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瑟琳從容的臉色卻不曾變過，她緩緩道：“如果有一天真的有證據證明你是壞人，那我會毫不猶豫地把你抹殺，但是在那之前我不會。”
程漠沒有說話，他相信凱瑟琳的話。
凱瑟琳的藍眸凝視著他，終于還是問道：“你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呢？”
“因為我缺少之前的記憶，我不知道我以前是誰。”
面對凱瑟琳的坦誠，程漠也沒有隱瞞：“所以這種力量突然使用出來讓我感覺很怪異，可能我以前真的不是好人吧，不然為什么會有這種力量。”
“程先生，你在逃避。”凱瑟琳突然說道。
“什么？”程漠愣住了。
“你似乎對過去的記憶很抗拒，你寧愿猜測也不愿意去仔細回憶一下。”凱瑟琳認真地看著他，“我說的對嗎？”
“…沒錯。”
程漠最終還是承認了：“因為…那里有很多痛苦的，我不想回憶的東西。”
他提出了疑問：“記憶真的有那么重要嗎？”
凱瑟琳輕聲道：“What matters in life is not what happens to you but what you remember and how you remember it.”
（譯文：生命中真正重要的不是你遭遇了什么，而是你記住了哪些事，又是如何銘記的。）
“這是我以前在書上看到的，很喜歡的一句話。”她微笑道：“痛苦的經歷在所難免，但是即便是再難以忍受的遭遇，也有值得銘記的事情，你需要的就是把那些不該忘掉的事情回憶起來。”
“雖然我不知道你經歷了什么，我也不好用自己的標準評判，但是我們經歷過的任何事情都會讓我們成長，或是吸收經驗，或是汲取教訓。”
“所以我認為記憶很重要，痛苦也好，難受也罷，那都是我們真實的過往，不想接受也要接受，更不能忘記那些珍貴的東西。”
她看向程漠：“在你的過去，當真就沒有值得記住的事情嗎？你能肯定自己沒有忘掉重要的事情，或者重要的人嗎？”
程漠良久無言，他想起了夢的前半段，那個看不清容貌的小女孩，那是不是對自己來說曾經很重要的人？
“你說的沒錯。”他終于開口道：“也許我是應該去面對了。”
“那么祝你好運，希望你能想起來值得銘記的東西。”凱瑟琳優雅地站起身，“抱歉你才剛醒就和你聊了那么久，你應該累了吧？我就先回去了。”
“凱瑟琳是不是也有過不好的回憶？”就在她要轉身離開時，突然聽到程漠問了這么一句話。
她輕笑了一下：“程先生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直白呢。”
“你若是想知道，那就等你身體好了以后有時間的話，來我的住處做客吧，我和艾德里克隨時歡迎你的到來。”
說完她就走了出去，腳步優雅依舊。
但程漠分明看到了她那一笑眼底的苦澀，她的藍眸中似乎隱藏了很多情緒，她卻用貴族的氣質掩蓋得很好。
繼續去追問她痛苦的回憶是不是不太好？
算了，等以后有機會再去拜訪她吧。
接下來的幾天，程漠倒是很“聽話”地沒有出去亂跑。
反正暫時也沒有任務，與其冒著被老頭偷工減料的風險出去逛，還不如先靜心把身體恢復好。
而且程漠也在仔細琢磨凱瑟琳的話，以及之前在八十六區的場景。
也許確實應該把找回過去記憶的事情提上日程了。
這段時間戀曦、墨羽、方鐵塔等人也來探望過程漠，老頭則是一般和落落一起來，來了也沒個正形。
不過來的最多的還是煙蘿，畢竟她還得來醫院里上班。
對于程漠，她并沒有施以任何治療手段，至少在他醒來之后就沒有，只是負責送個飯。
不過她說這是老頭的意思，只要程漠醒了就不用再加以干涉了。
程漠也發現了，本來一開始感覺身上沒有力氣，躺了幾天之后就自行恢復了。
至于在戰斗中受到的外傷已經沒有了，估計是被老頭和煙蘿修復了。
所以一周后他便離開了醫院。
不過程漠并沒有急著去找老頭，而是先去了界峰山頂。
大概是由于他的等級已經提升為了B級，進入界峰山頂范疇也沒有人阻攔。
于是他便循著記憶，一路來到了九號的住處。
小正太正好在搭積木玩耍，看到他頓時興奮地站起身：“你來了，零號！”
經過老頭這段時間的幫忙，他的臉色明顯好多了，待在培養罐外面的時間也長了。
“我現在不是零號了，我叫程漠。”程漠拉了把椅子坐下，任由小正太撲到他身上。
“唔…可是之前所有人都叫你零號啊，我都習慣了。”九號眨了眨棕褐色的大眼睛。
“是嗎…”程漠低聲道，看來在之前的研究院里面都是以代號稱呼實驗品的，想要查自己的身世恐怕不容易。
“對呀。”小正太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兀自說道：“那我以后叫你程漠…哥哥？”
程漠的目光驟然凝滯，這一聲稚嫩的“哥哥”，再次觸動了他來自夢境的回憶。
這個稱呼…果然好熟悉。
“程漠哥哥？”九號見他長時間不說話，以為他不高興了，急忙道：“零號是不是不喜歡這個稱呼，那我換一個…”
“不，這個比零號好多了。”程漠回過神道：“就這個吧。”
“那就好。”小正太笑了起來，露出小虎牙。
“小九，”程漠也學著初雪的稱呼方式，他現在覺得九號太過于冰冷。
“你知道有關于我的過去嗎，我是指我成為零號之前的身份。”
“唔…這個我也不知道呢。”九號小聲道：“我很小的時候就住在圣籠里，對外界的事了解的很少，零…程漠哥哥是后來才進來的，我只記得當時白叔叔們都很興奮的樣子。”
“你剛才說你住在…什么里？”
“圣籠啊，他們經常說這個地方是神圣的，因為會成為新的起源之類的話，所以我們住的地方就被稱作圣籠。”
程漠的眼神越發深沉，神圣的囚籠？真是可笑。
“那白叔叔是指？”
“就是穿白大褂的叔叔們。”九號想了想又補充道：“唔，有時候也有阿姨。”
“嗯，那么我來了之后是什么樣子的？”程漠繼續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