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氣炸了,到了此時,他也終于接受了自己竟被一個煉氣一層的丫頭片子坑了的事實。
而且人家還就是拿他之前那一套以牙還牙,熟練程度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
到最后,他是耍賴也耍不過,真動手又未必占得了多大便宜,關鍵在于,還白白浪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并為此搭上大半身家!
王平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不服氣,實在不愿就這般算了。
說到底,哪怕到了現在,也不相信云開當真只是為了進來采點銀霜草這么簡單。
“跟!誰說我們不跟了?”
他狠狠瞪著云開,幾乎是咬牙切齒:“我就不相信,你能一直在這沉川谷里呆著,還真只采這些破草!”
大不了他這一趟就算白進來了。
總之,接下來每一天都得盯死云開,但凡有機會便不能錯過,縱然最后什么都沒有,那也絕不會讓云開好過。
“可以,那你們隨意。”
見狀,云開也并不意外,若無其事地拉著黃師姐與李師兄繼續尋找新的銀霜草。
接下來,王平果然還是與從前一般緊跟著云開的腳步。
不過他們一行到底還是分出了四人也在同一片區域尋找采摘其他銀霜草,云開這邊王平帶兩人嚴盯死守,有什么事情都能夠及時互援、兩不耽誤。
就在云開順順利利于沉川谷采摘銀霜草之際,秦天卻是為了給洛芊挑選合適的奪舍目標一次又一次碰壁。
原本洛芊退而求其次,想著只要是任一天靈根便可,但卻不想如今各宗各派對為數不多的低階天靈根弟子看得比命根子還重要。
秦天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閉關時,修真界竟然傳出了有人被挖靈根慘死之事這樣的傳言。
先不論這些傳言從何而起,總之短短時間內已經鬧得沸沸揚揚影響力極大。
大多數人竟都信以為真,甚至于修真聯盟都已介入著手調查,搞得人心惶惶。
真也好,假也罷,總之各門各派各個地方,但凡有靈根資質好一些的弟子,安全防護上都比從前增強了太多。
便是秦天,這樣的時候想無聲無息的給洛芊弄一個天靈根回來奪舍,基本上沒有可能了。
“你身體敗落得越來越快,再不換新的肉身恐怕不行了。”
秦天把眼下的實際情況告知了洛芊:“如今,我最多只能冒險替你找個雙靈根人選,你若沒意見的話明日便可開始奪舍、更換身體。”
“怎么會這樣?我就不信事情會如此之巧!”
洛芊氣得直發抖,卻是半點都不影響一針見血看破事件本質:“這明顯就是針對我才故意放出的謠言吧?一定是九霄那個魔頭做的,我到底跟他有什么仇什么冤,他非得把我往死里整,徹底不給我活路?”
前些日子,秦天已經追查到當初毀她筋脈根基的手法正是修真界鼎鼎大名的魔修九霄所為,至于更早前差點讓她身死道消者,十有八九亦是九霄。
洛芊是真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九霄、礙了那魔頭的眼,碰上這樣莫名其妙的人和事,她簡直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事已至此,生氣無益。那個九霄我遲早會解決,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體不能再拖了。”
秦天理解洛芊的心情,但也僅僅只是理解。
生再多的氣也不如早些奪舍,重新修煉,畢竟洛芊如今的身體狀況的確不能再拖了。
“雙靈根就雙靈根,我看柳儷就不錯。”
洛芊心頭的怒氣哪里是那么容易說散就散,當下開口便點了柳儷的名。
說實話,有些話雖然她從未提過,但多少還是懷疑自己一次次被魔修九霄盯上打殺,很可能是因為對方真正想對付的是秦天,而她不過是受到了牽連罷了。
可即使這是事實,洛芊再氣也沒法怨怪秦天連累自己受如此大罪,所以只能把這氣撒到秦天頗是看重的那位嫡親師妹身上。
別以為她不知道,柳儷一直以來都覬覦她的男人,暗戳戳地總想破壞她與秦天之間的感情。
“別鬧,那是我嫡親的師妹,你再生氣也不能亂攀扯。”
秦天當下嚴聲駁斥:“而且她修為遠在你之上,你想些實際的。”
“哼!”
洛芊知道秦天說的都是事實,可她聽到這樣的話還是忍不住賭氣:“若我跟她都要死了,你只能救一個,你是救她還是救我?”
“胡說八道什么,別成天拿自己的生死開玩笑。”
秦天不蠢,知道洛芊這是又吃飛醋,倒也沒有一味的再因為師妹而訓她:“她再是我嫡親的師妹,也與你沒有任何可比性。無論什么時候,你在我心中永遠都是排在第一位的。”
這話還真不是哄人,所以秦天半點都不心虛。
聽到想要的答案,洛芊轉怒為喜,心中最后一絲怨氣也隨之消散一空。
兩人重歸于好,次日洛芊便在秦天親自看護下,成功奪舍、更新換了一具肉身。
而那個被她奪舍的倒霉蛋,正是秦天替她選定的一位洛家旁枝的堂姐,小的時候還一起玩過,論起來關系不算差。
某種意義上來講,沒有雷靈根,也沒有其他天靈根供洛芊選擇時,這位本家雙靈根的堂姐因著與她血脈相近、修為相近,反倒是最好的人選。
所以洛芊稍微糾結、難過并感嘆了一下自己的無奈后,也沒再反對,默認了秦天的決定與做法。
有著秦天出手,整個奪舍并未出現任何意外,只不過洛芊還需要閉關一段時間徹底與新身體熟悉磨合,當然還得趁機再融合掉秦天幫她淬煉出的原有血脈傳承。
安排好洛芊閉關的各種安全防御后,秦天這才抽出空回了一趟南華宗。
他的洞府早就已經被重新收拾修繕妥當,但大弟子葉子路隨后的面見稟報,卻是讓秦天原本好轉的心情再次差到了極點。
“發生這么多事,你怎么現在才上稟?”
秦天冷冷看向葉子路,此時十分后悔選了這么一個愚鈍且毫無警覺之心的大弟子。
挖靈根這種傳得沸沸揚揚的謠言,大弟子竟也能信以為真。
關鍵是,堂堂仗劍峰這一代的大師兄,竟然連個煉氣一層的記名弟子都看不住,何其無能。
“師尊,弟子原本是想叩關向您稟報,只不過那次正好碰上您…出關,走了。”
葉子路心里苦,他就知道會被師尊遷怒。
可這事能怪他嗎?
那天師尊出關的方式太過驚人,且剛一出來便飛不見了,他就是想稟也沒那機會呀。
“不論流言一事,只提云開離宗前往沉川谷,你耽誤了多久才想到來叩關稟報?”
秦天并不想聽葉子路這種毫無意義的辯解,這只會讓葉子路顯得更加無能無用:“三天內將云開進入南華宗后所有發生過的事,去過的地方,接觸過的人一一暗中查清楚。呈上調查結果后,自己去思過崖面壁三個月,仗劍峰大小庶務暫交你柳師叔打理。”
“弟子遵命!”
葉子路早就做好了受罰的準備,如今聽到具體的處罰內容后,一顆心反倒落了地,至少不必再七上八下。
思過崖呆上三個月苦是苦了點,但好歹也是一種修煉。
而自己手中的庶務權暫時交給柳師叔而非其他師弟,便說明師父處罰歸處罰,卻未曾真正放棄他這個大弟子。
唯一讓葉子路覺得意外的是,師尊竟然想要知道云開進入南華宗后所發生的一切詳情,這讓他愈發不明白師尊對云開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不明歸想不明,葉子路還不至于蠢到追問,反正甭管師尊到底想要做什么,總之都照師父的意思盡快辦到辦好便是。
三天后,秦天花了小半個時辰,將眼前這本與云開有關的調查結果細細翻看完畢。
看完之后,他對自己當初收下的記名弟子當真刮目相看。
天底下哪里來那么多巧合之事,比起大弟子葉子路來,云開的智商與心機簡直不在同一界面。
最近發生的一切大小事,看著好像都與一個小小的煉氣一層天漏之體無關,但實際上,哪哪都有云開有意無意間的影子。
他懷疑云開很可能一早就察覺到了自己收其為徒的真正用意。
而之后,這一系列的包括挖靈根謠言、沉川谷之行、洛芊筋脈根基盡毀再無移植靈根的可能等等,本就是一套完整而有針對性的連環計劃。
雖然明面看上去,云開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大的能量促成這么多事,但秦天卻知道,對于一個絕頂聰明之人而言,任何不起眼的運作都能在無形之中發揮巨大作用,不斷籌謀之后引發出驚人效果。
畢竟將這些事全部看成一個整體,最后唯一的受益者的確就是不必再貢獻雷靈根的云開。
世間之事,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不管多么難以置信,往往都是真相。
可惜從前他倒是小瞧了云開,這才給了對方興風作浪的機會,甚至于連掌門都被其說服。
如今云開帶著專門保護的人進了沉川谷,這是要避他這個禍嗎?
當然,所有一切都只是猜測并沒有證據,可秦天這樣的人,一旦有了懷疑便根本不需要任何證據。
修煉至元嬰境后,敢如此算計他的人除了接連對洛芊直接出手的魔頭九霄,便屬他自己收來的記名弟子云開了。
九霄他是絕不會放過,而云開亦是如此!
說到底,洛芊不得已才換了新的肉身,如今資質比從前差了不少,最終受到影響的可不僅僅只是洛芊本身。
呵,他倒是要看看,云開將來出了沉川谷還有什么后招,光是靠著掌門的那點庇護又能護她到幾時。
云開此時還不知道,除了天漏之體早已徹底恢復外,秦天已經將她所做之事猜了個七七八八。
而此時,離她們進入沉川谷,已經過去整整兩個月零四天。
十一天以后,沉川谷便將再次關閉,王平冷眼看著仍然還在認真采摘銀霜草的云開,一顆心早就泡到了冰川谷底,漸漸麻木。
到了這種時候,跟與不跟都成了笑話。
他們這一路徹底淪為了主動替一個煉氣一層廢物點心送錢送力的免費幫手,進退兩難毫無辦法。
“師姐,別挖了!”
突然間,云開一把拉住正在小心翼翼清理手頭那株銀霜草須莖的黃玉茹:“地底下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動,快…”
后頭“跑”字還沒說完,他們所站之地卻是突然劇烈晃動起來,一條又一條手臂粗的黑色觸角破土而出,徑直朝著在場一個個新鮮血肉飛快撲去。
得了提醒,黃玉茹反應十分及時。
她一把便抱起身邊的云開頭往外飛逃,而本就在邊上替他們警界的李科則快速拔劍劈開一條又一條地底不斷冒出來攻擊他們的觸角,替云開與黃玉茹開道。
比起反應及時迅速、配合默契的三人小隊,王平等人卻是被打了個猝不及防。
王平幾個躍身狼狽避開,順手救下身邊那名差點被觸角纏住的一劍門的同門。
可剩下那名紫玄門的同伴卻當場被另外的觸角抓住,伴著那人的大叫聲直接扯進了地底,快得無法形容。
王平想去救人但下一刻又有其他觸角向他纏來,令他自顧不暇。
很快,再一聲慘叫聲起,剛剛才被他救下的同門竟直接被一根觸角扎穿了胸膛,而后也一把拖進了地底消失不見。
剩下地幾個離王平較遠的同伴,原本發現這邊出了事還想著回來救人,但看到一劍門那位的慘狀,頓時不敢再踏入半步,轉身全跑了。
王平又氣又急,纏斗了一會兒后,只能將身上所剩不多的攻擊符一股惱的甩出去炸向不斷追他的那些觸角,為自己爭取到一些逃命時間。
他拼命飛奔,眼看著快要逃出地底觸角的攻擊范圍,余光卻是一下子看到了離他不遠處正被黃玉如與李科一起護著,同樣也將徹底逃出的云開。
王平心中陡然升起一股無法壓制的報復感,下一刻,他快速回頭,抬劍便朝著云開全力一斬。
突如其來的意外來得太快。
李科正專心忙著斷后,而黃玉茹也來不及直接截下王平的突襲,情急之下不得不一把將云開推開,自己迎上王平那一劍。
可就在這個時候,新的意外再次發生。
一根后面追來的觸角竟是靈活地避開李科的阻斷,剛好趕在這個空檔一把將被黃玉茹推開的云開卷住,快如閃電般將云開拖進了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