨氣地響起:“關山,救命!”
關山連想也沒想,下意識地掏出了格洛克17,打開了保險。
“咔嚓”一聲,充滿了質感。
在全是人聲的咖啡館里顯得如此與眾不同,引人注目。
所有人的目光都順著聲音移了過來,然后看見了那把黝黑而充滿威懾力的兇器,頓時勃然色變!
在這法治社會,突然看見一把真正的槍,沖擊力之大,不言而喻。
有些人甚至直接舉起了雙手,臉色蒼白,雙腿顫抖,一副下一秒就要去世的樣子…
為首的嚴鐵也傻眼了,咽了口唾沫,他沒想鬧那么大啊。
額…條件反射,條件反射。
忘了這不是在模擬場景里面了。
關山在心里抽了抽嘴角,覺得自己現在只有兩種選擇了。
一是當劫匪,二是當警察。
于是他順勢把槍舉了起來,擺出嚴肅的面孔:“搶劫,不許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