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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7可以三開打天下(上)

大熊貓文學    退下,讓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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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是放假,其實也沒閑著。

  難得有機會親自接觸東南大陸,自然要抓緊機會了解此地情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揣著這種心情,沈棠感覺壓在肩頭的無形擔子驀地消失,讓她獲得久違的松快。

  沈棠心情一好,什么話都好說了。

  大手一揮,放了這些犯人。

  “趁著現在戶籍還亂,自己想辦法重新生活吧。隱姓埋名總比丟了性命強得多。”沈棠初來乍到,也不好將這群不知底細的犯人留在身邊,他們離開自己之后如何生存?

  那就不是她該管的范圍了。

  放走所有人,唯獨留下那名青年。

  從青年談吐來看,此人識文斷字,應該能給自己當個向導,她可不想三天功夫都浪費在迷路上面。本想將小女孩和她祖母也留下的,畢竟犯人之中就這對祖孫特殊,一老一少只能依靠彼此,在這個世道不好謀生。她的善意還是被老婦人婉拒,他們祖孫能投靠親屬。

  親屬距離此地不太遠。

  沈棠點頭道:“既如此,你們保重。”

  青年眼睜睜看著其他犯人在沈棠這里領了一日干糧,千恩萬謝跑了,而自己還要留下來面對這只來自北地的孤魂野鬼。他一張臉黑四五個度,卻不得不強撐著應付沈棠。

  沈棠如何不知他心思?

  她就喜歡看別人打不過自己又不得不隱忍的表情,太爽了,難怪地痞流氓喜歡欺男霸女!祈元良這個唐僧不在,附近也沒認識自己的熟人,她可以盡情釋放天性。蕩藤蔓、翻石浪,在樹林穿梭,時不時還要停下催促青年快點跟上,臉上洋溢著放肆大笑。

  叢林之間,不時還能聽到變了調的曲子。

  這首曲子的調子古怪,內容更古怪。

  “做一只嗎嘍”

  “做一只瀟灑的嗎嘍”

  “混吃蹭喝的同時”

  “還能甩他們大鼻竇”

  “做一只嗎嘍”

  “做一只清醒的嗎嘍”

  青年忍下拔腿就跑的沖動,強迫自己似行尸走肉一般跟上,要是幾年前,自己就算死也不愿湊近這等邪祟。對方果真是山鬼,在樹林間穿梭、攀爬、跳躍,活脫脫猴子附體。

  這只山鬼莫非是北地猴精?

  青年想得出神,眼前驀地降下一片黑影,空中還有一聲怪異嗡鳴,像是什么利器破空動靜。他嚇得往后一退,雙腿勾著樹干的沈棠腰腹微動,靈巧翻了下來。青年這才注意到她右手握著一支精致羽箭。他心中一陣后怕,自己警惕性下降如此嚴重了?居然連這么近的冷箭都沒察覺?青年試探道:“莫非是追兵?”

  沈棠低頭看著羽箭尾端的刻字。

  字體稚嫩,依稀能看出是個“翟”字。

  根據青年的介紹,翟這個姓氏在東南大陸不算大姓,大多居于南部近海地區,人數不過十幾萬。這個姓氏在已經滅亡的孫國境內很少見!在孫國被曲國滅國當下,境內碰見一個姓翟的人,十有八九是曲國的人。曲國、翟姓,這兩個關鍵詞讓沈棠想到多年前的故人。

  “應該不是追兵。”

  沈棠將這支羽箭收起來。

  目光落向羽箭射來的方向,等待著什么。

  “啊,射錯了——”

  略帶稚嫩的童聲從遠處傳來,青年循聲看去,見到二十來個披堅執銳的武卒跟隨一名年紀十歲出頭的少女。少女一身殷紅箭袖圓領袍,腰間蹀躞綴著幾根尾羽飾品,肩部斜披虎紋獸皮一幅,左手持弓,背著一支嵌金鑲玉的精美箭筒。箭筒內的羽箭跟沈棠攔下的羽箭一致,很顯然這支箭就出自紅袍少女之手。

  少女看到沈棠手中的箭,面色一緊。

  “二位可有看到獵物過去?”

  那些武卒看著沒什么反應,實則各個暗生警惕。沈棠毫不懷疑,她此刻要是做出讓人誤會的動作,這些武卒就會沖她要害招呼。

  沈棠:“沒有什么獵物。”

  瞧了一眼青年:“此地只有我二人。”

  意識到自己險些誤傷活人,少女抱拳致歉,睜著一雙多情的濕潤桃花眼,脆生生道:“…不好意思,是我箭術不精,這才驚擾二位。方才大老遠聽到林間有怪異猿猴之聲,便誤以為找到驚擾山腳村落的吃人猿猴。二位可有受驚?若不介意,這點心意權當賠禮。”

  青年:“…”

  少女要是啥都不說還好,她這么一解釋,青年噗嗤笑了出來,沈棠臉色刷一下黑成了鍋底灰,笑容勉強:“什么怪異猿猴之聲?”

  少女仔細回憶:“什么嗎嘍的…”

  好不容易忍住笑的青年又破功了。

  “撲哧——”

  沈棠一個眼刀甩過去,惱羞成怒:“你再撲哧一個,舌頭割了給猿猴當下酒菜!”

  少女初時不解,愣了一會兒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自己莫不是將人引頸高歌的歌聲誤認為猿猴怪叫了?這讓她又尷尬又不自在。

  硬著頭皮,尷尬道歉。

  沈棠擺擺手,將羽箭放在地上。

  告辭離開:“一個誤會罷了,無妨。”

  沈棠不愿意跟這些人有太多交集,只是被這么打岔,她也沒了放飛自我的興致,專心下山。走到半山腰的時候,青年突然道:“剛才那位女君,你可知她的真實身份?”

  “不知道,沒興趣。”

  倒是少女的眼睛有些故人之姿。

  沈棠沒興趣,但青年有分享欲:“她身邊這些隨從,全都是武膽武者,個別幾個氣息已有多而不散的味道,最次也是個四等不更。尋常士族子弟入山狩獵,哪用得起這個排場?即便是孫國宗室子弟也不行…這位女君…”

  “她怎么了?”

  青年話鋒一轉,說起其他。

  “聽說曲國境內有女子能修煉!雖說僅限一國之地,且數量稀少,但那位女君渾身氣息精純清明,光華內斂,顯然是一名武者。”

  曲國有女人能修煉這事兒,孫國這邊只是隱隱約約聽說過,多數世家大族不在意。即便真有,不曾親眼見到也不會相信。直到曲國大舉入境,流言蜚語也被證實是真的。

  曲國不僅有能修煉的女子,聽聞曲國國主登基不久,便力排眾議,頂著壓力冊立膝下次女為王太女!這個王太女還不只是冊著玩兒,不僅給了名分,還給了實權,正經八百給開府,設太女府!這位女君所用羽箭刻著“翟”,能修煉,出入有重兵保護,即便不是曲國宗室貴女,也得是其他翟姓世家女子…

  亦或者——

  這位女君就是那位王太女。

  當青年說出推測,走在他前面的沈棠表情浮現一瞬恍然:“故人之姿,故人之子。”

  看到那雙桃花眼的時候,她就想到了多年前的小伙伴。說不想看看對方是假的,但一想到自己難得高歌,一展歌喉,不僅沒獲得贊揚還被故人之子中傷說是“猿猴怪叫”。

  你說說,她還能去見翟笑芳嗎?

  這種黑歷史還是先埋了吧。

  青年清晰聽到她的話,瞳孔驟然一縮。

  “可湊巧。”

  青年驀地聽沈棠這么說。

  正疑惑她說什么湊巧,便見沈棠化成一道風,抬手一道掌風將試圖埋伏偷襲二人的山豬扇得原地打滾。青年以為她要吃了山豬,卻不想對方兩腿往豬背一跨,穩穩坐了上去。

  山豬作為野獸,對氣息的感知極為敏銳,能清晰察覺到沈棠身上恐怖的氣息。面對這種氣息恐嚇,它選擇了溫順服從。沈棠不費吹灰之力就給自己弄來一頭臨時代步座駕。

  青年:“…”

  山豬氣味重,他默默拉開距離。

  別看山巒起伏不大,但一座連著一座,彎彎繞繞,方向感不好還真容易迷失深山轉不出去。山腳下旌旗飄揚,有人在此安營扎寨。

  寨中營帳數量不多。

  中央樹立一桿綴著各式鈴鐺的大旗。

  旗面上面繡著顯眼的“翟”字。

  臨近山腳,道路分成兩條,一條通往大營,路面平整寬闊,兩邊雜草碎石都被人仔細處理過,另一條相對窄小,路況也不好走。沈棠感覺頭皮都在發麻,預備選第二條。

  青年道:“別選那條。”

  山腳營帳布了眼梢,能看到這邊情況。

  第二條路一看就知道近期無人踏足,他們從山上而來,故意往那邊反而會引起懷疑。

  她當然知道啊!

  如今只能祈禱翟笑芳不在這里了。

  老天爺顯然不想她如愿,怕什么偏偏給她來什么——幾十號狩獵裝扮的武人騎著高頭大馬,欲入山狩獵。為首的勁裝男子五官跟記憶中有了不少變化,線條更硬朗,唯有雙眼不變,那雙多情桃花眼硬生生將他的鐵血之氣削弱三分,少了幾分生人勿進的冷漠氣息。

  雙方迎面而行。

  沈棠主動靠邊讓他們先過。

  “什么這么臭?”雖說武者常年一身汗臭,但他們的氣味跟山豬比起來還算小的。

  勁裝男子聽到有人抱怨,這才注意到氣味來源——兩個靠著山壁的庶民,一個年紀二十出頭的青年,一個面色蠟黃的消瘦女孩。

  女孩胯下騎著一頭面貌猙獰的山豬。

  氣味便是從山豬身上發出來的。

  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騎豬女孩也看了過來,只是一瞬又錯開眼神,勁裝男子只當普通人懼怕他。輕斥剛才說臭的親衛:“不得無禮,先入山。去得晚了,像樣的野物都沒了。”

  半個時辰之后。

  當他找到先一步進山的紅袍少女,從她口中得知她親手獵到一只山豬,神情錯愕。少女不滿他走神:“…阿父想什么這么入神?”

  勁裝男子回過神,揚唇淺笑:“為父只是想到剛剛上山的時候,看到有人騎豬。”

  紅袍少女詫異:“騎豬?”

  見過騎馬騎驢騎騾的,沒見過騎豬的。

  “這東西臭烘烘的,還能騎?”

  勁裝男子不知想到什么又露出笑容。

  “自然是能的。”

  紅袍少女暗道稀奇。

  自打她有記憶來,她的阿父就不怎么愛笑,生氣的時候還會殺人,殺很多人。不過阿娘跟她說,阿父還是少年的時候,不是這樣的。他不僅很愛笑,也非常健談,至于喜歡不喜歡殺人,阿娘就不清楚了。紅袍少女一度很好奇為何會如此,阿娘對這個問題避之不談。

  問阿父本人,他也不回答。

  無奈只能去問太傅。

  喻太傅道:因為他哥死了。

  父王的哥哥?那不就是王伯?

  同時也是曲國的先王。

  紅袍少女只在祖父他們口中聽過。

  喻太傅:除了這個原因,還有就是他老了。十幾歲的時候善談愛笑,那叫少年俠氣、意氣風發。這把年紀叫嘴上無毛辦事不牢。

  沒事傻笑個什么?

  紅袍少女:…

  鑒于以往經驗,紅袍少女覺得奇怪。

  “看人騎豬,很好笑嗎?”

  “想起自己年少也騎過,更有意思。”

  勁裝男子想起來,那是很多很多年前的往事了,時間漫長到他現在想起來只有模糊的輪廓。那時他還不是國主,那時候兄長還在。

  “您還騎過?比騎馬好玩兒?”

  “不好玩,但跟朋友一起就好玩兒了。”

  紅袍少女小聲問:“跟伯父?”

  勁裝男子道:“不是,是一個朋友。”

  紅袍少女想不通什么人會喜歡騎又丑又臟的豬,還真是怪人。說起怪人,紅袍少女也跟勁裝男子說了自己不久前遇見的怪人:“…唱得實在太難聽了,女兒才誤會的。”

  “你射偏了?”

  女兒的武藝修煉是他一手把關的。

  她的箭術什么水平,自己最清楚。別說這么點距離,即便隔一個山頭也能百發百中。

  “應該是射中了,但被接了下來。”紅袍少女臉上褪去嬌憨玩笑之色,多了幾分這個年齡不該有的沉穩氣度,“能如此輕松接下,手心連一點兒紅痕都無,實力深不可測。”

  紅袍少女沒懷疑那個干瘦蠟黃的女孩。

  她懷疑是青年深藏不露。

  “女兒擔心他們是孫國余孽,便推說是自己射藝不精,將怪異歌聲當做吃人猿猴的怪叫,將他們誆騙哄走了。”要是自己落單被對方抓了可就完蛋了,“二人還是逃犯。”

  今天路過商場臨時店,不知天高地厚拉了一袋糖…

  結賬的時候,我的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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