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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改良麻雀牌

  不得不說,洛泱還是佩服李奏這個法子的。

  若是向神策軍,也就是禁軍推廣打麻將,必然會加快禁軍崩壞的進程,那么圣上就能早日對把持禁軍的宦官下手,禁軍也就能夠早日重整。

  或許,五十年后就不會出現,在僖宗朝,黃巢軍兵臨灞上,十萬神策軍瞬間潰敗瓦解的景象。

  十萬禁軍齊解甲,竟無一人是兒郎!東都城頭拱手破,西京屠盡夢成殤。

  割瘡剜肉,就是讓它徹底爛掉,才好動手。

  洛泱很快畫了一張圖,上面是麻將的外形、圖案,還有所需張數等等。

  “你們先用竹子,或者牛骨把麻雀牌做出來,我這兩天慢慢把規則寫給你們,等你們學了游戲規則,我再教你們打。”

  等阿兄們送李奏出去,元橋若有所思落在后面,他突然拉住洛泱的胳膊道:

  “不管你從哪里知道這些東西,又或者你的身體里住進了另外一個人,你都是我妹妹洛泱。

  今后再有人問你,你怎么知道這些東西?你就說,全都是五兄告訴你的。五兄是男人,可以保護自己,還可以保護你。你不一樣,你還是個小娘子,有時應付不了…”

  “五兄…”

  元橋的話,讓她既吃驚又感動,“身體里住進另一個人”,這似乎是最接近真相的解釋。

  這一刻,洛泱覺得五兄是懂自己的,仿佛穿越到這個離家千年的世界,突然就有了真正的親人朋友。她不由自主的給了元橋一個擁抱,他愣住了,整個人連同表情都僵在那里。

  他們兄妹在府里,雖然不至于碰都不能碰,但這樣的擁抱,還是第一次。幾息之間,元橋的表情終于柔和下來,將手輕輕落在妹妹的肩上:

  “你幾歲了?還這樣撒嬌。”

  “謝謝你,五兄。”

  “自家阿兄,有什么好謝的?要謝,你就把那個扇墜重新給我打個絡子。”

  “好!”

  洛泱一邊艱難的寫繁體字,一邊給阿慕針灸,得空了還要跟荷花學打絡子,生活簡直不要太充實。

  李奏收到洛泱寫的小冊子那天,憋了兩天的疑問釋然了:

  一個字恨不得寫成雞蛋那么大,還有兩個字掉了筆劃。那么丑的字,絕不會是活了兩輩子的人寫得出來的。

  他鋪開紙硯,對著洛泱的冊子,重新抄了一遍。等他終于把那本讓他頭大的小冊子合上,已經對麻雀牌的打法規則,了然于胸。

  他將洛泱的小冊子隨手插進書架,眼不見為凈:

  都說字如其人,我這也算是為你遮丑了。對外斷然不能說這都是出自你一個小女子之手,免得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竹子的麻雀牌很快就做好了,牛骨難刻,還要些時間。

  看了成品之后,李奏又訂了白玉和象牙兩款,都是他自己提供的材料。

  將來,這都是要往王守澄跟前送的。身殘志堅的閹黨,愛的就是樣樣都要高人一等。

  “阿冽。”

  “公子,阿冽又坐樹上偷懶去了,要不要叫他回來?”

  柳青探頭進來,他倒是很想上樹去看看,只是爬樹的功夫不夠。又見李奏在屋里抄抄寫寫,自己就在門口悠哉悠哉曬太陽。

  “這小子…不用叫他了,沒什么急事。你把我推到廊下吧,我也曬會太陽。”

  柳青進來推輪椅,又假意隨口問道:

  “阿凜怎么去了恁多時日?這都好幾天了,也沒見他回來。”

  “你知道,現在大唐最大的口馬行在長安西市吧?我讓他到長安去了。買進府里的人,要挑好的。買回來些吃閑飯的,三天兩頭要往家去的,或是心眼壞,欺負我是瘸子的,那我找誰哭去?”

  說得好有道理,柳青也只好賠笑點頭。

  阿凜確實是往西走,只不過偏了一點再一點南,去的是三百里外的景室山。他帶著那塊七十年前的“上圣令”,要去尋找那群玄冰衛的蹤跡。

  洛陽附近,能暗著藏一支軍隊的是景室山,那里估計早被先帝、先先帝翻過了,李奏覺得也得去碰碰運氣。

  在他看來,能明著藏人的地方更有希望。

  那就是阿凜他們的第二個目的地:龍門石窟。

  在長安,李奏有家表親,就是靠管理龍門石窟吃了好幾代。修建的時間漫長不說,使用的工匠也多,人員相對固定。他們每年還要招新人,用來擴充和填補人手。

  收到這塊未曾啟用便已衰老了的令牌,李奏就想起了那位表兄對招收新工匠的抱怨:

  “也不知那些工頭怎么想的,身材矮小的不要,家中親屬有病孱史的不要,獨子也不要。這哪里是招工匠?比禁軍招兵還嚴格。”

  他后來又自圓其說:“不過,話說回頭,在那些懸崖峭壁上雕石刻,就算是派禁軍上去,也未必不會尿褲子。”

  他們,那些石刻工匠,會不會是代代相傳的玄冰衛?

  柳青只管盯著六郎,不讓他找人治腿就行,阿凜去哪買奴仆并不重要,再說他身邊也有人盯著,年輕人嘛,出門辦差哪有不想辦法便宜自己的?拖些時日也是正常。

  再過兩個月,六郎的腿成了神醫也治不好的陳舊傷,圣上體面的清除掉一個會威脅他皇位的兄弟,那時,他就能回西京復命了。

  李奏正在輪椅上閉目養神,就聽見阿冽興高采烈的跑回來,湊在他耳邊道:

  “公子,我跟您賭一個銅錢,您猜小啞巴以前是不是裝的?”

  “拿錢來。元楓跟他一起長大,他說玄慕從小就是聾啞,一兩歲裝到十六歲,你裝給我看看。”

  李奏嘴里不動聲色說著平淡的話,心里卻起了波瀾:

  不可能吧?聽阿冽這口氣,玄慕真的能聽能說了?

  果然,阿冽摸出一枚銅錢放在李奏手上,又嘻嘻笑道:

  “他不但耳朵聽得見,還真會說話了,我聽見他說娘子、爹、將軍、郎君…他每說出一個詞,小娘子就在旁邊拊掌,高興得蹦蹦噠噠,像個小兔子一樣。”

  “小兔子?”李奏沉吟片刻,輕笑道:“隔那么遠,難為你看得仔細。”

  “不遠不遠,就在他們家院子里的樹上。”

  阿冽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我忘了告訴您,最近,我交了兩個樹上的朋友,一個叫邵春,一個叫季揚,所以我可以蹲他們家樹上去了。”

  “你們家公子你都不管了,叫個人推出去曬太陽都沒有,就愛到別人樹上去當猴?”

  李奏又氣又好笑,將抄好的麻雀牌手冊拍到阿冽手里,對他使了個眼色:

  “還不快滾去看看,本公子的晚食好了沒有?”

  “哦。”

  兩人看著映在窗紙上那個人影離開了,李奏小聲嘆氣道:

  “學到沒有?太陽斜照到窗戶上的時候,不能站在窗邊偷聽。”

  阿冽臉上恢復了笑容,學著洛泱快速的拊掌,只不過巴掌沒敢拍到一塊,拍了個寂寞。

  李奏看著他的背影啞然失笑:

  你就這樣,把我的侍衛訓練成了一只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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