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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7天地又一春

  沈棠來得風風火火,去得匆匆忙忙。

  褚曜離去之前投給即墨秋意味深長余光。

  眉心一點朱砂的青年大祭司唇角輕勾,繼續低頭處理喂給蠱蟲的草藥,剛翻兩下,一道風翻過院墻,伴隨著幼童咯咯輕笑。公西仇單手抱著阿斗,另一手提著一堆年貨。

  “大哥,我回來了。”

  阿斗正是學人的時候,也咿咿呀呀。

  小兒剛萌了幾顆白糯糯的牙,晶瑩口水掛在嘴角,一天能打濕十幾條口水巾。公西仇抬手撤去替阿斗擋風的屏障,將小娃往尸人藤版本嬰兒搖籃一丟,開始拆年貨。

  “瑪瑪剛才來過?”

  院墻還有殘留的熟悉氣息。

  “殿下剛走。”

  即墨秋從懷中掏出兩封壓祟紅包,一大一小,大的那份沉甸甸壓手。這兩份紅包,一份是沈棠剛才送來的,另一份是即墨秋給的。公西仇不用拆都知道哪份是誰送來的。

  “我都多大了,還收壓祟錢呢?”

  嘴上這么說,接紅包的動作比誰都快。

  即墨秋道:“你房間還有。”

  公西仇的修煉到了緊要關頭,武膽圖騰的降服融合只差臨門一腳。即墨秋連夜查看族內記載,煉制幾種蠱蟲,公西仇能完全吸收應該就差不多。若是以往,公西仇這個武癡早就跳起來直奔房間,此刻卻被阿斗絆住了腳步。

  只因空氣中彌漫出一股臭味。

  公西仇不用靠近都知道怎么回事。

  “阿斗又拉了…她尿布都要烘干不過來了…”他長臂一撈將剛剛用力拉完的阿斗抄到懷中,翻墻去找伺候阿斗的仆婦。

  阿斗白日跟他,晚上都是乳母她們照顧。

  公西仇跟即墨秋雖是阿斗舅舅,但畢竟沒血緣關系,阿斗的事情不能全部包攬,該避嫌還是要避嫌,所以仆婦乳娘是不可或缺的,加之兄弟倆都未成家,也不能讓仆婦住到家中擾清凈。阿斗尿了拉了,公西仇都會將孩子打包回去。荀定添頭覺得多此一舉。

  你倆直接搬到府上住不行么?

  家里人少,客院都空著呢。

  荀定也不是真心實意想讓兩位大舅哥住過來,他可不想隔三差五被公西仇打,只是舍不得白天看不到女兒。公西仇:不方便。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方便的?

  大哥養的孩子不方便。

  荀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猶豫看了一眼公西仇:孩子?大哥在外有外室子?

  公西一族不是很忌諱這種渣男行為?

  公西仇:…我說的孩子是蠱蟲…

  屋子里到處都有大哥養的蠱蟲。

  下人不懂,很容易中招誤傷。

  荀定:…

  更讓他血壓飆升的是公西仇時不時給女兒喂的東西,起初還以為是嬰兒零嘴,細看才知這零嘴居然會扭動,分明是一條白玉蟲子!

  哪怕這蟲子長得再好看,還散發蘭花幽香,看著挺有食欲,它也是一條大肥蟲啊!

  公西仇翻白眼:沒見識。

  荀定:…

  公西仇上下審視荀定,眼神是多年如一日的嫌棄,說出的話更是能給人會心一擊:若非你這生父拖后腿,提供不了良種,阿斗資質何至于如此潦草?先天不足,只能后天彌補了。趁著根骨還未定型,還能搶救一下。

  公西仇幽幽道:你賺大了。

  他哼道:我以前都沒這待遇。

  公西一族對公西仇很重視,但族內適齡族人也不止他一個,加之族內遷徙路上幾次受重創,許多珍貴物件都丟失了,能煉制蠱蟲的大祭司又已年邁,精力不足,煉制的蠱蟲數量有限。公西仇記憶中,一月也就吃一兩回。

  阿斗現在能將蠱蟲拌飯吃,大哥養的蠱蟲都能給她,狗啃的資質都能挽救,更何況阿斗的資質也沒公西仇說得那么磕磣,只是沒那么出眾罷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典范。

  荀定:…

  公西仇不會害阿斗,但每次看阿斗將蟲子當零嘴咀嚼,他都能眼前一黑——實在是這個畫面有些重口味——他也疑惑,真這么好吃?

  乳娘給阿斗換完尿布。

  荀定湊上前逗阿斗,一邊哄騙,一邊背著公西仇道:“阿斗,讓爹爹嘗嘗味道。”

  阿斗是聽不懂大人說話的。

  不過,看到一顆大腦袋湊上來,還沖自己張開嘴,她將白胖的手伸到嘴里,掏出咀嚼一半,濕漉漉的蠱蟲,作勢遞到荀定的嘴里。

  荀定指著她另一只手。

  “爹爹想吃這個。”

  她手上還有一條完整的。

  阿斗回答干脆,她將完整那條塞進嘴里,又將戰損那條也回爐,半條都不給荀定。

  愛要不要。

  荀定:“…”

  身后傳來公西仇不留情的嘲笑。

  荀定:“…”

  作為公西一族目前唯一贅婿,荀定胳膊擰不過人家二舅哥大腿,人家嘲笑也只能笑著接下,順便打聽一下今年除夕宴怎么安排…

  公西仇:“往年怎么著,今年怎么著。”

  除夕宴基本是一家人湊在一起熱鬧聚餐,之前兩年在戰場無所謂,但今年添丁,多了阿斗,家宴就不能含糊敷衍了。荀定道:“往年除夕宴,阿來都會設宴請賓客…”

  說是賓客,其實都是一些熟面孔。

  公西仇當年留下的私屬部曲,盡管大多各奔東西,有了各自家庭,但也有一些孤身寡居的,公西來擔心他們觸景生情,每年都會安排除夕宴,好好熱鬧一場,結算去歲的生意結余獎金,氣氛相當不錯。今年比較特殊,公西來不知道要不要這么安排,便讓荀定有空來問問兩位哥哥意思——她沒來問是因為她忙。

  年底要對的賬太多了。

  荀定想想自己也覺得可憐,過年呢,老爹蹲戶部算賬,老婆也去外頭對賬,他想跟阿斗相依為命,還有公西仇這個邪惡二舅哥作祟。

  公西仇擺擺手:“照舊就行。”

  他都可以將就的。

  過年對世俗而言是大日子,但對公西仇而言就是尋常一天,頂多這一天熱鬧一些。

  公西一族真正的大日子是神誕日。

  嗯,四年一次。

  荀定支支吾吾還想說什么,公西仇看他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樣子就不喜歡,忍著大過年打妹婿的沖動,道:“有什么屁快放!”

  荀定掏出一堆畫軸。

  公西仇不解:“什么意思?”

  荀定道:“冰人送到府上的畫像。”

  公西仇腦子沒轉過彎來:“什么畫像?”

  “官員子女看中哪家,讓冰人帶畫像上門探一探口風,能成就走流程,不能成就試一試下一家。咳咳,別看二哥你不常現身人前,但在冰人那里,你就是這個!”荀定做了“頂頂好”的手勢,要不是公西仇行蹤成謎,冰人早就將府上門檻踏平,畫像成堆。

  荀定覺得公西仇對相親應該不感興趣。

  孰料,二舅哥撿起來一幅畫像。

  打開畫軸,上面不僅有女方/男方的人像,還有家庭出身、個人喜好之類的信息。

  嗯,居然有男有女…

  荀定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莫非是阿來生了阿斗,讓這位兩眼一睜就是干仗修煉的二舅哥,萌發了成家念頭?

  公西仇道:“有能打的么?”

  荀定下意識道:“額,沒有…”

  公西仇一臉掃興將畫軸丟回原位,淡淡評價道:“一個能打都沒有!凡夫俗子!庸脂俗粉!有能打的你再告訴我,其他回絕。”

  “啊?”

  “不想浪費時間。”

  弱者無法讓他冰涼血液生火沸騰。他是蛇,過于孱弱的對手只能當做果腹的獵物,而不是可以交纏共存的伴侶,二者天差地別。

  荀定:“…”

  公西仇這種擇偶標準注定一輩子打光棍!

  沈棠著急捏臉圓夢,破天荒跳過路徑上其他人,先找祈善,孰料還是撲了個空。祈善家中只有祈妙,她正在認真核對百多份壓祟錢。

  這些壓祟錢都是給善堂女嬰的。

  沈棠乘興而來,敗興而歸,臨走前卻被祈妙喊住:“阿父這會兒在‘又一春’。”

  “什么又一春?啥地方?”

  國主也不是什么地方都知道的。

  祈妙讓家仆給沈棠帶路。

  簡單來說,又一春就是一處娛樂會所,背后東家是世家中人,不少達官顯貴都喜歡來這里休息娛樂。祈善作為中書令,自然也是又一春東家極力拉攏的對象了。

  沈棠不忿道:“怎么沒拉攏我?”

  是她這個國主站的不夠高嗎?

  沈棠邁開的步子一停,扭頭問褚曜:“話說回來,這個又一春不會搞灰色黃色之類的勾當吧?要是有,咱們過年又有進項。”

  掃黑打黃了解一下。

  褚曜道:“應該是沒有的。”

  沈棠好奇道:“為何?”

  褚曜表情古怪幾分:“料想,徐文注也沒這個膽子打著主上旗幟,陽奉陰違…”

  又一春算是沈棠私產之一。

  背后世家就是徐氏。

  不少官員猜測這是主上通過徐氏斂財賺錢的生意,自然都會給面子,反正里面消費也不算多高。誰也沒想到,正主半點兒不知道。

  沈棠信任徐解,極少查賬。

  開了什么新賽道新生意,只要官府這邊正常流程能走,是正經生意,沈棠就不盯。

  誰能想到,這玩意兒還是她自己的。

  因為過年封筆,百官清閑下來,有時間聯絡親朋同僚,不管是設宴還是聚會,又一春都是不錯的去處。這會兒生意相當好。

  沈棠很輕易就找到祈善位置。

  “元良——”

  推開雅間院子,院內數人回首望來。

  秦禮一個失神被水潑了個正著。

  他冷冷抹了一把臉,趁著祈善不備,摁著對方后腦勺將人弄水里,下手干脆利落。

  重物落水激起一大片水花。

  “秦少師真是好狠的心。”

  明知自己怕水,還干脆利落將他推到水里,這是生怕他大過年淹不死么?落水的祈善化作文氣消散,竟是一道化身。祈善本尊躲到沈棠身后,善仗棠勢,張口譏嘲秦禮。

  秦禮道:“你這耍賴皮的混子!”

被祈善推出來當擋箭牌的  雖然不知祈善哪里手欠得罪秦禮,但大過年也確實不宜生矛盾:“公肅也在這?”

  秦禮等人見沈棠駕臨,紛紛放下手頭事宜,起身行禮。沈棠一眼望過去,好家伙,除了秦禮,居然還有賀信夫婦三人、暫居在祈善府上的檀夢淵、寧燕、李完和康時…

  祈善的人緣啥時候修復了?

  “現在又不是朝堂,不需要這么多禮…”沈棠示意大家伙兒該干嘛干嘛,別因為她的出現壞了氣氛,“我來找…你們的…”

  其他人都在場了,沈棠不好說只找祈善。

  趁著大家伙兒都在,壓祟紅包都發了。

  也省得她多跑幾趟路。

  檀渟長這么大,頭回收到這樣的壓祟紅包,不由笑問:“沈君,檀某居然也有?”

  沈棠說話不眨眼:“都有份。”

  總不能大家伙兒都發,就落下檀渟一個。這種情況不好區別對待,只能一視同仁。

  “你們之前在干什么?”

  話題轉移得十分生硬。

  祈善:“比賽垂釣,分組。”

  他抽簽抽到李完,秦禮這廝釣魚有一手,一條魚一條魚排著隊咬餌,祈善眼看自己要輸了,遂耍賴惡意干擾秦禮這邊。他知道秦禮會發怒,提前用化身跟本尊掉了個包。

  沈棠無語:“這么輸不起?”

  祈善瞪圓眼睛,嘴硬:“誰輸不起了?”

  “哦,輸得起。”

  只是忍不住想犯這個賤對吧?

  沈棠再一次懷疑祈善上輩子是一只貓,賤兮兮的樣子簡直深得貓兒精髓。盡管祈善耍賴,但架不住秦禮的優勢太大,他還是贏得了垂釣冠軍,氣得祈善將魚簍踢回池塘。

  沈棠還沒忘記自己此行目的。

  她要祈善給自己捏一個!

  “…照著公西仇的身體,大祭司的臉給我捏!大過年,不能這點都不滿足吧?”

  祈善沒有如往常痛快答應下來,只是抬眼看向沈棠身后側的褚曜,二者飛快交換一個眼神。沈棠遲遲不見回答,催促:“元良?”

  祈善皺眉警惕:“主上,要這個作甚?”

  沈棠狐疑:“換皮膚…還需要理由?”

  祈善:“…”

  新一年,沈棠如愿得到新皮膚體驗卡。

  她抬手摸著飽滿軟彈的胸肌,臨水自照欣賞臉,給圓夢大師點了個贊,五星好評。

  西南大陸亮血條,搜集中部大陸碎片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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