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的另一側,賈斯蒂絲已是汗流浹背。
她比甄澄神色更加凝重地嘆著氣。在她四周,槍林彈雨,已然是一場戰爭。
就在幾分鐘之前,本已經提前向著墨爾本港進發了許久的難民隊伍又折返了回來。
是賈斯蒂絲讓他們提前離開的。在甄澄與A姐走后,她擅自斷定這是當下最適宜的做法。
先前來襲擊過一次的勢力自有兩位學妹去擺平,但那同樣需要時間。她無法斷定在甄澄解決一切問題之前,
無功而返的殺意不會再卷土重來。
有黑暗壓來,即便把這些人留在自己身邊她也無力守護。
與之相反,如果他們能夠拉開足夠遠的距離,那么再遇到突發事件,她完全可以暫時從與黑暗的對抗中抽身援助。
到時候即便被阻擋擠壓到極致的黑暗瞬間反撲,由于那些凡人已經走出的距離,也不至于被短時間內逼到走投無路。
然而似乎就連這一點,
都已經被上萬年前推演未來的氪尊所料到。
將甄澄傳送到甄氏族地的鬼巢不過是計劃的第一步。
與之同時的,
無數傳送門在鬼巢外圍開啟,
將暴走的數十億鬼物第一時間送往世界各地。
時隔五千年,索爾茲伯里平原的巨石陣又一次閃亮起奧法的光輝;
沙漠中的金字塔緩緩旋轉,暴露出風化石磚下的機械結構;
羅布泊夜色寂寥的荒漠中,一眼靈泉從干涸了千年的戈壁中涌現,又轉眼被鬼氣染成墨色;
亞特蘭蒂斯古城的鐘塔,在海底萬米迸射出連海面都能看到的精光。百慕大的海面開始沸騰…
無數縱貫古今上百世紀,橫跨布置在全球各地數千節點的傳送陣,被幾十種不同體系的力量在同一時間激活。
接下來,無論在永恒的黃昏之下,還是持續了半個世紀極夜,早已冰凍的海洋上;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鬼物大軍影影綽綽,無處不在。
本源已經被悖影侵染的它們,可不會畏懼黑暗帶來的異變。
那只會讓他們超出本身極限地進階,越來越強。
從一開始,布置便封死了甄澄所有的退路。
從海底穿行而出,來自四面八方的鬼物很快便包圍了難民們。才走出不遠的格瑞特當機立斷,向后突圍尋求女神庇護。
這無疑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付出了上千人陣亡的代價后,
難民們成功突圍回到賈斯蒂絲身邊。
只有陣亡,
而不是傷亡。因為沒有人顧得上帶走傷者。那些失去行動能力的難民被丟在原地,被鬼物吞沒。
所幸他們生在末日之后,沒有人覺得別人活該拯救自己。帶著對人類族群未來的希望,他們心甘情愿引爆身上的炸藥,些微阻擋了僵群的腳步。
人類就是這樣一種東西。越是繁華,便越是骯臟;越是絕望,便越是閃光。
甄澄的父親曾經說過這樣的話,并在最后身體力行當了一把反面教材。
而這些末日后,在最殘酷的世界中掙扎的普通人,則給出了正面的印證。
不過格瑞特的判斷雖然對于難民們無比正確,卻是苦了還在苦苦支撐的賈斯蒂絲。
她不確定自己爆發之下,能夠支撐多久。但正義感讓她義不容辭要在抵抗黑暗的同時與鬼物對戰。
旋轉身體,賈斯蒂絲用快到讓人以為自己眼睛花了一瞬的動作朝身后辟出一劍,便立即又回復到與黑暗對峙的姿態。
只這一瞬耽擱,黑暗便向前推進了十余米的距離。
這一瞬換來的,是身后尸群的硬直。
一只毛僵已經將少年撲倒在地,甚至撕扯下他的半條手臂,
只待一口咬住喉嚨。
但這一瞬,
仿佛被拉長到需要努力幾分鐘才能夠到的慢動作。
少年不顧劇痛,
用還能使用的那條手臂對著毛僵的胸口就是一陣連射。
手工的半自動步槍在劇烈撞擊中連射,
還未等射空彈夾便已經炸膛無法再用。
不過接連擊中僵軀的子彈,還是把這怪物從少年身上掀翻開去,連連后退。
只是后退,子彈卻沒能在它一身銅皮鐵骨上留下任何痕跡。少年堅毅的目光中流露出一抹絕望。
“別亂打!尋找他們身上的傷口!”賈斯蒂絲頭也不回,開口道:“這些僵尸尸身大多來自被殺害的凡人。
縱有銅皮鐵骨,刀槍不入,曾經殺死過他們一次的創口也會是命門。
用你們的武器攻擊,打準了,足以將他們消滅。打不準的話,就給我懟到臉上去打!”
縱使抽不開身,血燭堡正牌出身的門徒單見識眼界也足以拉開這些凡人幾個世界的距離。
隨口點撥,便是道破了怪物的弱點。
難民們叫嚷著口口相傳,很快便有上百具僵尸被擊破命門格殺當場。更多的,則被格瑞特組織起的火力網阻擋在幾十米距離之外,或是兩側斷海的水壁之中,不得寸進。
此地局勢,已然從單方面的追殺演變成現代化的防御戰。
只是領頭的格瑞特卻高興不起來。他擠到賈斯蒂絲身后,神色凝重道:“輕裝遷徙,我們攜帶的武器彈藥十分有限。這樣打下去,我們撐不過半個小時。”
賈斯蒂絲只能苦笑。秉持心中的正義,她愿意為這些無辜的平民拼上自己的性命去戰斗。
但曲蕓的學生不會有迂腐之輩,她看得清楚就算拼上一切恐怕也無法救得了這里所有的人。
到時候,只能盡量多帶幾個人逃離此地…
十分鐘前,她甚至還想過不惜打破老師的計劃與學妹的機緣,強行通過奧卡神經元雇傭蔡丕秀把傳送門開來這里。
大不了之后自己獨立去拼殺,再打下一個世界賠個學妹。
但嘗試過之后她才絕望地發現,自打黑暗異變,籠罩過來之后,可以貫穿諸天的奧卡神經元居然被屏蔽了。
她那條表盤眼瞳的貍花紋路奧卡委屈巴巴地看著自己,此刻更像是想要將功贖罪,流著口水沖進僵群中撕咬拼殺。
無奈之下,她指得向滿懷希冀的格瑞特給出一個令人絕望的答案:“我會陪你們戰至最后一刻。
所有人死光后,我帶著身邊最后幾個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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