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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8 第六章 五彩斑斕的世界(第十八節)

  甄澄有些驚訝于蔡丕秀講得如此直白。通常來講,當著別人的面如此揭人家老底是件蠻過分的事情,正常人都會生氣的。

  但轉念一想,如果米莎真的沒有感情,那她確實不會因此而生氣。或者說,用這樣直白的方式與她相處,反倒是一種最高效率的方法?

  而且這家伙是真的無處不在無孔不入啊。就算你禮貌地避免當面談論人家,任何時候隨口一提對她而言都和當面沒什么區別吧?

  “無論如何,感謝米莎學姐即時的反饋,這樣基本可以驗證我先前提出的絕大多數假設了,”甄澄說得一直都很有信心:

  “躲入地下避難所的人,應當是這個文明精挑細選出的精英分子。在極端絕望的處境中,他們中的一部分人仍舊自愿留在上層,與闖入的暴徒們短兵相接。

  這個推斷的理由,是因為上方避難所內的戰斗痕跡。那些刀砍槍射留下的痕跡說明了避難所中曾經戰斗的激烈。

  如果留在那里的人是來不及撤離,那么從地面沖下來的野外幸存者,不可能因為不知道腳下還有夾層而止步于那里,最終喪命悖影效應。

  如果他們是被迫留下的,完全沒有必要和闖入者戰斗,他們可以將我們現在所處最深層空間的秘密透露出去,并伙同闖入者一起殺下來同歸于盡。

  接下來就是我們剛剛提到,關于悖影規則的問題了。”甄澄說著,將手機探照燈光調暗,鎖定在她剛剛仔細搜索的“漏斗”底部邊沿平臺上。

  幾人的目光順著光線聚焦過去,方才發現剛才甄澄用腳掃開的大量灰土下面,呈現出一塊骯臟的黃色牌子。上面寫著:

  “唯有文明的傳承者,才可以繼承全部的遺產。”

  “終于回到正題了,還以為你都忘了我們最重要的問題,”蔡丕秀嘆了口氣:“所以說,牌子的顏色和提示的真偽到底是什么關系?”

  “我已經有了明確的想法,只要在這里找到最后的驗證,就可以最終確認所有的推斷…”

  甄澄輕輕敲擊著自己的太陽穴,這是她在思考時特有的小動作,但她的語氣卻是出奇的篤定。

  就好像這并非無憑無據的推測,而是一位先知,在胸有成竹地向信徒們講解即將發生的事實: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層空間中應當還可以找到一塊藍色的,和一塊紅色的提示牌。

  其中紅色的牌子上,寫的應當是有關于提示我們繼續向下的指引。而藍色的則相反,很可能要我們返回,或者暗示了之前的空間有什么我們漏過的線索一類。”

  “好詳細…”A姐不敢置信地呆呆眨了眨眼。

  “是了是了,‘直覺假定,實證佐論’嘛…”蔡丕秀長長嘆了口氣:

  “老師曾經提到過你這種推理分析的方式,可惜班里同學們大多數都沒有繼承老師謀略方面傳承的天賦,這方面的學習一向都很拉胯。

  果然,還是得要弒序詩人的席位占有者才能做到這些啊。這算是注定天命么?”

  這時,甄澄的手機中傳出了她自己的聲音,補充道:“澄澄的這種思維方式,還有另外兩個別名:天才演繹法,以及…預言家推演法。”

  “怎么講?”中二的稱呼倒是愛洛根絲倒是來了興趣。

  “底層宇宙的凡人警探辦案,也同樣會采用類似的‘刑事偵查假設法’,”手機中的米莎用甄澄的聲音解釋著:

  “對于相對復雜的案件,他們會在線索不足的情況下先一步進行相對主觀的假設推斷,之后再根據推斷尋找證據,進行證明或證偽。

  但這是有前提的,那就是他們概念中‘現實世界’的經驗常識。

  經驗豐富的警探往往可以‘憑空’提出相對靠譜的‘刑事偵查假設’,因為他們直接或間接經歷過類似的案件,有著遵循先例,提出合理假設的知識基礎。

  往更大些說,那些發生在底層宇宙凡人世界中的事件,是可以歸類的,有著相對固定的,有限的前因后果。因此本身就有著相當程度的可預見性。

  但同樣的問題,上升到宇宙考古的領域中,就完全是另一回事情了。

  由于歷史的斷代缺失,我們在考古中遇到的問題,往往根本缺乏最基本的前因后果推理依據。

  我們不知道自己考察的文明出于怎樣的科技魔法階段;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怎樣一種思維模式,意識形態的生命;我們甚至不知道自己考察的對象是否具備實體,是硅基還是碳基,是物質的還是純粹依托意識空想而存在的。

  根據血燭堡的統計記載,諸天萬域中,平均每十年便會有一種全新的生命或文明形態被發現。

  他們或許在某些方面上只是已知生命形態或文明的近似體,但卻往往會在另外一些領域有著超出我們想象的差異。

  這還僅僅是可能牽扯進歷史事件的對象文明或個體而已。在這之上,還有可能遇到像你們現在所面對的,最為復雜不可捉摸的悖影現象。

  我甚至敢斷言。除你們之外,或許考古系派來任意一位其他的同學,都不會存在任何人身危險,我們的實力可以保證這些。

  但與此同時,我們所有人都必將空手而歸。沒有澄澄的天才演繹法,我們注定無緣這個世界所埋藏的歷史真相。

  這是因為我們面臨的局面之復雜,可能性之廣博,超出了任何存在所能掌握的‘經驗’,哪怕是那些親手創世的至高神,或者與世界同時誕生的莎布姐都做不到。

  在這種情況下,卻有一些獨特的天才,偏偏能夠在沒有任何線索依據,缺乏基本的了解時,純粹憑借主觀猜想提出足夠準確的假設。”

  這些都曾是曲蕓在課堂上教導過的知識,對學姐身份格外盡職盡責的米莎不厭其煩地為新同學補課,詳細復述了相關的知識。

  事實上,就連甄澄自己也完全不知道早已習慣的思維方式居然還包含有這么多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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