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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4 比云姑娘更親密的是什么

  時間流逝,太陽往中天竄了一些,遮在云后。

  徐長安要帶云姑娘下山去勾欄,這中間的事情他不知道在腦中模擬過多少次。

  他的心思一直很細膩,所以他凡事會想到最為細致,比如他為什么非要挑下山之前的時間點給云姑娘“洗腦”,讓她對琴感興趣?

  這都有算計在里面。

  有多方面的原因,除了先前說過的原因,還有一個就是與勾欄和祝平娘有關。

  提問,花月樓的特色是什么?

  是姑娘。

  若是說的再細致些,那就是各種各樣勾人的女韻,是精通琴棋書畫、才色雙全的女子。

  又因為祝平娘是花月樓的班主,所以她教出來的姑娘大多都是精通琴藝。

  排名靠前的一些清倌人不說樣貌,單憑一手七弦之妙就極受人追捧。

  在這種情況下,云淺去花月樓一定會與大量的樂伶接觸,徐長安很難不擔心姑娘被帶歪,畢竟…那些樂伶曲子里多少帶著曖昧,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生長環境如此。

  徐長安沒有覺得這種曖昧不好,只是云淺不適合這種,不能讓她誤會七弦琴是這種帶著顏色的樂器。

  徐長安眼里的云姑娘總是安安靜靜的,不喜歡動腦子,這種情況下,先入為主的印象對她就而言就很重要。

  所以為了不讓云淺被帶歪,他得搶在花月樓那些樂伶之前,將七弦琴的性質給定義下來——要讓姑娘知曉,琴是有許多種的,而她要學的是自己給她演示的、清新如流泉、如明珠墜玉的琴。

  將琴和劍綁定,給她一個正面的、積極的印象,這很重要的。

  趁熱打鐵。

  “小姐。”徐長安語氣一頓,眼里帶上了點點憧憬:“那夷邊小說上記載的劍膽琴心是我一直喜歡的,琴是聲聲風雅,聲聲慢,美人如花解語,劍是馬前桃花,馬后雪,英雄一騎紅塵。”

  “嗯。”姑娘享受著膝枕,閉著眼睛聽他說話,朦朦朧的回了一句囈語。

  “別睡啊。”徐長安無奈揉了揉她的臉,心道自己裝出來的憧憬她不看這不是浪費了。

  “方才吃的有些撐了。”云淺打了個哈欠,接著睜開眼睛,隨他的意聽他說話。

  “琴…”徐長安正要繼續給姑娘洗腦,卻見她努力的翻了個身,認真的說道:“琴的事兒我知道了。”

  云姑娘還是很聰明的,知曉夫君“心懷不軌”。

  眼看著云淺擺出一幅‘再說我就要睡覺了’的小表情,徐長安沉默了一會兒,難得的伸手抓住云淺嫩滑的俏臉,往兩邊撕扯了成了一個滑稽的角度,隨后恨鐵不成鋼說道:“不是說想要學琴,我這還沒說多少,你就不感興趣了。”

  “不是不感興趣。”云淺揉了揉自己發紅的臉頰,平靜的說道:“你中午做的菜,我有喜歡吃的,有更喜歡吃的。”

  “什么?”徐長安一怔。

  云淺想了想,說道:“有感興趣的,有更感興趣的。”

  就好像滿桌子都是徐長安做的飯餐,單獨拿出來她都很喜歡,但若是有了對比,便能分出來個高下來。

  琴就是這樣。

  云淺感興趣,想學,但是只止于此。

  與別的她感興趣的事情相比,琴什么的很無趣,聽夫君說一會兒就想要睡覺。

  徐長安也很快就想明白了這一點,他有些好奇的問道:“更感興趣的…是什么?”

  “劍?”云淺語氣上揚,帶著幾分疑惑,不過很快就確認了自己的心意,認真的說道:“就是劍。”

  他總是在說劍與琴,可事實上,云淺就是對劍的興趣要大于琴。

  原因也很簡單。

  夫君正在用心修行的東西,和她以后要學的東西,姑娘當然是更喜歡前者。

  徐長安聞言,也愣了好一會兒,顯然云淺說對膝枕感興趣他都更能接受,劍…算是什么。

  “小姐,你的身子可不是練劍的材料。”

  “因為我是個姑娘?”云淺從徐長安膝上起來,坐正身子后說道:“溫梨也是個姑娘。”

  “你哪能和師姐比。”徐長安點了一下云淺的肩,看著姑娘坐不穩的前后搖晃,“溫師姐…聽說入朝云之前就是個狠人了。”

  別說云淺了,徐長安覺得他放在溫梨面前都是被秒殺的貨,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我只是感興趣,也沒有要學的意思。”云淺心想徐長安不讓她學劍,她當然不會違逆他的意思。

  徐長安伸出手,只見一抹水屬性靈氣隨著空間蔓延出去,很快的,云淺從李知白那里要來的精鋼長劍就這么從屋里飛了出來。

  這是他當初上山初學劍時候所用,被云淺要回來收藏。

  果然,在這柄劍出現的一刻,云淺本來暗淡的眼神忽然就起了光點,她的困意消散了很多,盯著他手上的劍看著。

  徐長安將長劍插入鞘,放在自己腿上,隨后不解的說道:“你不想學劍是想學琴,但是卻對劍更感興趣,我…想不太明白。”

  “很難理解嗎?”云淺看著他:“我以為,你會明白的。”

  “什么?”徐長安思來想去,也不知道云淺對這把劍更感興趣的理由。

  云淺端坐在徐長安的面前,看著他腿上的精鋼長劍,平靜的說道:“出了島后,你抱著它一起睡覺的時間,比抱著我還要久。”

  就好像如今,她不過起了個身,那膝枕的位置就被劍給搶了。

  徐長安:“…”

  直接愣住。

  “還有問題嗎?”云淺道。

  “沒有了。”徐長安彎下腰,給姑娘行了一禮:“將小姐一個人留在北桑城是我的錯,對不起。”

  云淺見狀,嘴角勾起了一些,還了他一禮后指著徐長安腿上的長劍,說道:“與我說說劍的事情,我想聽。”

  “呃…我想想。”徐長安被云淺噎了后,解釋道:“劍的各部位包括有劍身、劍尖、劍鋒、劍末、劍脊、劍刃、劍格、劍柄、、劍鞘和穗。”

  他在劍身上面微微點了點。

  “嗯。”云淺點頭,聽的很認真。

  徐長安無話可說。

  說琴的時候,他盡量說的有趣,結果云淺只想要睡覺。

  說劍,他只是簡單介紹,姑娘反而聽的津津有味。

  “劍的招式是以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攪、壓、掛、掃等為主,剛柔相濟、吞吐自如,飄灑輕快,矯健優美,書言「劍似飛鳳」。”徐長安語氣毫無波動的棒讀。

  “劍似飛鳳?”云淺眨了眨眼,腦海中浮現出一只扁毛畜生,覺得也沒什么好看的。

  “我還沒說完呢。”徐長安眼睛瞇起:“我再說一種其他的招式,小姐猜猜是什么。”

  “是琴。”

  “我還沒說呢。”

  “不是要說琴嗎?”

  對上了云淺那澄明的眸子,徐長安心道他的心思…難道就這般的明顯嗎?

  徐長安呼吸斷了半晌,這才自顧自的說道:“托、擘、抹、挑、勾、剔、打、撥刺、撮、滾拂,七弦琴的手法和使劍的手法有異曲同工之妙。”

  “嗯,果然是琴。”云淺給了徐長安一個繼續的眼神。

  “算了,我沒有什么好說的了。”徐長安嘆息:“總之下山別被花月樓里的姑娘影響了對七弦的看法就好。”

  “我不太明白,不過…你看著點我就是了。”云淺認真說道。

  “小姐,你這么聽我的話,我就覺得更對不起你了。”徐長安只覺得試圖給姑娘洗腦的自己愈發不是人。

  “對不起我?”

  云淺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云彩,搖搖頭:“與劍睡覺那是以前,現在我與你同榻的時間比它要長。”

  “我說的也不是這個。”徐長安低下頭看著精鋼長劍。

  他刻意的讓云淺對琴感興趣,而且是用了“為了你好”的理由安排姑娘以后的人生…這本是他最討厭的事情。

  但是他也沒有辦法。

  因為他真是為了她好,七弦作為修仙入門對于云淺而言就是最合適的。

  不過好在云姑娘沒有主見,所以自己安排了她以后的修行,愧疚感也沒有那么強烈。

  “算了,小姐難得說喜歡一個東西。”徐長安站起身,提著手中的精鋼長劍。

  只聽一聲劍吟。

  銀光掠過了姑娘的面容,晃的她閉上眼睛。

  徐長安抽劍出鞘。

  “小姐還沒有見過我使劍吧。”

  她對劍感興趣,自己就耍一下劍招給她解解悶。

  “我見過。”云淺如實說道。

  “夢里?”徐長安也不意外。

  “…”云淺偏著頭,沒有回應。

  偷看他這種事,她目前是不會說出口的。

  “要看嗎?”徐長安問。

  “要看。”云淺點頭。

  “好…不過話先說在前面。”徐長安挽了一個劍花,底氣稍顯不足的說道:“我跟著先生學到的是蓄劍氣、最為實用的劍法…劍舞這種東西只是看師姐們玩過幾次,不太熟練。”

  云淺表示知曉了,一雙水潤的眸子睜大了許多,再也不見一絲一毫困意。

  夫君的劍舞。

  這一定要好好記下來,決不能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錚——”

  徐長安曲指在劍身上一彈,一聲宛若琴聲的劍吟蕩過庭院,微色水汽漾開來。

  溫梨說長劍在意不在形,可徐長安境界不夠,根本就無法脫離李知白所傳的死招,所以一招一式穩穩當當。

  他這與其說是劍舞,不如說就是日常的練劍。

  云淺腦后的白色緞帶隨著長劍帶起的風緩緩波動。

  這劍舞有些別扭,但是她喜歡看。

  總覺得缺了一些。

  缺了什么呢。

  云淺微微瞇起眼睛,想了一會,便明白了。

  原來是差了琴聲。

  云淺發現如果自己此時已經學了琴,與他一樣演上一首曲子助興,那會很喜人。

  這就是他一直在與自己說的劍膽琴心嗎。

  云淺心想夫君變著法與她說琴的好處,她一直不以為然。

  如今,反而自己悟出了七弦琴的好。

  她往徐長安盛放古琴的位置看了一眼,回過身來就對上了徐長安那似笑非笑的視線,意識到了什么。

  原來這也在他的算計中呀。

  一套劍法說快也快,待徐長安收了劍,劍氣緩緩消散,他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神色。

  他在舞劍之前,特意彈劍泛音,就是為了讓云淺聯想到七弦,效果…自然是極好的。

  不過徐長安沒有得了便宜就賣乖。

  既然是說了補償姑娘做劍舞給他看,就不再提什么琴了。

  “小姐覺得我的劍怎么樣?”

  “劍?我不懂劍。”云淺搖搖頭。

  “就是因為你不懂劍我才問的。”徐長安笑著。

  她要是懂,自己這不是上去丟人的嗎?

  “我很喜歡。”云淺說道:“但是不怎么好看。”

  “對,就是這個。”徐長安得到了一個十分的答案。

  要的就是不好看。

  他可還記得姑娘說自己抱著劍睡的時間比抱著她睡時間長的事情呢…至少讓姑娘知道,劍不好看,她更好看。

  “說到底,劍還是兵刃,除非刻意做舞,不然就是不好看的。”徐長安說道。

  云淺若有所思。

  關于兵刃她多少知曉一些,大抵是可以使人的攻擊變的更加有效,更加多樣化,本質還是爭斗與殺伐,用以決出高下與生死。

  亦或者是佩戴于身上彰顯地位。

  以上無論是哪一條對云淺來說都沒有任何的意義。

  不過,好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喜不喜歡。

  夫君手里的劍,她就是喜歡。

  “所以,小姐若是感興趣,以后學學那些不用與人對劍的劍舞就好,沒有危險,也很好看。”徐長安很聰明的將劍的概念在云淺這邊拆分成了“打架用”、“表演用”兩個。

  不壓制云淺對劍的喜歡,但是絕了她學殺戮劍的可能。

  云淺不太能理解徐長安的苦心,她反正只要聽話就行了,不用去想太多。

  徐長安也給自己留了一條后路。

  他也想知道云淺這般優雅的姑娘如果表演一曲劍舞會是怎么樣的光景,一定能瞬間擊碎他的矜持。

  徐長安將長劍連著劍鞘放在云淺面前。

  “要不要試試舞劍,我可以教你一個短劍花。”

  他表演完了,是時候讓姑娘給自己發福利了。

  有來有回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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