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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8 女子的心思

  阿白變了。

  并且,并不是因為自己而改變的這一點讓祝平娘安心之余,也有幾分說不出的失落,那種獨屬于她的寶藏被外人不聲不響的取走一部分的感覺,讓她心里空落落的。

  祝平娘輕輕嘆息。

  在這一刻,她才發現徐長安的好。

  幸好是長安,還好是長安。

  幸好長安已經有了妻子,還好長安和云淺足夠恩愛。

  不然,隨便換任何一個男子能夠讓李知白為他改變,祝平娘真的不知道她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嫉妒心,以及擁有這種嫉妒心的她會做些什么出來…她自己都不敢想。

  祝平娘一只手捂著臉。

  假設。

  假設長安是個單身的少年人,并且真的虜獲了李知白的芳心,甚至都不需要虜獲她的芳心,只要能夠讓李知白在意他在意到會去改變自身,在某件事情上可以完全忽視理由,只是因為“他會不高興、他會不喜歡”就放棄做一件事——并且,對于讓李知白心動的這個人,祝平娘本身都不討厭,甚至偶爾會感覺到心動…

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情呢  以如今祝桐君的性格,她能做出怎么樣的事情?

  想到這里,祝平娘耳上起了一絲絲紅暈。

  沒有辦法,她給出的答桉實在是太明顯了,明顯到都不需要過腦子——被女子最卑劣妒火支配的她會搶先李知白一步先將徐長安給拿下。

  這就是祝平娘給出的答桉,也是唯一的答桉。

  意識到這一點后,祝平娘除了羞恥,剩下的就是慶幸了。

  真的是這樣的。

  祝平娘一定會主動出手的…既然她已經輸了,那么就會用自己親身去體驗,長安憑什么、有什么本事讓李知白喜歡。

  就和祝平娘有很多陪嫁一樣。

  她本身,就是李知白的陪嫁。

  不如說,如果能用一個男人這種簡單的方式就和阿白成為姐妹,她高興還來不及。

  共侍一夫…完全沒關系。

  祝桐君雖然本質上是個瘋女人,但是只要正妻是李知白,她就老老實實的聽夫君的話,甚至…之后再進來的妾室,她都會幫襯李知白去管理。

  這就是她這個女人廉價的地方。

  簡單來說,就是買李知白送祝平娘了。

  當然,也只是說起來廉價,說到底還是攻略李知白的難度太大,以及祝平娘有自信,如果一個男子能夠讓李知白喜歡,那么她就一定會喜歡。

  “還好…還好是學生。”祝平娘紅著臉。

  還好長安是學生,不然…在發現李知白心動的那一刻,她就要著手‘勾引徐長安’的計劃了。

  讓純情到至今都沒有道侶的祝桐君去主動勾引一個男人,難度還是很高的。

  而學生,那就沒關系了。

  雖然她會向李知白看齊,但是如果李知白是將她自己看做娘親——這就和祝桐君沒關系了,她可不會學著李知白將自己看做徐長安的“二娘”。

  她祝桐君可還沒出閣呢,從哪里能夠蹦出來長安這么大一個兒子?

  頂多就是真心將徐長安當成弟弟去看。

  雖說這樣一來,她的輩分一下就降成李知白的女兒,但祝平娘不在意。

  反正女子間的輩分本來就亂,一碼歸一碼,再說當阿白的女兒也沒什么不好,反正她養的女兒向來都是有以下犯上傳統的,倘若她成了李知白的女兒,那么再逆襲她…甚至會有一種奇怪的、理所當然的宿命感。

  祝平娘:“…”

  面上一片滾燙的祝平娘單手捂著臉,坐在一眾姑娘中沉默不語。

  喋喋不休的祝平娘突然安靜下來,所以顯得這一幕很奇怪。

  可實際上,祝平娘現在不僅沉默,甚至臉上愈發滾燙。

  因為人是沒有辦法自欺欺人的,尤其是她這樣已經明心見性的女修…所以,祝平娘很清楚一件事。

  她真的慶幸徐長安已經有了妻子嗎?

  她真的慶幸…李知白自詡為長安的娘親嗎?

  也許有…可她心里那抑制不住的可惜是怎么回事?

  哪怕只有一丁點的惋惜,祝平娘還是捕捉到了。

  她在惋惜什么?

  她有什么好惋惜的?

  難道說,她在惋惜沒有辦法和阿白嫁給同一個少年人嗎?

  這個想法一起來,內心中的負罪感和羞恥就如同烈火一般灼燒她身為女子的心靈和良知,讓她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她還說青蘿沒出息…會生出一絲惋惜感的她,對得起阿白的教導、對得起云淺和長安的信任嗎?

  她簡直就是天底下最惡劣的姐姐…不,會對弟弟動心的她簡直就沒有資格說是長安的姐姐。

  看來,之后要閉關一些時日,將一顆被青樓熏陶到不知何為滿足的心靈好好洗滌一下了。

  捂著滾燙的臉,祝平娘低頭不語。

  真的很慶幸自己現在已經和陸丫頭換了位置,沒有再坐在云淺的身邊了,不然的話讓她近距離嗅著云淺的氣息…還不知道要羞愧成什么樣子。

  如今,雖然被溫梨奇怪的看了一眼,但是只要給她一些時間,她就能恢復過來,重新變成之前那個大大咧咧、滿身嫵氣的女賴子。

  李知白:“…?”

  敏銳的捕捉到了祝平娘奇怪的狀態,李知白很是疑惑,她看向祝平娘青絲中不仔細看都看不出的紅潤耳垂,忍不住蹙眉。

  桐君是怎么了?

  方才她說了什么會讓她臉紅的話題嗎?

  沒有吧…

  說到底,祝桐君這個女人會臉紅,單單這件事就已經超出她以往對祝桐君的認知。

  不過李知白沒有怎么在意。

  李知白都不在意,云淺就更不在意了,不如說祝平娘在這種情況下還有這種心思,只會讓云淺覺得理所當然,畢竟如果是夫君本來的因緣,那么會心動就是最理所當然的事情。

  面對曾經心動過的人,如今卻不會心動的李知白也許才是那個異類,是云淺需要在意、站在她對立面的女人?

  云淺眨了眨眼,思考了一會兒后掩面打了個哈欠。

  果然,如今的她真的無法去在意其他女子的事情了,此時的云姑娘多少也意識到了想要讓徐長安變得花心這件事有多難。

  在一切事情上隨心所致、隨遇而安,然后…悄悄摸摸的懷上一個女兒——這就是云淺現階段給她自己的目標。

  其他的,全部都不關云姑娘的事兒。

  陸姑娘:“…?”

  她瞧著祝平娘忽然彎下腰,捂著臉不語的模樣,眼角微微沖動。

  祝姐姐,您這是又升起什么羞恥的想法了?

  對于祝平娘的這副模樣,陸姑娘可太熟悉了…每次姐姐裝作嫵媚成熟女人的模樣訓完店里的丫頭后,就都會陷入一段時間這種羞恥的樣子。

  她已經見過太多次,所以才會認為自家姐姐看起來媚俗,實際上清純的不得了。

  但是!

  您別在這種時候犯病!

  現在正是需要您活躍氣氛的時候啊…

  此時,宴臺上陷入了有些尷尬的沉默——至少陸姑娘是覺得尷尬的。

  她之前還有些嫌棄祝平娘話語多,可當祝平娘真的因為李知白的改變而陷入沉默之后,陸姑娘才意識到…和這一群女人相處,真的需要一個祝平娘這樣的女子來開辟話題。

  不然的話…

  沉默的李知白。

  犯困的云淺。

  始終將自己保持在邊緣化的溫梨。

  這幾個悶葫蘆坐在一起…

  陸姑娘眼角微微抽動。

  她有理由懷疑,如果沒有人起話題,她們三個說不定可以一言不發的就這么坐上一整天。

  在這一刻,陸姑娘輕輕嘆息。

  忽然覺得祝姐姐也是很不容易的,自己這個當女兒的不應該嫌棄祝姐姐話多,她也已經很努力了。

  ‘姐姐,您也是不容易。’

  此時,陸姑娘主動的、輕柔的握住了祝平娘的手,給正處在羞恥中的祝平娘送去了一絲安慰。

  祝平娘忽然被牽住了手,微微一愣后怔怔的看著陸姑娘,然后——啐了一聲。

  她可不需要陸丫頭安慰。

  這妮子好色的緊,不僅喜歡徐長安,還喜歡云淺。

  祝平娘狠狠瞪了陸姑娘一眼。

  難保,她會對長安心動,就是受到陸丫頭好色的影響,俗話說近墨者黑嘛——一定都是女兒的錯。

  陸姑娘:“…???”

  她頭上起了一個問號,旋即呆呆的看著自己被甩開的手,腦海中回蕩著剛剛祝平娘啐的一聲,眼角微微沖動。

  不知…好歹!

  要知道,她剛可是鼓起了勇氣想要替祝平娘活躍一下沉默的氛圍的!

  祝姐姐,您真是不知好歹啊!

  真是的。

  她生氣了。

  陸姑娘鼓著臉賭氣的不說話,而因為又一個女子陷入了自閉,于是本來尷尬的氣氛…就變得更尷尬了。

  臺下。

  阿青在出臺前,她心血來潮的又給自己補了最后的妝容,花費了一些時間。

  沒辦法,她后來仔細去想,能夠光明正大的給那位云姑娘演舞…這對于她而言只怕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所以她一定要在每一個地方都做到最好。

  還有徐公子…

  即便阿青知道徐長安最多只會看她一眼就會出于避險不再觀舞。

  可就是因為知道徐長安一定會看她一眼。

  至少還有一眼不是嗎?

  哪怕做不到讓徐長安注視,可就是這一眼,她還是想要做到最好…最完美…所以她臨時去補了妝。

  阿青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她能夠感覺到身后女子們的驚詫和竊竊私語,能夠感覺到一道道驚詫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自己…是不是有些太高調了?

  不,完全不高調。

  至少,要給公子留下一個完美的印象。

  而且,她既然說要融入花月樓,那么…在青樓里,還有什么比近乎于完美的樣貌能夠更讓女子在意的?

  以前還因為半妖的偽裝需要低調,如今…千載難逢的機會就在眼前,阿青當然不會放棄,于是名為阿青的女子人生中第一次完全彰顯屬于女子魅力…就在此時。

  無論是少女時期的她還是后來的魔教娘娘,她都從未有以“女子”的身份活動過。

  某種意義上,她和李知白有些相似,雖然貴不可言,但是身上完全沒有女子的魅力…在女子氣質上,石青君就憑借著會穿女子紅裙一點,就秒殺教主娘娘不知道多少了。

  所以…

  阿青對于自己真實的魅力,實際上是不太了解的。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第一次嘗試將自己打扮成這樣、都是第一次恣意揮灑身為女子的本錢和魅力。

  阿青看著鏡子里。

  現在的她…只怕就算是以往見她次數最多的侍女、哪怕是石青君當面都不敢認。

  “…這是…阿青嗎?”

  “她、她以往有這么好看?”

  “沒有吧…我都不敢認了。”

  “半妖…半妖都是這么好看嗎?”

  一聲聲女子疑惑、驚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讓阿青覺得理所當然的同時,內心也有幾分說不出的羞意。

  阿青還是低估了她對于花月樓姑娘們的殺傷力,此時后臺本來一些對阿青沒什么感覺的姑娘們都嗅著味道湊了過來,在不遠處對著她的背影指指點點。

  沒辦法,前后反差和對比實在是太大。

  坐在鏡子前的不是之前那個大氣清純的青衣人選,而是一個絕美的女子,能夠輕而易舉俘獲人心的同時,身邊甚至還伴著一股澹澹的海棠花香。

  鏡子中,入眼處是一張最為標志的俏臉,阿青額頭中央點綴著一個精致的海棠花鈿,齒豐唇皓,一雙淺綠色的眸子中仿佛蕩漾著心跳一般的連漪。

  此時她一頭黑色的長發盤在腦后,眉梢間的青絲擋在耳畔和半側臉頰,左耳戴著一個琉璃色耳墜,給人一種難以直視的嫵氣之美。同時身著一身繡著金絲的紅色襯身羅裙,那繡著的花瓣好似在她玲瓏有致的身段上盛開一般耀眼奪目。

  眼角刻意點上去的一滴淚痣,更是宛如蜻蜓點水,在高貴優雅的同時不乏嫵媚可憐。

  誰會認為這鏡子里美艷好似花魁的女子,會是那位淵海下掌握一切黑暗的人?

  講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閱讀看書追更,換源切換,朗讀音色多,安卓蘋果均可。

  阿青繡口呼出一口清氣,旋即她看向宴臺之上。

  雖然不清楚上方的情況…

  但是氣氛一定很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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