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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7 自家人所以才會去埋怨

  “你可知道…我是怕麻煩的人”道姑平靜的問道。

  她的情緒分明很緩和,但是只要是個正常人都可以嗅到一股不太妙的味道。

  徐長安也不例外,不過他只是稍稍后退一步,一如往常的說道:“先生自然是怕麻煩的人。”

  “你就是這么抱著她一路往我這兒來的?”道姑揚起戒尺在徐長安面前劃過了一道弧度,輕飄飄的落在徐長安的肩頭,再說話的時候,語氣就從平靜里多了幾分不滿。

  “這暮雨峰上都是什么樣的姑娘你不是不知曉,今個的事情若是傳出去了,會給我帶來麻煩。”

  “能有什么麻煩?”徐長安不解。

  “會有人覺得,你這樣做事情是我教的。”

  “有人?”

  “祝平娘。”

  道姑語氣一頓后,輕輕嘆息:“她才是山上最大的麻煩。”

  “先生,我不太明白。”徐長安如實說道。

  “這山上成對的姑娘已經很多了,你們這對小夫妻這樣激她們,過幾日怕不是又要添上不少道侶。”道姑搖搖頭。

  暮雨峰的姑娘虛凰假鳳的對食有很多,畢竟姑娘們瞧不上外頭的人,精力旺盛的時候會選擇內銷再正常不過。

  但是這里已經不是合歡宗了,大多都還是正常的姑娘,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看到太多對食的。

  “這兒的人多修內景,求得是一個念頭通達,與正統修行的法子完全不同。”道姑想著她放在站在這里看見的場景。

  徐長安給她們看見了那樣極致美好的畫面,可不是短時間能夠忘記的,所以為了修行也好、喜歡也好,接下來暮雨峰一定會掀起一場“找道侶”的風暴了。

  如今朝云宗正是八方迎客的時候,青州各處的大小宗門都有代表在朝云宗。

  在這種節骨眼下,讓他們瞧見暮雨峰姑娘大規模四處去尋道侶,而且還男女都可以。

  這種事情會讓暮雨峰給整個青州的仙門帶來什么樣的印象…可想而知。

  暮雨峰的形象已經很不好,這下子怕又是要添上一層艷色,而且還是迅速傳遍修仙界的那種。

  這種事往小了說是引起波動,往大了說,那就是敗壞暮雨峰形象了。

  道姑:“…”

  這里的姑娘也不在意暮雨峰的形象,所以這種事情也不重要。

  徐長安聞言,眨眼的頻率加快了很多,他這才意識到先生在說什么。

  意思是…在山上秀恩愛很不好?

  “先生,我也沒有可以去做什么給師姐們看。”徐長安咳了一聲:“再說,師姐們也沒有那么容易被影響。”

  他覺得自己也沒有做什么,只是正常的帶著云淺上山,抱著她走了一小段路而已。

  “那要看是誰,罷了,被你影響本就是她們自己修行不到家,與你沒有干系。”道姑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她一手帶著徐長安如修煉,當然知道他的性子,她的戒尺在徐長安肩上揚起,隨后往下微微敲打了一下,便收起了戒尺,看著他的眼睛說道:“前面說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這樣,可是把劍堂送進了那些麻煩的丫頭的眼里。”

  徐長安本來就很惹人注目。

  如今,他又帶了一個更惹人注目的女子回來。

  兩個人上山之后什么事情不做先來劍堂,這一下可就把她暴露在最中心了。

  “你不是高調的人,今日怎么能做出來這樣的事情?”道姑想著在眾目睽睽之下徐長安抱起云淺時候的一行字,眉尾挑起一些。

  “她走不動了,我急著來見先生,也沒有想太多。”

  “嗯。”

  道姑對于徐長安這個答案很滿意。

  她不習慣高調,呆在劍堂里深居簡出平日里都沒有什么存在感,而徐長安最開始讓她滿意的也是這個和光同塵的性子。

  “我是喜歡清靜的人,你這么一來,接下來這里可有一段時間要清靜不起了。”道姑盯著徐長安。

  他帶云淺上山,沒有先去拜訪師姐、沒有先去執事殿見前輩,而是來了劍堂。

  這么一弄,幾乎是所有暮雨峰的人都知道,劍堂里有一個徐長安最喜歡、尊敬的人了。

  一下就把劍堂推到了風口浪尖。

  “也不至于。”徐長安搖搖頭:“師姐們知曉分寸,不會吵著先生。”

  “我偶爾也會出去走走的。”道姑蹙眉:“劍堂周遭人多了…見得心煩。”

  “原來先生是會出門的?”徐長安一愣:“我怎么從未見過。”

  “這重要嗎?”道姑看著他。

  “對學生來說自然是重要的。”徐長安說道:“的確,先生非是女冠,偶爾也需要出去走走。”

  “你在教我?”

  “回先生,這是祝前輩與我說的。”

  道姑聞言語氣一滯,問道:“她與你說這些做什么。”

  “北桑城偶爾會見到,前輩有問我在哪里修行。”徐長安心想祝平娘知道他在劍堂修行后,表情是有些耐人尋味的,不過他向來也沒有嘗試過從祝平娘哪里打聽道姑的秘密。

  “先生是惱了?”徐長安輕聲問。

  道姑的視線掃過眼前這個少年的面容,眼睫扇了兩下,緩緩的說道:“自打你練氣六重從你劍堂離開一個月后,我就知道你就是一個麻煩。”

  渾身上下都是秘密。

  “給先生添麻煩了。”徐長安輕輕嘆息,別的他都可以“狡辯”,只有這件事他得承認,且恭恭敬敬的給先生行了一禮。

  “是學生考慮不周。”徐長安認真的說道:“我該多想一些,隱蔽一些帶小姐上山,而不是如今這樣。”

  “你喚她…小姐?”道姑微微一愣,隨后說到:“是了,你是她的童養夫,我差點忘了這件事。”

  徐長安眼角抽了一下,無奈的說道:“先生,我在道歉呢。”

  “你是我的學生,帶妻子來見我,這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道姑平靜的說道:“就該是光明長大的,我沒有說你錯。”

  “我…沒錯?那…”徐長安一愣,正要說話,便見到了道姑略顯無奈的嘆息。

  “傻小子。”

  道姑這一聲來自長輩的嗔怪,正徐長安整個人都愣住。

  半晌后才呼出一口濁氣,隨后勾起嘴角。

  是了。

  他就是個蠢笨的人。

  先生從一開始就在“怪罪”他,可是從影響了暮雨峰的名聲也好、到現在的麻煩也好,卻從沒有說他“做錯”了。

  道姑與他說這些看起來“無用”的話,其實根本就不是在興師問罪,她只是在“埋怨”,埋怨自己這個學生給她帶來了麻煩。

  這種埋怨,恰恰就是先生把他當做自己人的證明。

  要不然,以道姑的性子,可不會與浪費寶貴的時間,和他廢話那么多,聊這么多的家常。

  “先生。”徐長安笑著,他忽然想起了云淺與他說過的話,說道:“學生愚笨,先生方才若是不繞彎子,學生該是能明白的更快一些。”

  云淺經常說他繞彎子的情話聽不明白,如今便是報應在他自己身上了。

  “你是我的學生,這句話還不夠直?”道姑問。

  她以往和徐長安說過,練氣境離了學堂就不是她的學生,如今收回了這句話,就是認了她這個學生。

  “夠了夠了。”徐長安連連點頭。

  “你這孩子…”道姑可以清楚看到徐長安面上掩飾不住的喜色,輕輕搖頭。

  徐長安分明是是一個成熟的人了,可是在她面前偶爾還是會像是個孩子。

  徐長安嗅著房間里淡淡的檀香氣息,心想既然是自己人,那他可就不客氣了。

  “先生,時候也不早了,我小…妻子還在外面等著呢,咱們是不是該…”他咳了一聲。

  “急什么,我說了幫她看,還能騙你不成?”道姑有些奇怪的說道:“雖然是她把你養大,不過你也不至于總是喚什么小姐。”

  “不礙事。”

  “你們的事,我也管不著。”

  “先生您有所不知,因為昨而沒有休息好,小姐身子差,能早些解決,我也能早些安心。”徐長安說道。

  如果是之前,徐長安一定不會在道姑面前說沒休息好的話,但是道姑用幾句埋怨的話,就讓徐長安回到了還在她身前求學之時的狀態。

  在長輩面前,也談不上出丑。

  “昨晚沒睡好,你們干什么了?”道姑眨眨眼。

  “泛舟。”

  “真是…小夫妻。”道姑身子僵了一下,隨后看了一眼別院的方向,眼睛瞇起了一些:“其實,我對你家這位云姑娘還是很感興趣的。”

  有些好奇。

  云淺將徐長安養大,按道理來說,便與她一樣該是她的長輩。

  怎么就變成妻子了。

  而且,她方才遠遠看了一眼,也得承認,相比于她這樣平凡的樣貌,云淺的確很好看。

  “那先生,咱們這就…”

  “不急。”

  “如今劍堂外頭全是人。”道姑伸手指了一下窗外,徐長安跟著看過去,可以清楚的看見劍堂內還是很安靜的嗎,但是再往外看,就能發現有不少的姑娘把劍堂圍起成了一圈,在附近吃酒玩樂,熱熱鬧鬧的。

  是他引來的人。

  “我方才不是說要去百草園送丹藥?”道姑說道。

  “嗯。”徐長安點頭,他還記得這件事。

  “我還沒去呢。”道姑指著外面的說道:“現在我出不了門了。”

  “…先生,這些事情還用您親自去?山上不是都有傳送陣。”徐長安意識到了什么。

  “你見我用過那些東西?”道姑反問。

  徐長安看了一眼道姑身上洗的發白的道袍、墻上積累的燈油的油燈,沒話說了。

  她就不是會用傳送陣的性子。

  而且,除了在煉丹的時候,徐長安平日里更是沒有見過道姑使用過修為,無論做什么事情、去哪里,都是一雙腿腳、腳踏實地的去做。

  這可能是一種為人處世的態度,也可能是獨特的修行。

  “先生,我真的給你惹麻煩了。”徐長安苦笑。

  劍堂很長一段時間應當是安靜不下來了,那先生還怎么出門?

  “你以為我方才為什么要怨你。”道姑走到一旁,取出一個藥箱遞給徐長安,說道:“這里頭是百草園急著要的丹藥,你替我送過去。”

  “現在?”徐長安拿著藥箱,眼睛睜大了一些。

  “現在。”道姑點頭。

  “先生,可是…”徐長安心想云淺還在這里呢。

  “我本想自己去的,是你惹來的麻煩。”道姑輕輕拂袖,將藥箱掛在了徐長安的身上,說道:“正巧,你不在的時候,我去見見你口中的“小姐”。”

  熟悉的人不在身邊,更能看清楚一個人的性子。

  她是真的很好奇,能讓徐長安死心塌地的姑娘是怎么樣的人。

  徐長安握著藥箱的背帶,嘆氣。

  先生…真是絲毫不掩飾她的目的,都直接說出口了。

  “擔心了?”道姑認真的說道:“我查清楚了,上天明峰的報名都是你替她做的,她可是離了你,便不行了?”

  “這話該反過來說。”徐長安說道。

  是他離了云姑娘就不行了。

  “出息。”道姑搖搖頭。

  徐長安笑了笑。

  他對于云淺的魅力沒有絲毫的懷疑,所以并不擔心兩個人單獨相處,之前會擔心她和溫梨單獨相處是因為,他和溫梨并不熟悉,有些忌憚云淺說話會得罪溫梨。

  道姑則不一樣。

  是親近的人,不擔心云姑娘說錯話惹來麻煩后,反而會更希望別人發現云姑娘的優秀。

  這就是他的想法。

  所以,道姑一開口的“興師問罪”,真的是一個很高明的手法,將徐長安和她之間的距離一瞬間拉的極近。

  “先生愿意去,學生自然沒有異議。”徐長安說道:“不過,小姐可能…有些困了,要不還是換下次?”

  還是想要將云淺最好的一面展露給道姑看。

  “這會更真實。”道姑擺擺手:“百草園的人要等急了。”

  “知道,這就去。”徐長安看著道姑鐵了心的要去“試探”云淺,作為學生也就沒有辦法了,畢竟他還等著人家給云淺治病呢。

  徐長安背著藥箱往前走了幾步,忽然回頭說道:“先生,您以往…都是這樣去百草園的。”

  “嗯。”道姑點頭。

  “那我當初若是沒有拒絕去百草園修行,是不是就能常見到您了?”徐長安認真的說道。

  “我費心思教你劍法,可是讓你去挖地的?”道姑反問。

  “沒事了,走了走了。”徐長安笑著,大步流星離去。

  看著徐長安那像是放下了一樁心事的樣子,道姑勾起嘴角,眼里隱去的寵溺才浮出來,蓋住了她平凡的面容,看起來是那么讓人舒心。

  “這孩子。”

  道姑整理衣襟,看向云淺的方向。

  好了,去會會這位把徐長安從孩子養成丈夫的奇女子吧。

  只是,道姑忽然腳步一頓。

  忘了問徐長安,他家的妻子喜歡什么見面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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