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蘿疑惑的看看法空,隨即陷入沉思,輕聲道:“師父,你是想掩人耳目,不讓別人知道你離開過,是不是?”
法空嗯一聲。
自己這個弟子當真是聰明絕頂,也敏銳異常。
不愧是天生的虛空胎息經修煉者。
徐青蘿忽然一抹臉,身體迅速縮小,臉龐已經恢復了原本的模樣,原本的灰色僧袍便一下成了大袍,徹底遮住了她。
她越發顯得嬌小玲瓏。
她顧不得僧袍的寬大,大眼睛頓時放光,興奮的道:“師父,又有什么大事發生?”
“說不準。”法空道。
徐青蘿若有所思,大眼睛眨啊眨,嘻嘻笑道:“明白了,那師父小心,我明天跟林叔一起逛街。”
越是說不準,越是大事。
徐青蘿越是興奮。
在這個時候不能撤師父后退,要全力以赴的幫忙,絕不能出岔子的。
法空道:“走兩步我瞧瞧。”
“師父瞧好啦。”徐青蘿笑道。
她身體再次增高增大,伸手捂住臉,然后松開手的時候,臉龐已經變成了法空的臉。
法空看著她的變化,滿意的點頭。
這小如意神功確實神妙,尤其是徐青蘿,對于這小如意神功特別有天賦,一練就會,一會就精。
小如意神功練入門不易,練精了更難,練得能改變自己容貌不易。
可練得能將容貌改變成某個人,便涉及到了精微的操作,那就更艱難數十倍。
多數時候,小如意神功是改變容貌,而不是模仿容貌的,后者是更高的層次。
法空感慨徐青蘿的天賦,得天獨厚。
當然,她這么高的天賦也付出了足夠大的代價,不是碰到自己,現在已經埋在墳里了。
徐青蘿灰色僧袍飄飄,緩步而行,頗有幾分法空平時表現的氣定神閑氣度。
法空摸了摸下頜,滿意的點點頭。
徐青蘿已經抓到了精髓,已經神似自己了,他通過心眼觀照,能把自己看得清清楚楚,而不像旁人一樣對自己的認知模糊。
徐青蘿觀察仔細,操縱精微,所以捕捉到了自己的動作精髓,從而徹底還原出來。
徐青蘿緩步進入旁邊的廂房,再出來后,已經恢復了自己的裝扮:“師父,如何?”
法空道:“明天早晨開始,你與林飛揚去城里轉一轉,讓人能看到。”
“是。”徐青蘿大眼睛眨動。
法空笑了笑,沒有跟她多說的意思,擺擺手。
徐青蘿只好退走。
一輪明月高懸,清輝遍灑。
寧真真的小院里,兩盞燈籠散發的光芒不足以驅散月光,一地月光清冷冷。
已經是深秋接近了初冬。
寒霜凜冽。
法空出現在小院,寧真真正坐在小亭里發呆。
對于法空的出現仿佛沒發覺。
法空無聲無息的坐到她對面,靜靜看著她絕美的臉龐,看著她迷離的眼眸。
“師兄,我跟師祖吵起來了。”寧真真抬頭看向明月,面露苦澀神情。
“妙音神尼?”
“嗯。”
“為何而吵?”
“師祖要我進南監察司,我不同意。”
“…神尼看好南監察司?”
“是。”寧真真輕輕點頭:“師祖是禁宮供奉,對皇上更了解,對一些消息也更了解。”
“不錯。”法空點頭。
這是近水樓臺先得月。
當今皇上是個英明神武的,而且修為又是絕頂,無人能敵,妙音神尼看好他也是理所應當。
眾人對南監察司再不看好,可是皇上一力推動,也沒人能阻止得了,這便可見皇帝的威望與手段。
依照慣例,皇權不出神京,皇帝的權勢再大,命令一出神京便不再順暢。
可當今皇帝能將自己的威望與權力推離神京,便是格外的厲害,也難怪供奉們會信心十足,覺得南監察司能成氣候。
寧真真嘆道:“師祖說,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是建功立業的好時機,明月庵能不能一舉與大雷音寺相提并論就看這一次的了。”
“神尼是要明月庵率先投效皇帝了。”法空點點頭:“三大宗的默契也便瓦解。”
從妙音神尼的這個舉動中,他看出了皇帝對三大宗的態度:忌憚。
關鍵就是三大宗過于強大,原本想讓三大宗彼此牽制,可后來三大宗有了默契,并不內耗。
于是皇帝便開始忌憚。
如果三大宗聯手,會不會像當初對付魔尊一般對付自己?
所以扶植魔宗六道。
現在成立了南監察司,也未嘗沒有制衡三大宗的意思,甚至會更進一步。
法空搖搖頭。
皇帝的心思是很難猜的,因為站的位置不一樣,視野也不一樣,所以很難推測。
“…是。”寧真真輕嘆一口氣:“豈不知這般舉動會讓我們明月庵成為異類,自絕于大雪山宗,自絕于三大宗。”
“神尼不會不明白這個吧?”
“師祖現在極相信皇上,她覺得比起我們在大雪山宗的地位,與皇上結盟才是更好的路。”
“嗯…”法空沉思,短時間是如此。
“師祖說,如果錯過了這次的機會,明月庵恐怕再沒有機會一飛沖天,要一直處于大雷音寺的陰影之下。”
“神尼是不甘心吧?”
“是。”寧真真輕輕點頭:“師祖覺得,明月庵才該是大雪山宗的第一寺。”
法空搖頭道:“神尼是想什么呢?”
“我覺得師祖確實糊涂了,可能是因為太過執著,所以行事開始極端了。”
“師妹你能不能抗得住?”
“…能。”寧真真緩緩點頭。
雖然妙音神尼是師祖,是禁宮供奉,地位尊寵,可在明月庵之內,自己的地位更高。
自己是這一代的第一人,是未來的庵主人選。
法空笑道:“你就沒懷疑自己的判斷。”
“我更相信師兄你的判斷。”寧真真道。
法空笑著搖頭:“我也有可能會判斷失誤。”
“那我也認了。”寧真真收回望向明月的目光,扭頭看向法空:“我也跟師兄你一樣的判斷,不宜現在就湊過去,慢慢來便是了。”
三大宗應該有三大宗的底氣與氣度,不需要跟一般的人搶食吃。
魔宗六道肯定是著急的,他們打頭陣最好。
“難道不怕三大宗的其他兩宗會有搶先投靠皇上的?”法空道:“先一步能獲得最大的好處。”
“隨他們的意吧,我明月庵是堅決不做的。”
“好。”法空贊同的點頭。
“不過師兄,這位端王爺你可了解?”寧真真隨即蹙眉道:“我聽說,這位皇王爺可不是一個容易相處之人,也不是一個善茬兒。”
法空點點頭。
寧真真道:“就怕他緊咬著我們不放,他如果強要調集三大宗的高手,我們也沒辦法,只能奉命行事,是不是?”
“那只能推脫了。”法空道:“但早晚還是要聽命行事的,畢竟大勢不可逆。”
一旦將來南監察司強大,高手如云,士氣恢宏,三大宗也不敢直掠其鋒的。
而且南監察司有一個最大的優勢:名正言順。
但那個時候,南監察司也就沒那么臟,可以進去了。
更何況,三大宗也不是孤零零的,而是盤根錯結,只要涉及到武林各宗便難逃出三大宗。
“咦,來人了。”法空忽然輕聲道:“我先走一步。”
他一閃消失無蹤。
寧真真蹙眉。
這個時候竟然有人來。
往往到這個時候,人們已經歇息,周圍的人們更是如此,萬籟俱寂的。
衣袂飄飛聲中,一個中年美貌女子輕盈而來,落到了寧真真的小院里,恰好是法空站立之處。
寧真真嚇了一跳,臉色微變,合什一禮:“師祖。”
中年美麗女子皺眉道:“真真,還不睡?”
“師祖不是也沒睡嘛。”寧真真笑道:“師祖半夜來此,還是為了南監察司之事?”
“嗯。”
“師祖不必再說,弟子不會改變主意,現在絕不進南監察司的!”
“真真丫頭,你說清楚唄,到底是為了什么?千載難逢的機會,錯過了會后悔終生。”
寧真真道:“弟子覺得,這南監察司前途縹緲,不堪一擊,還是不如留在外司。”
“外司與內司都將沒落,你留在這邊沒什么前途的,很快就會被代替,到時候沒功勞可立,虛耗你的時光而已。”妙音神尼搖頭道:“到時候,像殘天道的李鶯那般人物可能已經是侍郎了,你還是一介司丞,甚至可能降到司員。”
“那可未必,師祖你也不能篤定吧?”
“十有八九的事!”
“弟子還是想留在外司。”
“…你這丫頭,到底倔強到什么時候?”
寧真真搖頭不語。
“唉——罷了,跟你說實話吧。”“
寧真真抬頭看向她。
“其實我跟端王爺有幾分交情。”
“師祖可從沒說過這個!…因為這關系,所以端王爺會重用我?”
“正是!”
“新成立的衙門,什么規矩沒立起來,盤根錯節的網還沒結成,阻礙會少太多,憑著你的修為你的聰明,絕對能一騎絕塵,未來成為司正也未為不可!”
寧真真笑了笑。
司正是不可能的,皇帝怎么可能讓三大宗的弟子做司正,豈不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妙音神尼搖頭:“當然,你這個司正是不可能做的,但做個侍郎應該沒問題。”
“師祖…”寧真真露出無奈神色。
妙音神尼見狀,終于露出絕望,惋惜道:“這么好的機會錯過了,會后悔一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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