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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4 徐長安自以為天賦差

  阿青非是貪嘴的人,可此時瞧著云淺吃下點心后眼角所帶的幸福,讓阿青忽然很好奇,公子親手所做的點心會是什么味道。

  若是道韻在公子面前都算不得什么,那他親手所做的食物,是不是吃了就能夠悟出些什么來?

  阿青想著,低下頭啐了自己一聲。

  貪嘴就貪嘴,就別給自己找什么理由了,不過幾塊熱騰騰的糕點,悟哪門子的道…

  阿青眼睫眨了眨。

  的確很好奇。

  好奇能讓那個眼眸總是平靜若幽潭的云淺變成這樣帶著幾分小女兒姿態、眉眼間洋溢著幸福的點心,會是什么樣的味道呢?

  若非是親眼所見,阿青單憑自己是不會想到,云淺居然會這樣軟乎乎的。

  不單單是云姑娘,徐公子也很溫柔啊,和與她談話間的刻意疏遠不同,對云淺那種說不出是寵溺還是寵愛的眼神,讓阿青只是偷偷看了一眼就心情雀躍。

  一個女人最珍貴的兩份情感是信任與感情。

  想要的友情與憧憬愛情。

  如今竟然一起栽在了這小夫妻身上。

  是她不對勁還是這個世界不對勁。

  一定是自己不對勁。

  阿青在一旁看著云淺和徐長安互動,頓時間明白那些小姐妹整日對著祝平娘和陸姑娘在磕些什么了。

  的確上頭。

  雖然她既喜歡云淺又喜歡徐長安,可當兩份感情疊在一起,竟然讓她連一絲絲嫉妒的心思都升不起。

  阿青抬頭看過去,只見徐長安正站在云淺身后仔細打理她因為小跑而有些凌亂的長發,青色緞帶被解下,云淺一頭黑發傾瀉,而徐長安認真細致的模樣如同他指尖流淌而過的是什么稀世珍寶。

  在這一刻,阿青忽然想起了不久前,云淺伸手去摸她頭發的樣子。

  那手法,著實有幾分想要撩亂她長發的意思。

  是為什么?

  阿青之前不明白,可在這一刻,她隱約覺得云淺是故意的。

  這位云姑娘是故意不整理她略顯狼狽的頭發的…目的,自然就是為了讓徐長安給她打理,好享受被照顧的感覺。

  會…會是這樣嗎?

  阿青不敢置信的看著云淺,眨眼的頻率不自然的加快。

  如果云淺真的是故意的,不,阿青有很大的把握,云淺就是故意的。

  從見面之后云淺各種小動作和細節能夠看的出來,她此時就是一個會向丈夫撒嬌的小嬌妻…

  那問題來了。

  云淺自己找徐長安撒嬌就算了,為什么要撩她的頭發?

  應當不會是要帶上自己一起撒嬌吧。

  不瞎想了。

  阿青默默的轉過身。

  對于一個動了凡心的單身女人來說,精神傷害著實有些抵抗不住。

  云淺站在那里,感受著徐長安在給她扎頭,心想徐長安說話有時候也是不算數的。

  比如,明明拒絕讓她進廚房后說了攆她走的話,可轉眼就給她整理,這可不是讓她回去的態度。

  徐長安的視線落在云淺雪頸上,隨后拿起青色緞帶,手臂頓了一下。

  他想起了當初在島上的時候。

  云淺赤腳不慎被山石劃破了腳,然后許久一段時日都沒有再出門過。

  她總是這樣柔弱的,吹個海風就會頭痛,哪怕是從小樓去后山竹林的那一小段路,若是自己不背著她走,單單是個來回就能讓她大口喘上一刻鐘。

  可如今就是這樣一雙纖細的踝足,卻隨著他翻山越海,來到了這個晃晃蕩蕩的大船上。

  徐長安捧著云淺的頭發:“小姐,我不許你進廚房,是不是過分了。”

  明明,云姑娘對他是這樣百依百順,他卻能狠下心來欺負人。

  “?”云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過分?

  點心很好吃,唇齒留香,想要讓夫君也嘗嘗。

  “我都是為了你好。”徐長安說著自己一度不喜歡的話。

  “我知道。”

  “小姐,我是認真的。”

  “我也是。”

  云淺不明白徐長安為什么要強調,因為她在夫君面前永遠都是說真話。

  徐長安一邊整理云淺略微凌亂的側發,一邊道:“我說過,一些小姐不感興趣的事兒,諸如修煉之流,就當是…為了我修煉,為了我努力。”

  “我記著呢。”云淺點點頭,此時徐長安將頭發給她重新整理好,她便轉過身,安靜的看著這個有些不安的少年。

  他在不安。

  為什么。

  云淺收起了一切小心思,她掃過去的是毫無波動的視線,看似冷漠,可牽住了他的手,認真的說道。

  “你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沒什么。”徐長安移開視線。

  云淺看著他。

  自家的夫君以長安為名,他做事情興許會拖沓許多,可極少會有這樣不安的時候。

  可是他卻說他沒事。

  “是騙我?”云淺問。

  “不敢。”徐長安就敗退了。

  “好吧,如今的確…”徐長安牽著云淺的手,無奈的嘆氣:“稍稍的有些不甚安心。”

  “為什么。”

  “我也不太明白。”徐長安搖搖頭。

  從祝平娘感覺到他天賦不錯,給她演示劍招,徐長安就有一種澹澹的不安,而這種不安心在云淺跑過來要進廚房的時候,在他的心里被放到最大。

  “不明白?”云淺看著徐長安的眼睛,平靜的說道:“你該是明白的。”

  徐長安:“…”

  終于是服了,他苦笑一聲:“我真是什么心思都瞞不過小姐你。”

  “嗯。”云淺理所當然的應聲。

  徐長安也就不藏著掖著了,他問:“小姐,可還記得我當初說服你來修仙時候的理由?”

  “因為是你要求的。”

  “不是,我是說,我給你找的理由。”

  “嗯…”云淺想了想,說道:“是為了以后有路走。”

  那時候,徐長安告訴她修行是為了讓她以后能夠有路走,云淺當時不明白,如今也不明白。

  對于有著“云淺”名字的姑娘而言,道路的起點和終點已經是確定的東西,所以夫君不在身邊的時候,她喜歡睡覺休息,不喜歡走路。

  “是啊,為了以后有路走。”徐長安感慨一聲,然后輕聲說道:“花月樓的姑娘們,小姐這一路來可瞧見了。”

  “嗯。”云淺點點頭,她自然是看見的了。

  “小姐覺得,這些姑娘是有路走的嗎?”徐長安問。

  云淺眨眨眼,沒有說話。

  姑娘們看著生活的很開心很高興,亦有人護著,可生活的稱心不代表這是她們自己愿意選擇的路。

  “所以,我方才在想…若是我沒有幸運到被祝前輩選中。”徐長安轉過身,輕輕環住了云淺的腰,在她的耳邊說道:“那小姐隨我出來,便真的是來吃苦的。”

  不能修仙,他就需要出去賺錢養家…云淺就會被迫的學會如何做飯,被迫的學習如何去做一個好的妻子。

  想到這里,徐長安就有些不安。

  要是當初他的運氣差了一些,沒有被祝平娘青睞…

  要是他的系統仍舊還犯著病…

  那么如今能擺在他和云淺面前的路少的可憐,只怕也只能被動去選擇。

  一想到云淺跟他出島來受苦,哪怕云淺甘之如飴,他自己都接受不了。

  能讓徐長安不安的,只有無法給云淺更好未來這一個可能。

  “…”云淺聽著徐長安的話,眨了眨眼。

  偶爾會因為這些小事而思考許多的夫君,在她眼里也是很讓人喜歡的。

  “所以呢。”云淺問。

  “擔心自己以后若是沒有什么出息,在修煉上闖不出什么名堂,不能給小姐更多選擇的機會,這可怎么辦。”

  徐長安說到這里,深吸一口氣。

  一想到自己以后變成無用的人,讓云淺進入只能被推著走而無法自己去選擇的未來,他就會有些許的慌張。

  “闖不出什么名堂?”云淺想了想,認真的說道:“你是很厲害的人,不會這樣的。”

  徐長安:“…”

  聽著云淺的話,徐長安臉上的苦笑又添了許多。

  就是因為周圍的人會這樣想,他才會心虛啊。

  祝平娘總是夸贊他的天賦,可只有徐長安清楚他的天賦是靠著作弊得來的,所以因為天賦他越是被重視一分,心里的愧疚和不安就會重一分。

  非是自己所真實擁有的天賦,就如同水中泡影。

  他沉默了許久,說道:“可我的天賦,一言難盡。”

  都是系統給的,是虛假的。

  “不明白。”云淺搖搖頭。

  徐長安摟著云淺的手微微用力,彷佛這樣才能讓自己安心一些。

  之前祝平娘一句他的劍招之上有著溫梨的氣息點醒了他。

  他在劍道上其實沒有什么天賦的,不過是一味模彷師姐,照虎畫貍花。

  而他本身的天賦,更是盡數來源于系統,倘若沒有系統的幫助,他現在還苦苦在練氣境掙扎,又如何能單憑天賦就入了暮雨峰前輩的眼?

  失去了這些,徐長安拋下光環,發現的是一個平庸至極的自己。

  這樣的他,以后如何能給姑娘挑選什么道路。

  所以才會看起來心事重重。

  云淺:“…”

  此時的云姑娘眼里起了些許凌亂和…沒有底氣,她小聲問道:“誰說你天賦一點都不好,怎得這樣說。”

  “我的天賦我自己知道。”徐長安忍不住嘆氣。

  天才與凡人的差距,徐長安很清楚。

  正如他與溫梨之間的天塹。

  在修仙界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里,唯有獲得了力量,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徐長安在進入朝云宗之前就意識到了這件事。

  可他的天賦卻始終一般,那種每日努力修行,可靈氣百不存一的修行進度讓徐長安意識到,他本身的天賦十分平庸。

  唯一勉強算是入門的劍術,也不過是從溫師姐那里模彷而來的一分劍影。

  然后系統出現了。

  一個系統的產物,讓徐長安一夜之間明白了天才與普通人之間的差距,在服下系統給的改變資質的元氣之后,他能夠清楚的感覺到,以往排斥抗拒的靈氣變得親近,如同世界萬物在對他發出邀請,爭先恐后的想讓他去了解。

  曾經狹窄的道路對著他敞開了大門,任由他去感知其中的奧妙。

  從那時候,徐長安才明白,為什么天才和普通人不一樣。

  這樣可怕的差距,正是天才與普通人之間無法逾越的鴻溝,而溫梨…她甚至和那些天驕們之間都存在這樣的鴻溝。

  在了解了天賦的差距之后,徐長安才知曉溫梨究竟有著怎么樣光明的未來。

  自己呢?

  如果沒有系統,他現在仍舊是之前那個渾渾噩噩的狀態。

  如果沒有溫師姐,他該是連先生講解的劍之道的皮毛都摸不清楚。

  修仙界的大多數是普通人,而他就是普通人。

  云淺呢。

  她甚至連普通人都不如。

  天生無法修煉,丹田存不住靈氣…

  所以,如果沒有這些機遇,那以后他和云姑娘一個是天資平庸的修行者,一個是無法修行的凡人,這種跌落感對于想要給云淺更好生活的徐長安而言,足以讓他感受到危機和不安。

  云淺:“…”

  她現在難得的不想開口了。

  徐長安的天賦大概是在天地元氣都被她的氣息湮滅后,單單靠著吸收殘渣都能練氣的程度。

  至于說劍招,溫梨的劍意豈是那么容易窺視模彷的。

  可這些,不能由云淺說出口。

  云淺也環住徐長安的腰,視線飄忽。

  “小姐,我與你說這些可不是說我自卑,覺得自己是無用的人了。”徐長安忽然說道。

  他從不是妄自菲薄的性子。

  哪怕是受系統和祝平娘的“恩惠”,可這些也是他的機遇,如何將這份不安化作動力才是他需要去思考的事情。

  他其實是在害怕。

  害怕云淺修行之后,也是自己以前那樣平庸的人。

  害怕云淺就像是以往的自己,渾渾噩噩的修行,無法感知到天地的真諦。

  害怕自家的云姑娘只能仰望天穹。

  在沒有得到系統的天賦之前,徐長安從未有想過原來天地靈氣能這么主動。

  若是云姑娘真是平庸的該如何?

  若是她當真無法感知到屬于天才的那一片璀璨星空,只能按部就班的修煉…

  他恐懼著這件事。

  一旁,阿青默默的抽了抽嘴角。

  嗯,方才公子那種‘柔弱’的狀態,讓她心動了。

  那可是迷茫不安的少年人,讓人很有保護欲啊,正需要一個大姐姐抱著他好好安慰。

  好在,云淺是很合格的溫柔鄉。

  阿青在喜歡之后就是惱怒。

  石青君那個女人到底是怎么教人的?

  公子的天賦差?

  朝云宗都沒長眼睛嗎,怎么會讓公子產生這種奇怪的認知。

  她行不行,不行自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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