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淺的話讓陸姑娘的俏臉瞬間就紅的通透。
聽聽云淺在說什么?
她的命運不是祝平娘,而是…徐長安?
怎么想,她的命運都不可能是徐公子吧,唯一的可能就是她以后會嫁給徐長安做妾,只有這樣她才能說徐長安是她的命運主宰。
但…怎么可能。
也就是云淺了,陸姑娘十分了解云淺,她即便沒有理解云淺究竟是想要表達什么,卻也絕對不會產生“云淺想要替徐長安將她納為妾室”這種誤會。
盡管讓任何一個稍稍聰明一些的女子站在她這個位置,都會這么這么理解。
誰讓云淺是正妻呢?
但是奈何陸姑娘的心根本就不在成為妾室上,就算她喜歡云淺,也喜歡極了徐長安,但是她不是拎不清、貪心的女人。
“云姑娘,您以后不要公子是別人命運的這種話,會讓人誤會的。”陸姑娘小聲提醒云淺。
“誤會?”云淺沒有理解,卻只是跟著點頭。
“還有…”陸姑娘注意到了方才溫梨忽然睜開了眼睛,明顯是聽見了什么動靜,她有些擔心云淺的話會不會被溫梨誤解。
溫仙子不會將她接近云淺的動機,認為是她想要依靠云淺成為徐長安的妾室吧。
于是,陸姑娘刻意的將聲音提起,表面上是說給云淺聽,其實是說給溫梨聽的:“妾只要能看著您和徐公子恩恩愛愛、白頭到老就已經心滿意足啦,其他的…您給,妾還不要呢。”
說完之后,陸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的捂住半張臉:“是不是聽起來很奇怪,是了,一定很奇怪吧。”
好好的女人,自己的感情不追求,卻喜歡看別人恩愛?
可陸姑娘真的就是這樣想的,就如同徐長安和云淺的感情可以作為她內心一片溫柔凈土。
說完后,她自己都害羞不已。
溫梨:“…”
她奇怪的瞥了一眼陸姑娘。
忽然的說什么呢?
溫梨其實沒有聽陸姑娘和云淺的話,她之所以睜眼是因為感受到了門外祝平娘和李知白的氣息。
前輩和先生要來,她當然不會好似一尊大佛似得繼續閉目養神。
不過溫梨居然意外的有些能夠理解陸姑娘的想法。
的確,盡管當小花依偎在徐長安懷里的時候,她心情溫暖…但看著云淺和徐長安親近,她心底的暖意不知道要比前者高出多少。
真是極為奇怪的事。
還有一件更加奇怪的事情——
那就是云淺的思路完全沒有跟上溫梨和陸姑娘。
想看著自己和夫君恩恩愛愛、白頭到老?
云淺眨了眨眼,看向陸姑娘,認真的說道:“你是想長生?”
云淺這里說的長生,并非是虛假的壽命,而是真正意義上跳出時間長河,凌駕一切‘釣者’之上,真正的超脫。
在她看來,只有這樣才能有機會看到她和徐長安白頭偕老——指的是這一世,而且興許大概率只能看見不愿意長生的徐長安一個人老去。
“云姑娘,您冷不丁的說什么呢?”陸姑娘一頭霧水:“怎么就從命運跳到修仙的長生上了?哦,方才的確提起了什么時間長河?”
溫梨同樣沒跟上云淺的思路,隨意的說道:“天底下沒有真正的長生。”
連無情的天道都不可能亙古永存,又何況是擁有感情的人?
任由這兩個姑娘怎么想,也不會認為云淺忽然的一句“長生”針對的居然是陸姑娘說想看她和徐長安白頭偕老的話。
云淺:“…”
只能說方才恰好提起了時間長河,云淺思維的跳躍又是眾所周知的,而云姑娘好不容易思維連貫了一次,居然沒人跟得上。
罷了,
陸姑娘如今被天道卷顧,就算不得超脫,也能夠活的很久很久了,只是她自己不知曉。
房間外。
眼看著祝平娘在宴臺前來回猶豫,李知白站在她身后,微微嘆息。
“桐君,怎么不進去。”
“噓…你急什么,讓我再聽會。”
要知道,有的話題可是有長輩在的話,一定就聊不下去的。
身材話題是其中一個,另一個…
命運?
天命?
時間長河?
她是聽錯了嗎?
現在讓祝平娘迷茫的是,她不過就是離開了一會兒…姑娘家的話題是怎么從討論女子的身材變成連她都沒有資格觸碰的神秘的。
女子的腦袋跳躍的是不是太厲害了?
至于說中間摻雜陸姑娘那一句想要看徐長安和云淺白頭偕老的話,直接就被祝平娘給忽視了,默認為沒聽見。
這種丫頭她見得多了,花月樓里、暮雨峰上、乃至于現如今的合歡宗里都一抓一大把。
喜歡看別人恩愛,喜歡看云淺和徐長安親近?奇怪。
她反正被秀了恩愛,只會嫉妒自己和阿白為什么沒有類似的機會。
“再聽會?你沒發覺自己已經被發現了嗎?”李知白提醒她。
“怎么可能,咱們說話她們又聽不見?”祝平娘擺手,區區一個云淺和陸丫頭。
“還有個溫梨,你忘了?”
祝平娘:“…”
真忘了。
她無奈的說道:“還不是阿白你這個學生存在感太低了?她除了吃好像就沒什么動靜了,誰能記得住。”
“是以前的學生。”李知白糾正以后,率先走過去,推開了房門,入了宴廳高臺。
“李師。”
“李姑娘。”
“李姐姐。”
在場三個女子見到李知白推門而入,是三個不同的反應和稱呼。
溫梨直接站起身,走到李知白身邊恭敬的行了一禮,她雖然不是學生,不能再叫先生,但是一句李師,就讓她十分在意這種禮數。
陸姑娘對李知白的心情很復雜,有憧憬、有澹澹的嫉妒,還有說不出的怪異。
憧憬是她發現了李知白對她的溫柔,嫉妒是因為祝平娘,至于說怪異…
因為陸姑娘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花月樓大部分的女子,其實都是要給祝平娘陪嫁的。
那豈不是說,如果祝平娘真的和李知白修成正果,她…最后要去給李知白做妾室?
意識到這一點后,陸姑娘登時就不好了。
整個邏輯一時間都沒有理的過來。
但是花月樓的女子,多半會跟著祝平娘陪嫁這是真的。
她們會無條件的相信祝平娘的眼光…而之前因為李知白對祝平娘的‘冷澹’讓她覺得所謂的成事應該只是一廂情愿,但是從目前看來,李知白和祝平娘相處的明顯很和諧,那種冷澹是她們二人獨特的相處方式。
自己以后,不會真的要嫁給這位先生吧…
那哪里比得上給云姑娘端茶倒水啊。
祝平娘一心渴望的夢想,在她女兒心里還比不上一杯水,關鍵陸姑娘的確是真心的,讓她給云淺端茶倒水,當侍女的說不得還有機會看到徐長安和云淺睡覺的樣子呢。
她這里說的睡覺,指的是清晨,她端著兩杯溫水放在房間中,看見陽光透過窗靈灑在云淺和徐長安溫馨的睡顏上。
侍女如果能夠做到這個份上,給她什么她都不換,月錢都可以不要,甚至可以反過來交銀子。
李知白算什么。
陸姑娘死死盯著祝平娘,現在就是擔心自己花月樓的姐妹們有一天會被不靠譜的祝平娘給坑了。
“…?”祝平娘才一進屋,就發現陸姑娘盯著她看,眼里還帶著澹澹的怨念,這讓她一時間有些懵。
不對啊。
不對吧。
她頭一回來的時候,聽見的是這臭丫頭在說她的身材不好…是不是?
怎么現在好像弄的背后說壞話人其實是自己?
難道她連這種事情都能記錯。
問心無愧的祝平娘狠狠的瞪了回去。
臭丫頭,等阿白和云淺不在的時候,非得把她打的三天下不來榻。
每個姑娘各自有各自的想法,包括李知白都微微愣了一下,她沒有想到徐長安不在身邊,云淺那一聲李姐姐居然叫的這么絲滑,這么順理成章。
看來,她是真的被云淺當成姐姐了,于是李知白很高興,她無視了祝平娘那帶著酸意的眼神,走到了云淺身旁的位置坐下。
因為這群女子過于混亂的輩分,所以完全沒有人注意到幾句稱呼就讓溫梨直接小了在場所有女人一輩,要知道陸姑娘那一聲“李姑娘”,喚的可是一聲平輩。
說到底,她又不是真的祝平娘的女兒,她連喚祝平娘都是一聲祝姐姐。
于是,問題就出現了。
先前在飯桌上,高臺也不講究主次,所以大家可以隨意坐,怎么來都不礙事。
但是一旦撤下了食物和疊桌,換成了觀景作為后,那么…女子的座次順序就十分重要了。
的確,她們不在意輩分這種混亂的東西,但是規矩就是規矩,尤其是花月樓里的規矩本就嚴苛,女子們只是心里不在意,但是規矩還是要最受的。
而當李知白順勢在云淺身邊坐下的時候,她就成了在場地位最高的那個,云淺的位置默認排在她的下面,之后祝平娘看了看李知白的毫不猶豫,賭氣的不愿意用熱臉貼上去,干脆直接在云淺的另一邊坐下。
這下,祝平娘的座次比云淺反而低了一截,但是也有說法的。
云淺是李知白認得妹妹。
她祝平娘算什么?
和溫梨一樣,不過是李知白以前教過的學生之一,當然比不得云淺。
壓力給到了陸姑娘身上。
她看著面前的位置,回頭看了一眼溫梨,敏銳的意識到了什么。
“坐啊。”祝平娘拍了拍自己的身邊,示意陸姑娘抓緊坐下,就算她現在對陸姑娘也有不滿,但是心底的醋意讓她更為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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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知白有云淺是吧。
她還有陸姑娘呢。
誰也不差誰。
但是陸姑娘僵硬住了。
她是誰?
她是花月樓的管事,沒有人比她更在意這些細小的規矩,她現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剛才,她應該管李知白教姑奶奶的,這下好了,給自己挖了一個坑跳進去了。
“那個,祝姐姐,我就不坐了,我站著…嗯,站著就好。”陸姑娘訕笑。
“?”祝平娘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陸姑娘在猶豫什么,興許在她心里…陸姑娘的地位本來就溫梨高,自家女兒和外人能一起比嗎?
所以祝平娘不在意。
李知白不在意。
云淺更不在意。
包括溫梨自己也沒有注意到,幾個女人一入座,她這個暮雨峰的大師姐一瞬間居然差了輩,變成最小的那個師妹。
但是陸姑娘在意啊。
別人覺得她身份高那是別人的事情,她可不認為自己這樣滿心都是給云淺做侍女、胸無大志女人有資格坐在溫梨的上位。
這若是坐下去,只怕今晚要睡不好覺了。
女子的心就是這般的纖細。
“傻站著干什么,等長安呢?他切果子呢。”祝平娘不給陸姑娘思考的時間,一把就將她拽了下來,同時說道:“你正好仔細瞧瞧阿青,有沒有做青衣的潛力,若是沒有就讓她去學其他的。”
“…哦。”陸姑娘無奈的捂著臉。
今晚睡不好了。
溫仙子,對不起。
溫梨對上了陸姑娘奇怪的視線,只覺得莫名其妙,隨后直接入座。
她早就不在意這些細節了。
以及…真要說起地位,她可是暮雨峰的大師姐,才是應該坐在最上的那個,可溫梨…她什么時候被人當成大師姐看過。
“你底下有針?”感覺到陸姑娘坐立不安,祝平娘瞪了她一眼。
作為女兒,就這點出息,就知道在別人面前給她這個做娘親的丟臉。
她也是才反應過來了陸姑娘的心思,區區一個作為就給她難住了,能不能有點出息?
“不。”陸姑娘眼角抽了抽,在在她坐下之后,她反正都睡不好覺了,于是不礙事。
但是她發現了另外一件事。
一會兒…
徐長安來了,云淺左邊是李知白,右邊是祝平娘。
徐長安坐哪里?
溫梨身邊?
開玩笑呢。
這不是把人家好好的小夫妻給隔開了嗎?
她接受不了。
她得想個法子,把祝姐姐攛掇到下位去,好把地方給公子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