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瑞斯不知道李唐如此草率的收購他們沃塔資源公司的目的,但很清楚一點,那就是鮑爾默的話不能完全相信。
這段時間以來,他跟鮑爾默來回拉鋸談判,核心的矛盾點,就是在收購價上面。
他們想要獲得更多的回報,畢竟那是一個三十多億噸的優質煤礦權!
但在鮑爾默那里,顯然不太可能給他們提供超出一億鎂元的報價。
最近一次鮑爾默給他們提出來的報價,還不到九千萬鎂元。
很顯然面前擺著的一張一億兩千萬鎂元的支票,是一個鮑爾默根本不可能開出來的價格。
他很快召開了董事會,當先宣布了同意李唐的報價,其他董事會比較了鮑爾默和李唐的報價之后,欣然地接受了后者。
這是一起非常突然的突襲收購。
“是的,我見到了連贏礦業的那位神秘的幕后老板,他是一名紳士,也是一名成功的企業家,更是一名偉大的地質學家!”
格瑞斯拒絕了鮑爾默的再次見面邀請,召開了新聞發布會,邀請了一些媒體參加,“我們沃塔資源公司接受了李唐的收購報價,總金額是一億兩千萬鎂元。我們董事會已經同意了這份報價,股東會也投票通過了決議。很高興能夠跟礦業之神一樣的李唐展開合作,未來祝愿沃塔資源公司在李唐的經營下,發展得更好,不,一定會發展的更好!”
沃塔資源公司并不是一家引人矚目的企業,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有這樣一家上市公司。
不過畢竟是涉及一億兩千萬鎂元的收購,奧國各路金融媒體,還是表示了尊重,相繼報道。
這樣的新聞,很快傳到了鮑爾默的耳朵里。
他之前還納悶,跟格瑞斯談的好好的,突然就拒絕了他的再次見面邀請。
之前他看得很清楚,很明顯格瑞斯并不反感并購的發生。
畢竟沃塔資源公司在格瑞斯的手里,沒有開發的機會,看不到贏利的曙光。
唯有把公司賣掉,才能獲得利益。
只是價格方面,雙方一直談不攏。
買家和賣家之間,永遠都有著天然的矛盾存在,這很正常。
雙方需要做的是,找到一個平衡點,大家都能接受。
萬萬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他是怎么也沒想到,李唐來到泊斯,來到沃塔資源公司,根本就不是來度假的,而是來對付他鮑爾默!
回想起之前看到李唐臉上的微笑,現在感覺那個微笑,是如此的假惺惺,如此的陰毒!
僅僅是因為他鮑爾默在媒體上對他李唐的抹黑,對方就如此報復?
這可是一億兩千萬鎂元的買賣!
如此意氣用事,是一個頂級企業家該有的肚量嗎?
他怒不可遏,在打電話給格瑞斯被拒接之后,直接來到了沃塔資源公司的辦公室。
他重開了阻攔,來到了格瑞斯的辦公室,“你做了一個愚蠢的決定!”
格瑞斯理解鮑爾默的怒氣,但并不覺得自己理虧。
畢竟之前雙方根本就沒有談攏,也沒有任何的承諾。
哪怕有承諾,沒有落到紙面上,就沒有法律效力。
所以,他心安理得的迎視著鮑爾默的憤怒的目光:“鮑爾默先生,如果你因為我們沃塔資源公司跟李唐的合作而生氣,大可不必如此,畢竟這件事情跟你并沒有任何關系。”
能跟自己完全沒關系嗎?
鮑爾默付出了很多的時間成本,也付出了很多精力。
之前從華信泰福那里拿到四億鎂元的大筆資金之后,就在物色合適的投資領域和投資對象。
好不容易把目標定格在沃塔資源公司,卻被李唐撬了墻角!
這就如奪妻之恨!
“你要知道,華夏人非常狡猾!”他也很清楚,在法理上自己并不占據任何的制高點,只能迂回突破。
“哪個地方沒有狡猾的人呢?”格瑞斯反問。
“你會被騙的!沃塔資源公司在李唐的手里,一定會變得破敗不堪!”
“但那一點二億鎂元的支票,不會騙人。”格瑞斯腦子很清醒。
他可不管李唐將來對沃塔資源公司如何處置,反正自己拿到了該拿的一部分金錢,那就是對過去多么努力的收獲。
“你不了解那個人,你什么都不懂!”鮑爾默實在是找不到有說服力的理由來阻止格瑞斯的決定。
“我們公司股東不多,所以召開股東會很方便,已經投票決定了。”格瑞斯沒有義務解釋太多,“如果你真的想要改變什么,那就去找李唐吧,興許他會跟你合作開發煤礦。”
“我回去找他的,一定會!”
鮑爾默何曾受過這樣的憋屈。
一直以來,都是他在算計別人,哪有別人算計他的份兒!
他過來來找李唐討說法,但卻吃了閉門羹。
李唐不是說不敢面對鮑爾默的當面對峙,確實是沒有空。
他接到了聶永淳的電話,粵州核電集團的團隊,正好就在泊斯這邊。
“你怎么會在這邊?”聶永淳很是意外。
他也是從新聞報道上,才了解到李唐在這里。
“過來有一段時間了,忙著各種事情。”李唐笑道。
在異鄉,能夠碰到國人,那就是碰上親戚了。
雙方看到彼此,都有一種欣喜感。
“我看到新聞了,說你收購了一家煤礦公司。現在煤礦行情確實不錯,不過咱們國內對動力煤的進口,數量很少。反倒是焦煤,每年還能有數千萬噸的進口量。”
聶永淳顯然是有些看不懂李唐的操作:“你在這邊投資動力煤項目,打算銷往哪里?”
國內的企業,到國際上投資礦產,最終的目的就是通過資金,把國內缺少的礦產資源運回去。
不管是賣錢賺取差價,還是解決國內工廠的資源短缺問題,套路都差不多。
但是像李唐這樣,投資煤礦,看不到國內的銷路。
“投資嘛,都要碰一碰運氣,萬一將來咱們國內的火力發電廠也需要大量進口動力煤呢?”
李唐颯然一笑。
“確實有這種潛在的可能性。”
聶永淳點頭,但也有所憂慮,“我詳細看了報道,你收購的那個煤礦,開發難度不小,主要是運輸問題不好解決。”
“現在也不著急開發,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唐倒是對聶永淳到這邊來的目的很好奇:“你們怎么會到這里來,從奧國這邊進口鈾礦的事情,有著落了?”
“沒。想要從奧國這里進口鈾礦,路漫漫其修遠兮。”
聶永淳嘆了口氣,不過眼神中并不是太失望,“我們粵州核電集團之前向你咨詢了建議,你給我們明確的提到了倫頓的卡拉哈日礦產公司,于是我們迅速組織了團隊,赴實地考察之后,很快決定發起收購。這家鈾礦勘探和開發企業,在南飛那邊有幾個小型鈾礦山。對我們企業來說,確實能夠一定程度上解決燃眉之急。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你提到的那個新羅南鈾礦項目,我們也去看了,很有找礦潛力。”
“動作這么快?”李唐倒是挺訝異。
“機不可失嘛。只是我們表現得比較心切,所以在收購價格上,有點充當冤大頭的意思。不過我們相信未來的礦業前景,今天的收購,未來一定會證明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多少錢收購?”
“三億鎂元。”
“不高!”李唐是真心覺得非常便宜,遠遠低于心理預期。
若是等到新羅南鈾礦的勘探發現了世界級的鈾礦床之后,母憑子貴,卡拉哈日礦產公司的市值,也會大幅飆升,高達七八億鎂元!
三億鎂元的收購價,真的就是抄底價。
“卡拉哈日礦產公司市值兩億鎂元出頭,我們給出了很高的溢價。”聶永淳對于這筆境外投資,還是挺看好,就是花錢多了一些。
“既然收購了母公司,那么你們粵州核電集團已經是埃徹資源公司的最大股東,是過來商談新羅南鈾礦的勘探?”
“不,我們正在跟埃徹資源公司,以及其他股東商量,徹底收購埃徹資源公司!”
“啊?”李唐都對聶永淳的動作感到吃驚。
“我們相信你的判斷!”
聶永淳笑道,“你說新羅南鈾礦的勘探,很有前景。既然如此,那就要不計代價,也要拿下這個礦權!”
“埃徹資源公司的其他股東,同意了嗎?”李唐問道。
“同意了。”
聶永淳點頭,心里如釋重負的感覺,“我們是最大股東,而且埃徹資源公司的價值,目前看來,確實沒有太值錢的礦權。說實話,我還是有一定的擔憂和壓力。不過說到底,有你的建議,我就敢賭!”
“向您這樣有魄力的企業領導人,我是真的的不多見。”李唐感嘆道。
與此同時,他的內心,也有一絲絲的壓力。
萬一新羅南鈾礦勘探結果不樂觀,他可是要背鍋的。
“我算什么有魄力,關鍵是你的指導和建議,對我們很有啟發,你像是指路明燈一樣!我們粵州核電集團來到國際上,兩眼摸黑,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看不懂。那就只有一個辦法,聽你的就對了。”
聶永淳呵呵一笑,“我們不聽你的,還能聽誰的?”
“你們已經掌握了埃徹資源公司超過40的股份,余下部分的股份,收購價是多少?”
“一億鎂元。”聶永淳又有些肉痛,“挺高的,被他們狠狠的宰了一頓。”
“還行。”
李唐倒是覺得這樣的收購沒有吃虧。
畢竟新羅南鈾礦勘探結果出來之后,這家初級勘探公司,價值直線飆升。
到那個時候,想要收購,得付出現在的十多倍的代價!
聶永淳沒有太糾結金錢的事情,要不然也不可能做出這種顧前不顧腚的大膽投資收購。
“你接下來有沒有時間?”他朝李唐詢問道。
“怎么?”
“我們對埃徹資源公司的收購,已經一錘定音了。下一步,最重要的就是開展鈾礦勘探。”
聶永淳期待的看著李唐,“我們的技術團隊和埃徹資源公司的技術團隊,近期會直接前往飛洲,雙方合計一下具體的勘探方案。你若是有空過來指導,那真是我們的莫大榮幸!”
“我答應過你,在這個項目上,一定會提供幫助。我有空。”
李唐真的撇下愛麗絲等團隊成員,讓他們獨立完成對沃塔資源公司余下的收購工作,跟隨聶永淳等人,直飛納米比阿。
新羅鈾礦是世界知名的鈾礦床,在納米比阿也是最大的鈾礦床,而且是已開發的礦床。
所以,到達新羅鈾礦所在地,有平坦的公路。
在新羅鈾礦往南不到十公里的地方,就是新羅南鈾礦的礦權區。
抬眼望去,一片平坦的黃沙。
在飛洲南部,納米比阿算是比較炎熱干旱的地方。
“李總!”
在越野車上,坐在李唐旁邊的人,不是聶永淳,而是粵州核電集團的勘探技術負責人蒲雨伯。
聶永淳特意把他安排在李唐的車子里面,就是希望他能夠跟李唐多學學勘探經驗和技術。
蒲雨伯從一上車開始,就表現的很緊張,不停地擦拭手心的汗水,頻頻扭頭看向李唐的側臉,每次都是欲言又止。
而且車子在路上搖晃,李唐看起來是長途勞頓,比較疲憊,所以一直在閉眼假寐。
他沒好意思開口打擾。
終于快到目的地,他有些安耐不住,鼓起了勇氣,主動開口講話。
李唐其實沒有睡著,聽到呼喚自己的名字,便睜開眼看過來:“嗯?”
“我叫蒲雨伯,是粵州核電集團的勘探技術部總監,這是一個新成立的部門。”
蒲雨伯緊張的額頭淌汗,“我一直很仰慕您的勘探技術,說真的,我對您的佩服,真的是五體投地!曾經有一段時間,我還立志要去你們公司工作。只是因為各種原因,一直沒有付諸行動。”
“互相學習吧。”李唐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對于鈾礦的勘探,咱們互相探討吧。”
蒲雨伯抹掉眉頭上懸掛的汗珠,誠惶誠恐的看了李唐一眼,“新羅南鈾礦項目,咱們應該怎么開展呢?”
“伽馬探測儀、能譜儀、伽馬測井儀這些放射性測量儀器,都帶了嗎?”李唐問道。
“帶了。”蒲雨伯可不敢馬虎,不可能犯下低級錯誤,不攜帶這些基本的儀器設備。
“測氡儀呢?”李唐又問。
“需要測氡儀嗎?”
“放射性異常較高的區域,一般都會釋放氡氣,對尋找鈾礦有一定的輔助作用。不管是測量水中氡,還是空氣氡,都行的。”
“這個還真沒帶,不過我們可以在這邊讓人幫忙租賃幾臺設備。”
“基本設備帶了就行。其他的勘探部分,其實跟常規礦產資源的勘探步驟、方法大同小異。”
“是的,我們初步制定了一個勘探的方案,您若是有時間,抽空看一眼,給我們斧正一下。”
蒲雨伯連忙遞過去一份資料,態度很是客氣謹慎。
“我看看。”李唐就在車上翻看了起來。
不過隨著車輛的搖晃,看著密密麻麻的字體,確實有些容易犯暈。
蒲雨伯沉吟了片刻,又問道:“李總,新羅南鈾礦,您能初步判斷一下是什么類型的鈾礦?”
李唐還在低頭看資料,隨口道:“跟新羅鈾礦一樣,是白崗巖型鈾礦。”
“我們也是按照白崗巖型鈾礦的勘探目標,指定的初步勘探方案。”蒲雨伯松了一口氣,至少給李唐的看這份資料,勘探的大方向上是沒有錯的。
“挺好的,就按照你們指定的方案,實施具體工作就行。先跑地表填圖,了解當地的地質情況,同時進行伽馬和能譜地質測量,并且繪制相應的等值線圖,找出放射性異常區域。如果在地表發現了出露的放射性異常地層,就挖探槽,進行放射性物探編錄。”
李唐在勘探方案上看到了需要看到的內容,也就沒有提出任何的指正,“最終驗證是否有礦,還得是打鉆。不過放射性礦產資源和常規礦產資源,勘探方面,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勘探手段和技術標準。比如鐵礦、銅礦,是否見礦,見礦多少,要通過取樣化驗,以化學分析為準。但鈾礦勘探,按照咱們國內的方法,還是以物探測井為準。所以有沒有礦,有多少礦,打鉆之后,測井就知道了。”
“是的是的。”蒲雨伯頻頻點頭。
他當然知道這些內容。
現在聽到李唐說起這些技術手段,心里越發的篤定,很顯然李唐是懂放射性礦產勘探的!
正聊著,目的地到了。
聶永淳親自過來給李唐打開車門,致歉道:“確實路途遙遠,而且這邊環境惡劣,很熱啊。李總,你受累了。”
“我還好,做這個工作本身就是要能夠吃苦耐勞。”
李唐倒是一臉的無所謂,“聶總,你年紀比我大,還受得了嗎?”
“確實很辛苦,一身的汗。”
聶永淳抖了抖濕透的衣服,但還是打起精神,“咱們接下來的行程安排,你看?”
“先去新羅鈾礦看看吧,那里有出露的礦層。”
李唐深知來到一個陌生的區域開展勘探項目,先去看看當地的礦山,是一件事半功倍的事情。
新羅鈾礦是已開發的礦山,礦層大片的裸露在外。
而且開挖的礦山里面,有非常明顯的地層界線,能夠很清晰的了解到當地準確的底層信息。
明白了新羅鈾礦的成礦特征,在距離不到十公里的區域,尋找延伸的礦層,顯然就能夠有的放矢對癥下藥了!
他抬眼望去,這里真是有干燥又炎熱,而且一片荒涼。
不過在新羅鈾礦的礦山上,出現了礦山和營地,倒是有了一些人煙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