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邵春帶著洛泱、荷花悄悄出了正堂,藏在阿復他們回府去見三郎的必經之路上。
等了一會,冷風吹過,洛泱張嘴要打噴嚏,荷花連忙伸手捂住她的嘴,但還是沒忍住,“噗嚏”一聲,引起了守門護院的注意。
“小娘子,出來吧。”
在阿漠的注視下,洛泱帶著邵春他們走出去。
“邵春,你小子能耐啊,讓你在后院守著小娘子,你怎么鉆前院里來了?”
阿漠現在負責整個蘇府的安全,連程飛、程越兩兄弟都歸他管,唯有邵春獨立出去。
三郎君說,邵春就一個任務,保護小娘子。
因為他太特別,所以,這些突厥小子經常要針對針對邵春,逗著他玩。
“我這不守著小娘子嗎?你看,一根頭發也沒少。”邵春也不怯他,挺身站出來。
洛泱正想解釋,那邊側門開了,阿復、阿榮帶著幾個護衛風風火火的走進來。她顧不得邵春、阿漠斗嘴,連忙迎了上去:
“阿復,沒抓到人嗎?”
“回小娘子,追到平康坊人就不見了,只找到了這個。”阿復將手中的弓在洛泱面前晃了晃,抱拳道:
“小娘子沒什么事,我們要去見三郎君了。”
回房的路上,荷花已經拿來了一個燈籠給洛泱照路。燈籠的光并不是很亮,兩步以外就看得不是很清楚。洛泱突然問:
“剛才五兄中箭的時候,天是不是已經黑了?他們三人走在一起,后面還跟著兩三個隨從,殺手選擇這個時候動手,真是因為他們沒有帶武器?還是本就只想嚇唬嚇唬蘇家?”
“除了故意制造混亂,我們今天并沒有動手。那時發現金吾衛人不見了,阿南才我通知阿漠過去。
沒有那兩個殺手出現刺激柴俊,潁王也不會怕他口不擇言而殺了他。但把他們仍舊留在府里,又怕出什么意外,何況還要將那個小道童也送走。”
邵春隨口一句:“今天四郎君去的是安王府,這么巧也和三郎、五郎一起回來。”
“我在后院很安全,你不用管我。從今晚開始,你只管盯著四郎君,看他明日去什么地方、見什么人,回來告訴我。”
四兄剛才的異常,讓洛泱隱隱感覺,他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禍?
她心里這話,正從元楓嘴里問了出來:
“四弟,你剛到長安不久,長安并不像表面上那樣一團和氣,宦官之間有勢力爭斗。
朝中有牛增孺一黨暫時占了上風,李黨陸續被排擠出京。還有那些想繼續強勢下去的士族,個個都有自己家族的利益。
阿兄問你一句,你有沒有在外面結仇?若是原來幫你的人,現在逼你做什么違心的事,你趁早說出來,我們也好幫你。”
元橋早憋了一肚子的話,要對他這個從小到大最親的四兄說:
“是啊,四兄,在同州聽說你突然做了東都進奏官,我們和阿爹都嚇了一跳。阿爹說,那可不是個好坐的位置,看看徐迪就知道了。
他尚有不可一世的盧龍節度使撐腰,你呢?想靠王守澄嗎?”
“做進奏官怎么就不行了?我就不愛待在軍營里,我就喜歡燈紅酒綠的長安城。
我既沒在外面結仇,也沒人逼者去做什么喪盡天良的事,進京那么久,我連王守澄的面都沒見。
你們是不是從來都不信我?”
元植才從被暗殺的驚恐不安中出來,不免有些焦躁,看著為自己挨箭的弟弟,心里的負罪感讓他有些口不擇言。
宣泄般沖著他們喊:
“我都坦白了吧,幫我的是史墨白沒錯,可他只是一介商人,他在意的是盡可能少繳稅,我在自己的職權范圍內幫他,這有何不可?就算是交易,這樣的交易,官場上只怕人人都會做。
五弟,連你也知道,找三兄可以替同州軍領足軍餉、冬裝,可在兵部沒有關系的藩鎮,他們的軍隊都能領足軍餉嗎?
娘有五個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娘就真的沒有偏頗嗎?”
說得激動,元植猛的站起來就往外走:
“既然你們不信我,明天我就跟娘說,我搬到開化坊的老宅里住。你們走你們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聽到兄弟們在喚他,可元植兩個拳頭握得緊緊的,還是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順著游廊走回自己院子,他緊繃的背脊才稍稍松弛,此時才感覺兩頰竟然有點酸。
他揉著臉,進了自己的屋子,順手將門掩上,寒涼似乎才被擋在了門外。
元植這才心有余悸的回憶起今日種種:
今天在齊王府,潁王怕柴俊招供,一刀把他的頭給砍了下來。
這一箭,就是有人在提醒自己嘴逼閉緊點,不能把今日看到的事說出來。
今日,他興沖沖的去安王府,畢竟安王那些酒肉朋友,更對他的胃口。
今天藩邸一改往日清凈,特別是幾個要做儀式的王府門前更是熱鬧。由禮部算出來的吉時,各王府略有不同,最晚的是齊王府。
這也能理解,他府里最要除厄,最需要借助正午陽氣。
安王是儀式連著午宴,所以時間不是很急,蘇元植今兒也沒帶跟班,進了藩邸便晃晃悠悠四處看。
忽然,他看見一輛馬車停在王府側門,門里出來一個護衛,將那人手上的包裹接過去,沒想到包布沒扎緊,露了一個口,里面滾出來一個銀鋌。
就是這塊落地的銀鋌,讓元植忍不住好奇,探出頭去掃了一眼,看一眼不打緊,那遞銀子的人也轉過頭來,竟是祀部司郎中柴俊。
“誰?”
隨著那護衛的呵斥聲,門里又出來幾個護衛,很快朝著蘇元植的方向沖過去。
蘇元植也想跑,可在藩邸里,他肯定跑不過熟門熟路的護衛,再加上他自認為自己也是個有身份的人,又沒做壞事,干嘛要跑?
于是他站定等著護衛跑到面前,笑道:
“吾乃東都進奏官蘇元植,要去安王府,路過此處,并非歹人。”
“我管你是誰,偷窺王府,便是圖謀不軌,跟我去見潁王。”那護衛正要揪住他,后面一個長史模樣的人制止道:
“放肆!這是蘇將軍的兒子蘇四郎,快給四郎道歉。”
見長史出來,那護衛鞠躬道歉,退了回去。
潁王府長史拱手笑道:
“四郎見笑了,您輕便。”
當時蘇元植不以為意,還覺得是潁王府大驚小怪。
潁王府今日修齋設醮,本就要燒香貢銀,有官員來遞銀子也是正常的事。自己得了潁王帖子沒去,也是回了貢銀的。
此時此刻,他才知道今早的一個偶遇,成了他的催命符:
潁王就是要讓自己知道,若是把柴俊與他有交往的事說出去,那下一個掉腦袋的,
就是他蘇元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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