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河水般緩緩流淌。
不知不覺中,已然是月上中天。
月光如清泉般傾泄而下,兩人與樹林渾然融為一體,難分彼此,靜候著來人。
四道灰袍老者飄飄而至。
月光之下,他們的灰色長袍好像在隱約閃爍光芒,一閃一閃如星辰。
他們來到那座新墳跟前,停住不動,神情復雜的看著這座新墳,搖頭不已。
林飛揚與傅清河一動不動與周圍融為一體,尤其是改良過的潛龍佩將他們的氣息全部隱匿。
他們僅留一線目光,以余光觀瞧,沒有以目光正視,免得驚動他們。
“老余他們這一步走錯了。”一個圓臉老者搖頭道:“就不該摻合進來的。。”
“老余也是沒辦法。”一個方臉老者嘆道:“皇上逼迫,難道要硬生生拒絕?”
“皇后身邊肯定有法空和尚護著,直接承認不如法空便是。”
“老余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覺得天下之大,沒什么可堪一戰的。”
“現在吃了大虧吧?”圓臉老者哼一聲:“不管在任何時候,都要保持謹慎與謙虛,否則就要吃大虧。”
“江山易改稟性難移。”方臉老者搖頭道:“真要是這么容易改,也就不是老余了。”
“我當時就覺得老余這一次有點兒懸,這位法空神僧可不是浪得虛名之輩。”
“法空和尚也就是神通與佛咒厲害。”方臉老者哼道:“武功卻也未必厲害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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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山宗的武功厲害,可最厲害的是大雷音寺,而不是金剛寺,金剛寺的武功是有缺陷的。
他們偏重于防御,攻擊不行,所以他們對老余過來刺殺并沒有太擔憂。
即使殺不掉法空,全身而退是沒問題的,法空留不下他們四個。
“可笑。”圓臉老者發出一聲冷笑:“不說別的佛咒,就說那定身咒,就夠受的!”
方臉老者反駁:“定身咒也只能定住一人,而且他在施展的過程中也不能動手,趁機攻擊便是極好的機會。”
“有道理。”另一個老者點點頭。
老余他們可是四個,同時搶攻,法空和尚再厲害,也不可能同時定住四個人。
豈不知法空能定住四人的,尤其是在小西天極樂世界中,別說四個,便是四十個也一樣能同時定住。
圓臉老者搖頭道:“真這般容易,那老余他們為何折在這里了?”
方臉老者哼道:“想必法空和尚還有別的奇招,別忘了這可是他的地盤。”
眾人點頭。
圓臉老者抬頭看看天空。
一輪明月當空照,恰在他們的頭頂正上方。
“時辰已到。”一直沒做聲的老者忽然開口,沉聲道:“可以了!”
“開始開始。”眾人精神一振。
他們四人分別占了墳墓的四象方位,玄武青龍白虎朱雀,分別單掌托天,另一掌遙按大地。
他們托天的四掌分別開始隱現光芒,隱隱約約,宛如涂了一層油,反射出月光。
另一掌遙遙按向墳墓。
仿佛有無形的力量進入了墳墓之中,大地似乎在震動,隱隱約約。
一茶盞過后。
“砰”一聲悶響,墳墓頓時炸開,泥土飛濺。
它們遇到四個灰袍老者時,紛紛的下墜,落到他們腳下,迅速堆了一個小丘。
隨著泥土飛揚,下面出現一個深坑,四道灰影沖天而起,飄然落下來,正是先前刺殺法空的四個灰袍老者。
“老余。”圓臉老者抱一下拳,哼道:“這回丟臉了吧?”
他對面站的是一個削瘦修長的老者,相貌清癯,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之氣。
此時他臉色青白,閃著死氣,眼神卻如火焰一般熊熊燃燒,在外溢著精氣神。
老余余百齡冷哼一聲道:“丟臉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值得老朱你大驚小怪嗎?”
“命都丟了一條。”圓臉老者朱千峰笑瞇瞇的道:“還嘴硬吶,還敢再刺殺法空嗎?”
“算了。”余百齡一振灰色長袍,冷冷道:“這一次行動確實是有點兒冒失了。”
“哈,難得難得!”朱千峰撫掌大笑一聲:“老余你竟然也會認錯。”
“對就對,錯就錯,有什么不能說的。”余百齡沒好氣的道:“別說我們,就是再加上你們,照樣不是法空和尚的對手。”
“他真有這么強?”方臉老者問。
余百齡哼道:“比你們想象的更強!…別說的,趕緊走,免得被他看到。”
“也不用急,”方臉老者微笑:“他的天眼通對我們不管用。”
“他不用天眼通也很難纏,走吧走吧。”余百齡連聲催促。
“哈哈,老余這是被嚇破了膽子啊。”朱千峰樂不可支,呵呵笑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吶。”
余百齡哼一聲,沒像往常那樣跟他絆嘴,裝作沒聽到,轉身便往外走。
朱千峰看他如此,也不多說,要說也等回到大云再多說幾句,取笑一番。
反正日子多的是,閑著也是閑著。
林飛揚與傅清河飄然落到他們跟前,擋住去路,冷冷看著他們。
“你們是何人?!”圓臉老者朱千峰哼道:“有何貴干!”
他們一眼看出林飛揚與傅清河來者不善。
他們對金剛寺外院也有過一番調查,當然認識林飛揚與傅清河。
但在這個時候要裝作不知道,才能出奇不意。
林飛揚道:“既然來了,就別想走了,刺殺皇后娘娘,其罪當誅!”
傅清河手按劍柄,平靜的看著八人,雙眼熠熠,躍躍欲試。
他這些日子一直專注的修行,在放生池邊凝聚劍意,感受自身,感受天地萬物的運轉之奧妙,不知不覺間已然修為大增。
現在就想找個機會試一試,看自己的劍法與修為到底增加到什么程度。
“嘿,就憑你們兩個想留下我們?”余百齡冷笑。
他們被法空所殺,卻并不意味著怕林飛揚與傅清河。
如果當初沒有把握勝過法空,也不會接下這皇差,只是沒想過法空的實力隱藏得太深,誤差太大,導致敗亡。
法空和尚深藏不露,林飛揚與傅清河再深藏不露,也不可能達到法空那般程度。
更何況,法空那是借助于佛咒,如果沒有佛咒,單憑武功,絕對不可能殺死自己四人。
“嗤!”傅清河拔劍出鞘,一劍刺進余百齡的心口。
余百齡仿佛沒有準備,臉上露出愕然神色。
傅清河卻覺得不對勁,雙腳踏出一步,擰腰拔劍后刺。
“叮…”卻見余百齡正在他身后,臉上的愕然。
他確實覺得意外。
所獲得的情報之中,傅清河的劍沒這么快,身法與反應也沒這么快才對。
這一下應該拍中傅清河后背,直接一掌斃命,可結果卻是掌心與劍尖相撞,發出金鐵交鳴聲。
傅清河臉色肅然。
自己這一劍看似倉猝,其實威力強極。
先前一劍沒刺中,然后轉身一刺,這一轉身蘊含著玄妙與精奧,不僅沒有卸去這一劍的力量,反而將這一劍的力量引到了方向截然相反的第二刺上。
第一劍與第二劍的力量疊加,相當于是第一劍威力的兩倍到三倍,還兼備出奇不意。
可竟然沒能刺穿余百齡的手掌心。
余百齡的手掌心即使金鐵所鑄,也應該被刺穿才對,偏偏刺不穿。
顯然余百齡的掌法也神妙,威力宛如金剛不壞神功一般驚人。
“叮叮叮叮…”
傅清河劍勢連綿不絕,一劍又一劍,每一劍都快得看不清,卻沒能逃出余百齡的手掌心。
余百齡的雙掌宛如天羅地網,不管傅清河的劍如何的快,如何的奇,都逃不出去。
林飛揚皺眉。
他沒想到這老家伙如此難纏,傅清河的劍法已然是世間一絕,竟然壓不住。
他一閃出現在余百齡身后,便要順勢給他一下,助傅清河一臂之力。
可他剛動,四個老者忽然撲向傅清河。
他們跟他的想法一樣,要先解決掉傅清河。
“叮叮叮叮…”傅清河的劍法驟然綿密,護住周身,而林飛揚已然一掌后中了余百齡。
余百齡飛了出去。
他應付傅清河已然竭盡全力,林飛揚的身法又太快,又極隱蔽,猝不及防。
他在空中噴出一道血箭,重重撞到一棵松樹上慢慢下滑到厚軟的枯草葉子上。
他瞪大眼睛,不甘心的瞪向林飛揚,發現林飛揚已然消失,便只能看向傅清河。
失去了他的牽制,剩下四個老者與傅清河打得難分難解,很快就被傅清河扳回局面占了上風,劍尖不停的刺進他們身體。
可他們身體強韌,劍尖一刺便被無形力量擋住,好像穿著護身寶甲。
三個灰袍老者圍攻林飛揚。
兩縷輕煙在樹林里繚繞,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走的輕煙,卻是他們身體在虛空留下的痕跡。
林飛揚沒想到他們三個如此輕功。
速度遜色自己一籌,可他們背抵著背,宛如變成了三頭六臂之人,進退合一,默契十足。
乍看上去便如兩人對戰,只有兩道影子殘留在虛空。
林飛揚已然沒辦法偷襲他們三個,于是去偷襲傅清河那邊的余百齡。
而余百齡反應奇快,一掌相迎,雙掌相撞。
掌心一股奇異力量傳到林飛揚掌心,然后繼續往上傳到手臂及肩頭,直撲向心臟。
林飛揚嚇一跳,膻中傳出一股精純之極的力量,與這股力量相撞,令其虛弱,卻沒能徹底沖散。
“砰!”他只覺自己心臟猛一跳,快要跳出腔子。
他臉色微變。
這老家伙的修為好強,純之又純,這家伙絕對超過了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