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勢,雖在天時,但同樣也要看人和。”
林辰想著趙韙的歷史,緩緩地搖頭道:“劉璋在蜀中,雖因稱帝破了幾分人和,但距離眾人喊打喊殺,還是有一定距離的。”
“也因此,趙韙成勢的概率很小很小。”
剛剛他回想了一番,歷史上的趙韙,確實是在蜀中搞了一些事情出來。
但他更知道的是。
趙韙能搞事,最關鍵的原因在于有無數世家愿意跟著他一起搞事。
可在這個時空里,趙韙就不構成這一要件了。
劉璋稱帝,本就是得了許多世家大族認可的。
在這種情況下,趙韙又能說動多少人?
所以,林辰對趙韙是并不怎么看好的。
“既以為不然。”
張既的內心里,雖然對林辰很是尊敬,可他還是提出了自己的反對意見。
“據既所知,這趙韙在蜀中是有一定人望的,再加之劉璋稱帝的昏庸之舉,其人能成勢的概率并不小。”
“是嗎?”
林辰下意識就想提出反駁意見。
可就在他要開口的那一刻,他卻猛然停了下來,并在第一時間打開了一份數月前由雒陽轉來的南陽情況簡述。
“自陛下入南陽以來,鄉民紛紛歸來,期間倒是出了一些小事,不過由于軍師所提的雇傭制,事情最終被壓了下去…”
趙韙或許真的有成功的可能!
望著簡報上的南陽局勢,林辰內心忽然一動。
他可并沒有忘記,歷史上劉璋是怎么破滅的趙韙…
東州兵。
這是一支由南陽、三輔等地流民所組成地主豪強軍隊。
由于其在蜀中沒有任何的依靠,因而這支軍隊的歸屬,大都在劉璋手中。
再加上他們無家可歸的屬性,可謂是一支東漢末年到三國時期的超強戰斗部隊。
其強悍的戰力,幾乎能與青州兵、徐州兵相比。
青州兵是什么?
那是曹操仗之橫行天下的根本啊!
徐州兵呢?
劉備的老部下了!
也是仗著這些人,劉備才能在林辰沒有出現以前和袁術抗爭。
同樣還是這些人,讓三陳在這大亂世當中有了自己的一份根基。
有此根基在,徐州的三陳連袁紹都敢硬剛。
可以想見,這兩支兵馬有多么的強悍,又有多么的恐怖。
在這一認知的前提下,能與之相比的東州兵,又能弱的了多少呢?
林辰判斷趙韙失敗,其主要原因就在于,他很清楚東州兵的強悍。
可現在的問題是,由于南陽被劉備安撫了下來,無數無家可歸的地主豪強都開始回歸了。
雖然,由于之前三輔之地還在動亂,所以三輔之地的一部分東州兵還沒回歸。
可不要忘了。
現如今的林辰,已然定下了關中和平的基調。
那些人會不想家嗎?
若是他們想家了,而且還知道自己有家可回,他們還會為劉璋拼死而戰嗎?
綜合以上的情況而言,趙韙能不能成事,還真不是能輕易判斷出來的。
“德容可是因此下定的判斷?”
沉默了一會兒后,林辰將南陽的那份簡報遞給了站在一旁的張既。
“啊?”
“不是啊…”
張既愣愣地接過,看了一眼后,便迷惑了起來。
“不是嗎?”
林辰聽后也是一愣,但隨即他就笑了起來:“若不是的話,德容就好好看看。”
“喏!”
張既答應一聲,連忙看起了手上的簡報。
很快,他就看完了。
但看完簡報之后的他,不僅沒有一點得到答案的釋然,臉上的迷惑甚至還更多了一些。
沒錯。
他沒看懂。
“前時我之所以判斷趙韙難以成事,其原因就在于,劉璋繼承了其父麾下的一支東州兵。”
“他們分別來自于三輔、南陽等地。”
“以前的時候,這些人算是被劉焉、劉璋所收留,因此多多少少是有些恩義在的。”
“再加上他們本就無家可歸的事實…”
“可以說,一旦有了戰事,這些人都會拼死為劉璋去戰斗。”
“因為不如此,他們便在蜀中立不下腳跟。”
“可是如今。”
“由于陛下先前到南陽以后,發布了許多好的政令,且給予了許多人復家的可能。”
“也因此,東州兵當中的一部分,已經重新回到了南陽。”
“雖然說,眼下劉璋手中的東州兵,還存在另外一部分,也就是來自于三輔的這一部分。”
“可由于本帥一戰定下關中的功績,他們便自然而然地多出了一條退路。”
“在這等形勢之下,德容你說,他們還會愿意為劉璋拼死嗎?”
林辰簡單地將自己判斷中的東州兵訴說了一番,轉而笑吟吟地看向了張既。
后者此時卻已經張大了嘴巴。
他實在是沒有想到,林辰判斷的根基居然在此。
最關鍵的是。
相比于他自己的判斷緣由而言,林辰判斷的依據,要更加的充分。
所以,他在聽到詢問時,很是愣了一會兒。
“當然不會了。”
愣神片刻后,張既斷然搖頭道:“按照軍帥所言,這些人大多都屬于豪強,之前因為不能回家,所以他們必然是要為劉璋效死的。”
“可現如今,他們已經有了回家的可能,他們自然也就不太可能繼續為劉璋效死了。”
“另外…”
說到這里時,他一臉崇敬地看著林辰繼續道:“相比于既的判斷依據,軍帥當真是將天下形勢都已掌控到了手中,既,既,還是差了許多。”
說完話的那一刻,張既忍不住低下了頭。
心服口服。
他哪里能想到,林辰居然會掌握著這么一條依據無比充分的判斷思路?
要是他知道的話,或許他就會變成一個應聲蟲了。
畢竟,他雖不知道東州兵的戰力是不是真的強悍。
但他卻知道,如果那些人想要扎根在蜀中的話,他們就必然會拼死。
而一支敢拼命的軍隊,戰力強悍不強悍,其實已經不必多說了。
然而,他張既卻忽略了這一點。
所以,哪怕他的判斷正確,他也絲毫不敢在林辰面前表現出來。
他那點能力,相比于林辰的大局,又能算得上了什么呢?
他又有什么可驕傲的?
林辰搖了搖頭,一副敦敦教誨的模樣道:“不是差了許多,而是你本就沒有去深思。”
“請軍帥教我!”
張既的目光瞬間明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