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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5 第一次做娘親

  李知白是真的很喜歡云淺。

  她先前覺得小雨天空上的煙月籠沙是桐君,可如今去想,就覺得這般好看的景色怎么都是那位云妹妹。

  她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真如桐君所言,這個關系真是亂的一塌湖涂。

  云淺安靜平和的性子讓李知白愿意以妹妹相稱,但是從關系上看,她這個先生在地位上,幾乎等同于…長安的娘親?

  李知白沒有開玩笑,她真是這樣想的。

  她的學生總是一個人,從睜開眼就在云淺身邊,也沒有絲毫關于父母的記憶,這種時候…她這個先生自然就會頂上去,取代父母的位置,甚至…取代徐長安心中關于‘娘親’的存在。

  有時候,徐長安看她的眼神和尊敬的態度,也很好的闡述了這個態度。

  長安的確相比于初見她的時候成熟了許多,沒有了以往的青澀和不穩重,這種近乎于養成的感受的確會給李知白一種…帶孩子感覺。

  甚至,徐長安身上她所不了解的秘密,也恰好符合孩子青春期的秘密。

  所以并非是李知白一廂情愿,而是長安對她的態度決定了她反饋過去的情感。

  于是奇怪的事情就出現了。

  桐君未出嫁,便養了一堆的女兒。

  她和桐君一樣的清白,卻照顧了一個少年人。

  李知白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瞧著酒水在火光下映著的光輝,她眼角微微顫動。

  按照這個邏輯。

  她一口一個的云妹妹,豈不是…兒媳婦?

  那桐君呢,桐君還是長安的‘姐姐’呢。

  李知白抿了抿酒水,心道如桐君所言,這個關系是不能細數的,當真是一團亂麻。

  此時,天上的雨水忽然就變大了許多,雨打靈木的響動壓過了李知白緩和的呼吸。

  她拿著快子,小口吃祝平娘卷來的、已經有些涼了的菜肴,眼里有水光潤色,看的出來她很喜歡這個味道。

  該說長安真的很了解她嗎?

  還是說她和云淺的口味很相似。

  她的確是很喜歡自家學生的手藝。

  李知白獨處時,難得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恍忽感…分明沒有過去多久,可當她再回首,卻覺得一切都不一樣了。

  桐君有了女兒會養。

  掌門會下山…逛青樓。

  她也有了桐君之外的、會去掛念的人。

  若是在以往,李知白是絕對不會相信她會有身為別人‘娘親’的自覺的。

  她甚至因為這個孩子不太靈光,還想要履行身為娘親的職責——比如教他如何觀測女子的心思?

  真是奇怪。

  分明徐長安和云淺都是夫妻了,段位不知道比她這張白紙高多少,但是李知白就是有能教徐長安的東西?

  她的確是能幫助云淺的——指在打一個耳洞的方面上。

  李知白放下酒杯,面上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色。

  說起來,她可是瞧見過云淺…踩徐長安的腦袋的。

  那床榻都塌了。

  在夫妻閨事上,她和那兩個孩子完全不在一個段位上,所以根本就傳授不了什么經驗,于是李知白思來想去,發覺自己竟然真的只能在云淺想要個耳墜上幫到忙…

  其他的,根本就不需要她幫,人家兩口子玩的花著呢。

  她默默的擦了擦嘴角的油漬。

  天底下有…就只有這種作用的娘親嗎?

  似乎沒有。

  李知白心想自己真的是很沒用的先生。

  她不是在妄自菲薄,而是真切的覺得自己沒用。

  在為人處世上,她不似祝平娘那樣讓人溫暖和安心…許多事情,祝平娘一個人就能處理的很好,根本就不需要幫襯。

  以往,她還可以教徐長安一些修行的事情,可在徐長安的神秘逐漸顯露后,李知白意識到修行對于他而言興許只是一種體驗的方式后,便不知道還有什么是自己能做的。

  畢竟她一直以來,除了修行相關,真的就沒有什么長處了,但是于一個連掌門都無法窺視的神秘面前,她還能有什么作用?

  幸好長安和云淺都不嫌棄她這個半截入土的女人,于是她是高興的。

  還有就是,長安是歷練也好、失憶也好,他目前外在都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平凡而努力,那么許多她的資源對于這個孩子還是有作用的。

  算是聊以慰藉。

  只要修行對他還有意義,自己就還是能讓他依賴的先生。

  側耳。

  李知白收斂了一切靈力,她隱隱可以聽見宴廳中傳來的琴曲兒,一想到掌門正在和桐君的女兒混在一起,便有些想要過去瞧瞧。

  可答應了祝平娘在這里等她,便忍耐住了性子。

  說起來,她是從什么時候意識到,她其實不單單是將徐長安當成學生看的?

  如果是普通的學生,其實參考溫梨就可以了。

  哪怕她再優秀,可只要離了劍堂,就連喚她一聲先生都是不可能的。

  但是徐長安卻不是這樣。

  論天賦,徐長安所表現出來的比溫梨不知道差了多少。

  真要說‘孝心’,徐長安雖然在劍堂幫了她許多,可李知白活了這么久,根本不會因為小輩的些許付出而心動,更不要說重新將他收為學生,甚至…是當成自己孩子去看。

  李知白可以確認,哪怕她以后再有學生,也不可能有人比徐長安讓她覺得更親近了。

  這個少年就是獨一無二的,讓她找不出的理由的喜歡——從第一眼看,就覺得喜歡。

  無論她怎么去想,都不知道為什么那么有眼緣…所以,李知白只能覺得她們二人就是天生的緣分,如阿白所說的,有的人上輩子就是親近的人,所以這輩子也會喜歡。

  李知白很快就知曉她是什么時候意識到她不止是徐長安的先生,還是‘娘親’的了。

  因為…徐長安和云淺雖然恩愛,但是卻一直沒有辦婚禮。

  李知白正是發現她愿意坐堂上上位后,才覺得她適合‘娘親’這個位置。

  到時候夫妻拜高堂,似是只有她一個人能夠坐在那里?

  桐君是姐姐。

  于是只有她。

  李知白只是想一想那個畫面,竟然心情就好了許多,可惜的是,她短時間應當見不到兩人的婚禮了。

  于一個女子而言,婚禮是極為重要的,可卻一直空缺著——按照長安說的,只有兩個人的婚禮,會很冷清,所以他一直想要給云淺更好的。

  畢竟,如果只有他和云淺兩個人,那么所謂的婚禮,與兩個人之間的海誓山盟沒有本質的區別,起不到宴之有禮的效果。

  總是要熱鬧一些,有因緣在身邊?

  徐長安總是想要云淺能夠認識幾個朋友,未免沒有這方面的意思,可云姑娘摸不清他的心思,便想不到這個層面。

  但是李知白想過。

  在煉丹之余,她閑著的時候,是有想過長安婚禮的場面的,如今…能夠愿意參加她們婚禮并送上祝福的人已經有不少了,可還是不夠多。

  還是不夠。

  而且,這些人里頭說不得還摻雜著幾個喜歡云淺、或者喜歡徐長安的壞女人?

  于是還不到時候,可以再等一等。

  真是奇怪。

  她身為一個女子,連好友的婚禮都從沒有參加過,身邊更是沒有半點因緣…卻也有在想婚禮的事情了。

  以往,李知白想過,若是有一天桐君嫁了人,她一定會替她高興,這應當是她最接近婚禮的時候。

  卻不想,祝桐君這個女人算是讓她養廢了,如今,是徐長安靠她的距離更親近些。

  沒有姻緣,第一個參與的婚禮,大概率是學生的…

  好在,李知白不在意這件,便沒有什么挫敗感。

  反而憂心,憂心第一次做娘親,她其實是有些不太熟練的。

  還好徐長安不是太過于需要操心的孩子,她可以一邊觀察著,一邊慢慢的讓自己變得稱職——她總是這樣認真的,會盡可能的不去辜負學生的期待。

  李知白沒有想錯。

  徐長安還真的想過,若是和姑娘補辦婚禮,那先生就是上位的不二人選甚至是唯一的人選。

  至于說李知白在他心里是不是‘娘親’的位置…

  那毫無疑問,當然是了。

  他如此的喜歡李知白,為了她都對暮雨峰起了歸屬感,同時在接近李知白的時候還沒有想過任何避嫌,甚至還盡可能的將云淺介紹給李知白。

  甚至在云淺不經意與他提起‘父母’事情時,他下意識就會回避這個問題。

  如今,既然有了先生,便不需要任何意外了。

  徐長安可不想自己分明都是姑娘的夫君了,但是哪天莫名其妙冒出來什么親生父母告訴他他其實在外頭有婚約什么的…這可就好笑了。

  “…”李知白不知道徐長安具體的想法,但是至少她在按照徐長安的期望,很好的在去和云淺接觸——哪怕這個姑娘其實給人一種不太好接觸的感受。

  說起來。

  李知白眨了眨眼。

  她先前說的,哪怕以后再有一個學生,也不可能比徐長安更得她喜愛這件事…其實是不對的。

  話不能說的太滿的,徐長安好,但是一定不是最好的那個。

  比如,讓她去帶小丫頭?

  打個比方。

  倘若日后徐長安和云淺生了個女兒,讓她來教的話,她對待長安的女兒,比她爹爹要更親近,這根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罷了。”

  李知白忍不住嘆氣。

  自己果然是一個老姑娘了,這就還是想著長安的女兒了?

  長安身邊有那么多的姑娘,但是包括祝平娘在內,沒有一個人想過三代的事情,但是李知白卻會去想…

  自己還真的是上個世代的老女人。

  以及。

  李知白微微伸了個懶腰,曼妙的身姿在月下舒展著,卻無人可以欣賞到這一美景。

  老女人,那也是女人。

  她現在,愈發越像一個正常的女子了。

  以往的李知白不像個女人,而將一個不像女人的人便的像女人,其實也許是因為有了心怡、心念的男人?

  她倒好,當女人從當娘親開始。

  跳過了太多。

  李知白搖頭。

  其實她為什么非要留在花月樓?

  的確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掌門,可還有一部分就是她想要感受一下此世普通的生活,桐君真的是很怪的女人,思緒能夠在修仙界的算計與平日里的生活中自由轉換。

  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

  但是花月樓的姑娘,應當是最有女人味的…能讓只喜歡穿道袍的自己變得更像是一個女人?

  正在忙碌的祝平娘如果知道李知白此時凌亂的想法,一定會狠狠的點頭,并且告訴她——阿白你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女人了。

  畢竟,會胡思亂想,會心思發散,會有在意的男子…

  這就是一個女人最標志的特質。

  曾經真正的隱仙、朝云丹主,已經從云端墜下,逐漸墮落。

  而造成這一切的…祝平娘不負責。

  一定是長安的錯,是他沒娘親,于是將李知白從天上拽了下來。

  宴廳中,節目排的滿滿當當,徐長安看的開心,云淺依著他也在看。

  此時,陸姑娘已經從外面回來了,此時正有些僵硬的坐在溫梨和徐長安中間的位置,隔著幾丈,都能讓人感覺到她的僵硬和尷尬。

  顯然,陸姑娘完全不能適應這種眾人沉默看節目的氣氛。

  但是她還是來了,并且…目光時不時的在溫梨身上掠過,而且欲言又止的,顯然是有事情想要問溫梨,卻鼓不起勇氣。

  陸姑娘其實也是之前才想起來一個人——秦嶺。

  這個她只聽祝平娘念叨過,卻從未見過的祝平娘的‘大女兒’。

  陸姑娘對于自己的這個‘長姐’可是十分好奇的,不過無論她怎么問,祝平娘都不肯和她透露秦嶺的近況,她一直沒有辦法。

  以往她和徐長安也不會交談過多,也不好詢問,加上她知曉徐長安上山不久,所以沒有問過。

  可忽然想起來,溫梨不一樣啊。

  這個仙子一定…一定知道那位秦姑娘的事情吧。

  想到了這一點,陸姑娘頂著尷尬的氣氛分,還是回到了宴臺上,但是事到臨頭,她卻不知曉應該怎么開口,于是一直憋著。

  溫梨發現了這一點,不過陸姑娘是祝平娘的女兒,不是她的師妹。

  于是對方不開口,她就不會主動去詢問,只是在安靜的繼續看節目。

  云淺抱著徐長安的手臂,沒有在意陸姑娘,而是在想李知白——以及天道。

  婚禮。

  女兒。

  還有讓她悟道的事情?

  信息太雜,云姑娘的腦袋轉不動了。

  她想說一句不關云姑娘的事。

  那可是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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