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郎君,你確定那個惡賊在城外?”
饒是翟樂熱血上頭,此時也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那竊賊也未免太能跑了吧???
他與沈郎君一路追趕這么久都沒看到可疑身影,而沈郎君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繼續往這方向跑…
該跑進深山老林了_(:з)∠)_
沈棠淡淡道:“是的,我非常確信。”
翟樂此時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多多少少也對沈棠起了疑心,擔心這位沈郎君是誆騙自己出來,預謀不軌!不是他自吹自擂,他這張臉真能讓小娘子小媳婦擲果盈車啊!
不過——
沈郎君也是鐵骨錚錚的郎君,漢子!
又長得好看俊俏,有必要覬覦他的臉?
再者說,他還是武膽武者。在正常一對一情況下,一個文士拿什么留住一個武者?
翟樂思及此又默默按下“沈郎君覬覦美色”的不靠譜猜測,但另一個念頭如打地鼠一般冒了出來——會不會是想將他勾到野外殺了?
亦或者野外有同黨,準備聯手拿下他?
這一想法火速占據上風。
這一猜測也不是沒可能。要知道他們身后還跟著個引導恩匹希仁兄。于是,翟樂看向沈棠的眼神多了幾分暗沉,暗暗警惕沈棠沖自己突然發難,連二人何時進了山都沒發現。
此時盛夏剛過還未入秋,山林草木正茂盛。遠處群山起伏,夜幕籠罩下,似伏地上小憩的野獸。剛入山林,空氣中仍彌漫著未散的燥熱,還有獨特草木香,四下寂靜無聲。
“沈郎君,此處氣氛不對。”翟樂敏銳察覺到什么,黑濃劍眉微擰,一把抓住沈棠左臂。
沈棠仍舊木著臉,抄著劍。
她道:“我知,可惡的竊賊就在這里!”
翟樂:“…”
見沈棠只穿寢衣跑出來,他總隱隱覺得哪里不對勁。只是他自己也滿身酒氣,比沈棠濃郁,便錯過了重要線索。二人愈靠近愈謹慎,準確來說是翟樂愈謹慎,沈棠還是老樣子。
循著溪水,找到藏在山中的民居。
民居倚水而建,多是石頭木頭茅草堆砌起來的簡陋屋子,此時火光蔓延,將山水暈染出一抹紅痕。翟樂一瞧便知不對勁,正要出去,一只手猛地壓著他腦袋,差點將他壓趴下。
他又氣憤又郁悶地看向“罪魁禍首”。
“沈郎君,你突然來這么一下作甚?”
沈棠淡淡反問:“那你出去作甚?”
“沒瞧見走水了?自然是去救人!”
沈棠哼了聲,警告翟樂:“你去救一窩賊?小心他們殺紅眼睛,反手將你給捅了!”
一窩賊???
翟樂這才發現越燒越大的火并非尋常火焰,火光跳躍間還有人影互相廝殺,或者說是一伙人廝殺一個。前者雖穿粗布麻衣,卻是訓練有素,三五一組,互為犄角,配合默契。
后者只有一人,但兇猛威武,面對三四十倍于己的敵人也沒有怯戰,抓住機會便一刀砍飛敵人的腦袋或者手臂大腿,兇殘得狠。
“那人受傷了?看樣子傷得還很重…”
翟樂視線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名壯漢。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外人覺得此人殺人兇狠,氣勢高昂,干掉剩下的敵人也不過是時間問題。實際上并非如此,他氣息雖渾厚,但已經續接不上了。
傷勢過重、流血過多、武膽之氣耗盡,敵人還在源源不斷增員,怎么看都處于劣勢。
想且戰且退?
也不看看敵人給不給退路。
沈棠道:“他就是竊我珍寶的惡賊!”
翟樂越發不解:“你說那位被圍攻的?”
沈棠點點頭,木然的表情多了幾分微不可察的委屈,氣道:“偷我東西,還不止一個!”
(`′)3好氣啊!
真想殺盡天下竊賊!
翟樂見沈棠神情不似偽作,有些犯難——他挺欣賞那位英姿,但偷竊是人品道德問題,自己跳出去救人不太好。就在他糾結的功夫,一道赤紅刀光帶著爆音,從天而降。
目標直指被圍困的“竊賊”。
“臥槽,十米大刀???”
沈棠蹲在暗處,雙手擱膝頭,仰頭看著刀光落下,驚訝得連粗話都爆出來了。目睹刀光攜帶著的巨大力道,將“竊賊”腳下房屋一劈兩半,只留下一道半米深的刀痕。
“竊賊”在刀光出現的一瞬便感覺到了致命威脅,不假思索,單手扼住一名敵人朝刀光丟出去,自己則側身跳開。那個倒霉敵人在半空爆開一大團血霧,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
隨著刀光散去,一個身穿甲胄的壯漢身形快如閃電,雙手持著雁翎刀殺向“竊賊”。
這一刀蓄力已久,重若千斤。僅一個照面,巨力便將重傷力竭的“竊賊”打飛出去六七米,砰得巨響,砸中附近民居窗門,干脆利落。隨著室內木器碎裂,揚起陣陣灰塵。
幾息過后,那名“竊賊”嘔出一大口血,手指顫抖著從廢墟中爬了起來,渾身浴血,灰塵滿身。他呸一聲,將混合著泥土的血沫吐出,目光兇狠地看著雁翎刀壯漢:“是你?”
后者也不急著拿下他,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做最后掙扎:“是我,來送你上路。”
說完,其他人也圍了上來。
翟樂嘆道:“此人要完了。”
看得出來這人武膽等級不低,但武膽再強也經不住高強度激戰,傷勢這般重,體力和精力都跟不上。更別說這會兒還冒出來一個武膽等級同樣不低,但狀態全盛的追殺者。
即便翟樂跳出去也挽回不了什么。
他正惋惜,誰知一縷狂風從身側掠過,余光只來得及瞥見一道熟悉身影在視線內消失。
翟樂心下大驚,循著狂風的方向,只看到沈棠迅速遠去的背影——
沈郎君居然不管不顧沖殺出去了!!!
手中長劍一揮,一道無形透明的劍氣攜著爆音,劈天裂地般在雁翎刀壯漢和“竊賊”之間劃下一道十數米長的劍痕。至于劍痕路徑上來不及閃躲被劈開的人,她管不著。
這一變故驚動了兩方人。
重傷欲倒的“竊賊”驀地一驚,心底泛起些許喜色。他仰起頭,正好看到一道雪白身影如風般從林間沖出,劍鋒指向雁翎刀壯漢。
怒不可遏:“爾等也要覬覦吾之珍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