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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 酒不醉人茶醉人

  徐長安在備茶的期間,看著一身花綠色碎花裙的妻子,想了想后說道:“小姐,你去換一身衣裳。”

  云淺點頭,起身朝著閨房走過去,腳步一頓后回身問道:“哪種?”

  “能穿出去的。”

  “知道了。”

  “…”

  徐長安看著云淺回頭一瞬間好像有些失望的樣子,眼角微微一抽。

  他都說了酒與茶是兩個東西。

  酒行歡,茶清心,看來云姑娘沒有聽得進去。

  徐長安輕輕嘆息,視線放在房間墻壁燈臺的火石上,他來之前去執事殿報備,便知道了秦嶺送了更好的火石過來,不過他沒說,云淺沒有主動提起,這也很正常…云淺向來不會主動提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

  秦管事說過,他們兩個不太像是夫妻。

  徐長安自省是自己不夠主動、甚至可以說是過于被動…

  難道是,他的勇氣都在和云姑娘告白的時候用光了?

  他可不是這樣純情的人。

  不過即使他準備主動一些,但是還要招待溫師姐,他也有修煉的一大堆事情等著,這種時候邀請她去泛舟或者說做別的事情…徐長安可做不出。

  不久后,云淺從閨房里走出來,換上了一身白裳,內里趁著幾分黑色的襯紗,火石散發的光輝映在她的衣裳上,被吸收了光華,反倒映著幾分清冷。

  這一幕很好看,像是朗月和星辰所散發的光輝,是最和諧的一對,是最美的風景。

  她站起身走進茶室里,問徐長安:“要出門嗎?”

  “出門做什么?不是說了吃茶。”

  “那你讓我換衣裳。”

  “一會兒不是要來客人嗎。”徐長安說著,抬起頭后上下打量了一下云淺,瞳孔都在輕顫,掩飾不住眸子里的驚艷。

  底子好很重要,但是人靠衣裝馬靠鞍是很有道理的話,云淺一身花花綠綠的衣服雖然有些滑稽,但是更多的是不諳世事的清冷。

  如今換上了黑白長裙后,便顯現出了她真正的氣質。

  此時的云淺大氣靜雅,深色的束腰很寬,勒緊之下,更添幾分高挑,仔細去看卻能感受到一股內斂的美。

  黑色和白色混合著云淺的氣質,達成了一股子微弱的平衡。

  長發如瀑散落,像是才沐浴而出的仙子。

  徐長安忽然意識到,以往云淺在島上穿衣風格是張揚的,但是自從與他親近后,便越來越收斂。

  徐長安知曉自己不是萬眾矚目的那個,他的性格、他的追求注定了他不會做太過于顯眼的人。

  這樣的他,云淺如果還是初見的模樣,他待在云淺的身邊就會很不相配。

  所以,云姑娘自降身份變成如今這樣的鋒神內斂、偶見光華的樣子。

  “?”

  云淺看著徐長安身邊的茶具,眨了眨眼:“你在看什么。”

  徐長安看著面前這個比他要高上一些的姑娘,說道:“我有時候會想,果然還是配不上。”

  “配不上?我也這么覺得。”云淺想了想,說道:“我有在學點妝了。”

  她化妝就是要變得更被徐長安喜歡,才能配得上他。

  “我們兩個在說的是一件事嗎?”徐長安問,他覺得自己要更努力,才能配得上妻子。

  “應該是一件事。”云淺點頭,她一直以來都在改變,學點妝、衣服的審美,為的就是讓徐長安喜歡。

  徐長安意識到了云淺的意思。

  他自己會產生配不上云淺的想法,這不是自卑,而是他前進的動力。

  云姑娘則不該有這種念頭。

  定是自己的沒出息影響到她了。

  “…算了。”徐長安走進云淺的閨房,拿著一根流蘇簪子出來,捋起云淺的長發,梳了一些上去,下面長發依舊披下,隨后他取了一條銀色的緞帶,將她的發尾輕輕扎了一個圈兒。

  云淺不問,也不反抗,就這么坐著讓徐長安給她扎頭發,不久后她的氣質發生了一點點的偏移。

  簡單做了一個髻,漆黑如墨的長發如同往常一樣,在盤發下靜靜的垂直到她的腰部。

  比起之前的高冷,如今的云淺溫婉了許多,畢竟這種發髻大多數只有已婚、或者女子用來昭示自己已經有心上人才會使用。

  “為什么要盤發,有些沉。”云淺說道。

  “因為要的是夫妻對飲,一盞春茶思綿長。”徐長安在云淺的身邊坐下,說道:“這樣…我們坐在一處,便不會讓人誤會是其他的關系。”

  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夫妻。

  “給溫姑娘看的?”云淺問。

  “和師姐有什么關系。”徐長安無奈,心想這只是他想看,就好像下酒菜下酒一樣…這樣一看就知道是自己妻子的云姑娘,一定是很好的佐茶料。

  “吃茶。”

  他安排云淺入座后,使茶匙把茶葉從茶荷撥進潔白如玉的茶杯,均勻灑落后,熱水從壺中直瀉而下注入杯,杯中的茶葉隨水浪上下翻滾,頓時,一股茶香撲面而來。

  茗藝的規矩有很多,徐長安在備茶的時候就做好了一切的準備,包括水溫、燙杯、洗茶,一切都很有講究。

  初次給云淺奉茶,徐長安摒棄了一切雜念,動作一氣呵成,清幽靜雅,從撥茶、打茶到沖杯的所有動作流暢至極,沒有任何的停滯感,混合著他的樣貌,讓云淺產生了一瞬間的失神。

  她不懂茶的規矩,就和她不懂“道”一樣,但是徐長安專注的動作,在她眼里就是一幕極美的景色。

  很快,只見羊脂白玉般的瓷杯里是通透清澈的茶水,整體泛著深紅色…與白色杯子相得益彰,令人賞心悅目。

  “我過濾了一些茶堿,應當不會醉的太快。”徐長安雙手捧杯,舉杯齊眉,注目云淺平靜說道:“小姐,請。”

  他本來想喚一聲娘子,不過為了讓云淺更自然,不破壞現在的氛圍,就沒有叫出口。

  云淺接過茶杯,嗅了嗅茶香,有濃郁、純正、清和的茶葉香氣。

  好聞嗎?

  好像也不好聞。

  但是目睹了徐長安專注的動作,她便覺得茶香使人陶醉。

  在徐長安指導下,云淺端正姿勢,左手托杯,右手將杯蓋的前沿下壓,后沿翹起。

  “小心燙。”

  徐長安低聲提醒道。

  “嗯。”云淺抿了兩口茶,就放下了手里的茶盞,抬眼對上了徐長安黑白分明的眼眸。

  “…”

  “味道怎么樣?”徐長安問。

  “味道…”云淺咽下茶水,說道:“沒有什么味道,像是清水。”

  她說的是茶水的味道,不包括水中蘊含著的、徐長安靈力的氣息。

  隨著云淺的話,徐長安便笑了:“這就對了,這是我用靈力洗過的茶。”

  他倒茶的時候,用靈力當做過濾網,剔除了茶葉里會讓云淺醉的東西,當然變得不太好喝了。而且,小山茶是苦茶,云淺也喝不了…

  “為什么要用靈力洗。”云淺問。

  “小姐的醉茶還沒繞過去呢。”徐長安給自己斟了一杯原味的茶,小抿后感覺到淡淡綿柔的口感,入喉后苦澀伴隨著淡淡的回甜。

  他無奈的說道:“還有就是…我第一次給小姐奉茶,可不想從你口中聽見難喝兩個字。”

  現在是清水,若是給她原汁原味的苦茶,那就是難喝了。

  他可聽不來云淺說他做飯難吃。

  “不一定會難喝的。”云淺看著徐長安勾起的嘴角,問道:“你經常喝茶?”

  “算是。”徐長安點頭。

  茶的味道是由茶葉和水組成的。

  “茶者水之神,水者茶之體。”徐長安平淡而勻速的說道:“小姐是我的水。”

  他能從一個一無所長的人變成如今這樣都是因為云淺,就好像茶葉在水中浸泡才能顯露出更好的味道。

  是云淺一直滋潤著他。

  “…”

  徐長安嘗試想要主動些,與云淺說點夫妻間的情話,但是又不會,便憋出來這么一句話。

  說完他就后悔了。

  哪有把姑娘家比作水的,那般清淡無味。

  但是說云姑娘是綠茶…也很奇怪。

  話說。

  云淺不是水,他這個有水屬性天賦的人才是水。

  “我是水?”云淺眨了眨眼:“書上的確有說,女子是水做的。”

  她語氣一頓,隨后說道:“但你說我是水…是什么意思,是想說喜歡我嗎?”

  徐長安眼角一顫,看著眼前這個平靜到理所當然、不知道害羞為何物的姑娘,點頭。

  “那就直說,繞彎子…我有時候會聽不明白。”云淺提醒徐長安。

  “…好嘞。”

  徐長安嘆氣,問道:“茶也喝了,什么感覺。”

  “茶沒有感覺。”云淺說道。

  “可有不舒服?惡心之類的。”

  “沒有。”

  云淺心想喝他的茶,怎么會惡心。

  徐長安試了一下,發現她的確沒有心跳加速,便松了一口氣。

  修行果然有用。

  “…小姐,我有個辦法,能讓茶變得好喝,要試試嗎。”徐長安忽然說道。

  云淺奇異的看了一眼徐長安,覺得他今日很主動,不過還是說道:“要試。”

  只見徐長安走到柜子旁,取出糖霜“嚯”的一下倒進了裝著小山茶的茶壺中,微微搖晃后給云淺倒了一杯。

  “嗯…”

  云淺嘗了一口后,點頭說道:“這次就好喝多了。”

  “…嘖。”

  徐長安扶額,掩不住面上的笑意。

  云姑娘果然是簡單的人。

  茶這種繞彎子的東西…以后還是不弄了,吃酒比什么都好。

  此時,天色忽然變得陰暗,像是有什么遮住了天上唯一的光源,整個朝云宗都是陰暗的,有水滴落在溪水、池塘中,泛起漣漪。

  雨簾淅瀝,連綿不絕,在窗欞上打出點點水花。

  “又下雨了。”徐長安無奈的看向窗前:“宗里這是怎么了。”

  “我心情好。”云淺傾聽雨聲,好像周圍的景色都慢了下來,混合潮濕的空氣,她能感受到身后少年輕微的呼吸,內心出現了些許的動搖。

  她是個反復無常的人,有時候喜歡雨水,有時候不喜歡。

  “小姐的確是喜歡雨天。”徐長安心想可能是云淺身子弱,雨天不能出門,所以對雨天很喜歡。

  云淺放下茶杯,抬手抽下了自己的發簪,解開緞帶,瞬時間,她的一頭長發就傾瀉而下。

  “又累了?”徐長安問。

  “躺一會兒。”云淺看著他:“還我一個膝枕。”

  “知道了。”徐長安往后挪了幾步,于是云淺就枕在了他的腿上。

  “累了可以睡,到時辰我叫你起來。”徐長安說道。

  “不困,我就是想躺一會兒。”云淺聽著窗外雨聲,覺得臉上很燙,便說道:“我是不是有些醉了。”

  徐長安手指輕輕抵在云淺的頸間,他低下頭,近距離看著云淺的臉,隨后說道:“其實我也有些醉了。”

  酒不醉人。

  茶也不醉人。

  “小姐,我是可以主動、直接一點。”徐長安低下頭。

  聽著徐長安的話,云淺眨了眨眼,不過很快,她的瞳孔便縮了些許。

  “…”

  窗外的風掩蓋住了微弱的動靜。

  半晌后,云淺伸手觸了下自己的面頰,問道:“怎么是臉。”

  “胭脂我也吃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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