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停止了往宴臺去,她轉身走到一個小窗前,放下食盒后推開半扇窗靈,俯下身子趴在窗臺處透過半窗看向宴廳的舞臺。
因為不想成為話題的中心,所以她決定在這里多等一會兒。
“癸水啊…”
阿青輕輕拍打自己的臉頰,面上有幾絲微燙。
實話說,她現在就是最普通的女子,每個月定時去領白綾的那種…雖然也許不算什么事情,都是女子也沒什么好害羞的,但是阿青認為自己畢竟也是一把年紀了,用這種方式…多少是太過于羞恥。
主要還是云淺也在,成為這種話題的中心,阿青暫且不知道她要用什么樣的表情來面對云淺…
而且,萬一徐長安提前回來…
當著公子的面討論她那本不該來的癸水,阿青覺得她興許真的就活不了的。
這種可能…哪怕只有一點點,卻也足夠可怕了,遠遠超過演出被石青君發現。
“…呼。”
緩緩呼出一口清氣,阿青透過窗子看向宴廳,此時…節目仍然在繼續,不過能夠看出來,臨近天亮,有一些姑娘的確困乏的有些撐不住了,雖然也依舊在觀賞節目,但是氣氛顯然不如之前活躍。
而石青君…
她依舊沒有離開,阿青一眼看過去,就在人群中精準捕捉到了眼神認真的石青君。
只有她,每個節目都十分認真的去觀賞,沒有一丁點分心。
果然,石青君之前說的是真的,她想要將所有的節目全部看完、想要完整的參加整個宴會。
‘奇怪的女人…’
阿青收回視線,撐著臉頰喃喃說道。
她的語氣里有幾分恍忽。
石青君這個女人…居然真的如她所說的,是來看花月樓姐妹們的演出的…并且比她看的還要認真…
這個女人的腦袋里究竟裝的是什么。
阿青想著,視線在觀眾席上的石青君身上駐足良久,此時因為她很認真的在觀賞節目,所以她身邊的姑娘們并沒有鬧著,即便嬉戲也都離石青君遠一些,生怕打擾了她聽曲兒的興致。
‘嗯…’
瞧著石青君明明被一眾好看的妹妹包圍,卻只顧著聽曲子后,阿青還是覺得石青君沒有什么情調、還是那樣死板。
本以為愿意看節目,石青君的審美一定提高了很多、也變得更加像是一個女人了…事實上也不過如此,身邊有這么多好看的妹妹卻還盯著舞臺上的歌舞去看,這審美提高了,但是沒有提高多少。
朝云仙子的確更像是一個女人,但是像的不多。
以及…
阿青聽著宴臺上祝平娘那露骨的表述,目光在石青君玲瓏有致、并未有任何遮掩的身材上掠過。
說起來,石青君這個女人現在肯定是沒有癸水的,那么…以前呢?
很久很久之前,石青君還只是一個普通少女的時候、在她還不能被人稱作‘仙子’的時候…她也是來過癸水的吧。
“…嗯。”阿青沉吟片刻,便覺得也需要使用白綾的石青君一時間親近了許多。
要去問問她…天癸的事情嗎?
阿青歪著頭,忽然起了這樣的想法。
她也許可以去問問石青君人生第一次癸水來的年歲是多少,以及又是什么樣的場面…嗯,別誤會,這并非是她對石青君的私事感興趣,也不是關系親密的女子都知道對方的日子——
只是為了云淺。
對,就是為了云淺。
畢竟石青君已經是天底下最不像是女人的女人了,阿青總覺得,石青君的癸水一定也來的很晚…這樣,說不定就能夠給云姑娘做一個參考呢。
盯著石青君的身材又看了一會兒,阿青對上了石青君略帶疑惑的視線…顯然,她那毫不遮掩的目光太過于刺眼和失禮。
她…看什么呢?
石青君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束,并未發現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疑惑的瞥了一眼高處的窗子,旋即拿起手邊的蘋果咬了一口,繼續托著臉看姑娘們的演出。
阿青已經很奇怪了,所以石青君選擇忽視了阿青偷窺的視線。
不過阿青此時心態也早就放開了,她對著石青君的方向,櫻唇開合,無聲的說了一句話。
吃著蘋果的石青君忽然聽見了什么,她動作有幾分僵硬,很是意外。
她本以為阿青避著她還來不及,不想阿青會暗中偷窺,還會詢問自己有的沒的。
仔細想了想。
天癸?
癸水?
誰的…?
自己的?
阿青她究竟想要詢問 一些什么。
女子癸水…自己有來過這東西嗎。
石青君感受著香甜的果肉在貝齒間被咬碎、感受著甘甜順流而下,隨后有些迷惘。
太過于久遠的事情,她在分心關上節目的此時,還真的有一些記不清楚了,但是來肯定是來過的,畢竟在未開源之前,她有可能是最普通的、喜愛零嘴的女人?
應該是吧。
因為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石青君并沒有分出太多的心思來想這些些事情,只是搖搖頭,隨后繼續看節目。
“…行吧。”看著石青君那無所謂的態度,阿青撇撇嘴。
石青君這個女人,難道不知道害羞的嗎?
她這般坦然的態度,讓會害羞的阿青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挫敗感…
說起來,分明這種話題在規矩上,應該是關系親密的女子才會討論的話題…石青君哪怕當做沒聽見、不理會她也沒什么。
可石青君卻很認真的去思考了,哪怕她沒有思考出什么頭緒來,但是單單石青君會對她這種莫名其妙的詢問給予回應這件事,就讓阿青感受到了一種‘阿姐的大度’、亦或是‘正宮的包容’這種奇怪的情感。
“呸。”
她啐了自己一聲。
自己…還真是輸了。
“丫頭們的節目,真就這么好看嗎?”
阿青微微墊著腳尖,俯身在窗臺,隨著石青君跟著看起來了臨近結束的演出。
宴臺上,關于女子癸水的話題就沒有停下過。
其實本該停下的,但是祝平娘一提起李知白就好似打開了話匣子,半晌也停不下來。
祝平娘眼神十分懷念。
曾經李知白的性格貼近自然、略顯冷漠與知白守黑的無情…這有不好的地方,但是也有好的地方——比如她幾乎不會隱瞞什么,對她而言只要是真實的東西就沒有什么是不能說的。
所以,當時祝平娘抓住機會真的從李知白那里問出了不少她以往的秘密。
“阿白以往是正統的書香世家,家里不安排嬤嬤教這些的,她就是十二、三來的第一次天癸,那時候…”祝平娘掩面微微笑著,盡管陸姑娘滿眼都是好奇,但是她還是沒有繼續再說下去。
自家的姑娘,她只要表明自己知道她的秘密就好,沒有必要弄得讓所有人都知道,總之…作為一個書香世家的小姐,初次癸水后李知白不了解這些,一個人偷偷去醫館問,也算是鬧出了笑話。
這樣的阿白,還真是可愛。
“姐姐,您知道的…還真多。”陸姑娘一臉的無奈。
該怎么說呢…
那位李仙子還真是慣著自家祝姐姐,什么秘密都和她說,也不會覺得羞恥…于是,會將這些事情統統都記祝的祝平娘,就讓陸姑娘覺得一陣羞恥。
自家姐姐,真的是辜負了李仙子的信任啊。
“對了,有件事我忘記了說了。”祝平娘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笑著:“阿白到如今…也沒有斷了癸水的。”
這不是什么秘密,只要和她一起生活過,都會知道——嗯,就只有她和李知白同房間生活過。
“欸?”陸姑娘愣住了。
沒斷嗎?
李知白…沒有斷了癸水?
一直都有來?
一直都來?
“…”知道了這個消息,別說陸姑娘了,就算溫梨是出現了一瞬間呆滯。
李師她…
并未有斷了癸水?
溫梨還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
眼看著本來不感興趣的溫梨第一次睜開眼睛露出動容的神色,祝平娘抿嘴笑著。
果然。
她就說,不信拿不下溫梨這個臭丫頭。
“阿梨,其實沒有什么好驚詫的,你想想你李師平日里的生活方式…就應該能夠猜到這點的。”祝平娘攤手,笑了笑。
李知白才修煉不久就不需要靈路輔助修行了,但是她一直以來都沒有刻意去斷了靈路癸水。
原因也很簡單…沒必要。
從衣食住行她近乎于普通人的生活習慣上就能看出來,她一定保留著天癸。
李知白以往信的是‘自然’,別看她的年齡僅次于兩個老女人,但是她的身體卻一直維持在二十三、四,一直維持在女子最美好的年歲,這種時候,這樣的年歲的女子每個月會來天癸就是最‘自然’的事情,也是規矩。
所以,李知白的癸水一直沒有斷過。
“…您說的是。”溫梨點點頭。
的確,這是李知白的性格。
陸姑娘:“…”
一旁的陸姑娘看著祝平娘和溫梨兩個 人都是一臉的理所當然,頓時有些麻了。
她低下頭,有幾分苦笑。
李姑娘…還真是可憐啊。
她本以為只有自家祝姐姐不太正常,沒想到看似正常的溫梨,也能夠一本正經的和祝平娘討論這種話題…似乎也不太正常的樣子。
一時間,讓陸姑娘有幾分恍忽。
難道說,仙門就應該是這樣的?
祝平娘和溫梨都是正常的…
不正常的那個,其實是…自己?
陸姑娘輕輕拍打臉頰,隨后看向云淺…只見云淺并沒有跟上話題,而是默默喝著手里的姜草紅茶。
這一幕,給了陸姑娘一陣欣慰。
還好…
還是有正常人的。
云淺:“…?”
云姑娘喝著茶水,不知道陸姑娘在想什么,不過她此時在想的是自然是自己的夫君。
說起來,關于天癸的事情,徐長安在島上真的看過不少的醫書、為了她癸水的事情可以說是操碎了心,當然最后沒弄出來什么結果。
還真是…讓人懷念。
甲板上,李知白和徐長安的話題不知道怎么又回到了天癸上,不過這次是李知白主動詢問。
她輕輕開口:“長安,你知道天癸嗎?”
徐長安:???
天癸?
知道啊。
剛剛不是還談論這個的嗎,先生這是什么問法?
她失憶了?
徐長安一臉的茫然。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是如何看待天癸的,以及是如何理解的。”李知白認真的看著他。
她也是才想起來。
長安的看法總是和普通人不同,而李知白只知道他在意癸水,還從不知道…天癸在徐長安心里是什么樣的形象。
“我是怎么看待的…?”徐長安聽到李知白的詢問,也有些驚訝,不過很快還是點點頭:“我想想,先生…有紙筆嗎?”
因為面對著先生,有些事情可能不太好說出口。
“有。”
隨著李知白取出紙筆,徐長安仔細思考。
他開始思考醫書、以及在島上那些書籍中所看見的內容。
他為了云姑娘看過許多書,所以關于天癸,還知道許多,并不是普通男子那樣的膚淺,甚至因為云淺總是不來癸水,他翻遍了書籍,就為了了解癸水的本質以及姑娘不來癸水的原因。
一邊思考,一邊動筆寫。
李知白看到徐長安真的動筆了,驚訝之余也松了一口氣,看來長安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啊。
是了。
長安那么在意云妹妹,如果他對于癸水沒有了解,那…李知白還真的會失望。
可是當她湊過去看徐長安寫得東西的時候,就真的是滿臉茫然了。
十天干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又分別代指五行和四方,其中,癸是天干的第十位,也代表是順序的第十位,即是末位…
李知白:“????”
長安,這是在寫什么呢…她是問的女子癸水,不是問這些。
這孩子讀書讀傻了不成。
李知白看著徐長安那認真的表情,眨了眨眼,隨后開始懷疑。
自己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