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在場其他人將注意力放在阿青身上不同,沒有心情去看劍舞的徐長安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溫梨身上。
他本該去在意云淺,不過徐長安也擔心自己一直盯著云淺看會影響她欣賞劍舞,索性暫時將云姑娘放置在一旁。
這樣一來,眼神中充滿了動搖和澹澹興奮的溫梨就引起了他的好奇。
「師姐,發生什么事情了?」
溫梨微微一怔,她沒有立刻回應徐長安,而是說道:「師弟…稍等。」
徐長安疑惑歸疑惑,可還是點頭。
溫梨低眉。
要與他說說嗎?
徐長安在溫梨心里總是特殊的那個,這種最初特殊的來源并不是因為他是個好看的人,而是師弟身上總是有著讓她無法去理解的東西存在。
抬起頭,對上了徐長安好奇但是溫和的眼眸。
師弟一定可以看出阿青身上的特異。
溫梨對徐長安就是很有自信。
至于說既然師弟能夠看到卻為何沒有表露出驚詫這件事,溫梨也覺得正常。
也許是師弟劍道的境界還不夠,他能夠看出來很厲害,卻不知曉厲害到什么程度。
亦或者是…
溫梨看向臺下阿青微旋身子,綢緞在小腹處映出的玲瓏身材。心想這樣曖昧的劍舞,以師弟的性子不會去認真去看,自然就發現不了太多的細節。
「要…問他嗎?」
溫梨認為只要師弟仔細去觀察阿青,一定能夠抿出她身上特殊的地方。可此時她竟然有些猶豫了,而且是在一個連她自己都覺得意外的地方猶豫——要求師弟當著云師妹的面仔細去看另一個正在展現身材的姑娘,這真的合適嗎?
就算師妹絕對不會吃醋,但是依舊不合適吧。
尤其是溫梨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只要她真的請求,徐長安哪怕正在避嫌,也一定會認真仔細觀察阿青。
畢竟,從未請求過他的自己和總是提出無理要求的祝平娘…同樣要求他「觀察阿青」的分量是不同的。
溫梨抬起頭,怔怔的看著徐長安。
她在猶豫。
一方面她需要徐長安的幫助,另一方面,卻需要為小夫妻考慮。
「…師姐?」
眼看著溫梨露出了少見的表情,徐長安輕喚了她一聲,待溫梨回神,他才說道:「師姐有什么想要說的,說就是了。」
他隱約意識到了溫梨是有什么話說不出口。
「嗯。」溫梨點點頭,本來猶豫的她聽了徐長安的話,心中的天平逐漸被壓向一側。
她沒有當著眾人的面表現出阿青的不對勁,別看祝平娘好像在觀舞,其實豎著耳朵聽她們說話呢。
所以溫梨只是告訴徐長安阿青用的劍舞和當今的體系不同,極有可能是珍奇的古物,看一看對他有好處。
這是實話。
阿青和徐長安外在體現出來的修為近似,從阿青身上徐長安的確可以學到用劍的手法。
「而且,師弟你對劍有和我不同的領悟。」溫梨語氣頓了一下,平緩地說道:「有些想要知曉你對她劍舞的看法,我覺得里面有些特殊的東西。」
「這樣…?」徐長安意外的看向溫梨。
阿青劍舞中有特殊的東西——溫師姐是想說這個吧。
應該很重要,不然師姐不可能在這時候開口。
「好。」他沒有猶豫的點頭,旋即放棄了避嫌,將視線投往舞臺正在賣力演出的少女身上。
溫梨是最了解他劍道修為和天賦的人,比長時間不見 的李知白還要了解,既然溫梨都說了對他會有好處,那他當然不會再想有的沒的。
一旁。
祝平娘收起豎著的耳朵,有些驚詫,她小聲問道:「溫梨是什么意思,阿青還能教到長安嗎?」
「關于劍道上的問題,聽她的。」李知白提醒她。
祝平娘點頭,隨后想起了什么:「…也是,不過…長安的劍道天賦也很好吧,畢竟他可是能從阿梨身上學到的東西的。」
「嗯,長安的天賦好。」李知白應聲,瞥了一眼低頭的溫梨,「所以她才想要知道長安對于阿青的古劍舞是不是有不同看法吧。」
沒什么奇怪的。
就好像李知白想要知道云淺對于「天道」看法一樣,這是人之常情,所以沒關系。
「又一次…麻煩師弟了。」
溫梨這樣想。
沒辦法啊。
誰讓她總是求助的那個,也就不缺這一次。
在以前的時候,她將徐長安看做是她唯一的鏡子,可以用來映照她自身的影子,這個位置極為重要,可以讓溫梨在一些事情塵埃落定之前,及時做出改變。
不過那時溫梨雖然認為徐長安特殊,可是她更多的是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將少年人藏在心底,那是獨屬于她的秘密。彼時的溫梨認為徐長安只是在她眼中才是特殊的。
可之后,種種事例告訴溫梨,徐長安其實并非是只有在她眼里才是特殊的,而是因為師弟本就是極為神秘的存在。
于是溫梨意識到了,并非是「師弟對自己而言是特殊的,所以才成為自己的鏡子」,而是「師弟本就是神秘的人,所以自己才將他選成鏡子」。
二者興許沒有什么太大的分別,可是于女子而言,后者比前者少了幾分命中注定的浪漫。
也沒關系,因為溫梨不在意這些。
但是即便是溫梨,逐漸意識到不是只有她才將師弟當成特殊之人看待后,心里也會空落落的…溫梨不清楚這種感情是什么樣的,但是花月樓的姑娘們卻很清楚,這就好像「溫柔的人對所有人都是溫柔」的一樣,面向所有人的神秘和面向所有人的溫柔相同,缺少的獨一份的特殊后,意義也會削減吧。
她其實是在意的。
但是當她真的提出要求,師弟卻真的仔細去看劍舞后,那些空落落也就被填滿了。
「我越來越像一個女人。」
溫梨意識到了這件事,隨后抬起頭看向云淺的側臉。
是受到云師妹的影響?
也沒什么不好。
溫梨對比于其他姑娘,有一個很好的點,她自己都沒有發現。
那就是現在相比于直接感激徐長安,她更傾向于對云淺「好」——因為這樣,師弟才會真正的高興。
所以,她想起以前云淺提起茶會的時候。
那時候溫梨還覺得自己這樣沒有女人味的姑娘不適合參加師妹的茶會,現在習慣穿裙子的她則不需要顧慮這些。
甚至,如果云淺喜歡茶會,現在卻沒有機會舉辦,她可以先做東,將師妹喜歡的茶會辦起來。
以她的名聲,一定會有許多的姑娘來參加。
權當是回報師弟對自己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