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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蕭欽言

  官家的語氣淡淡的,神情也沒有變化,整個人倒是叫人看不出喜怒來。

  余閣老手持玉笏,朝著官家的位置躬身一拜!

  “啟稟陛下,臣確有此言!”

  對此,官家的神情依舊還是淡淡的,沒有變化。

  “這?”

  瞧見官家這般反應,余閣老頓時就是心中一緊!

  二人君臣多年,自是多有默契,此時,余閣老知道,上面坐著的這位怕是對余家有些看法了。

  若是預料不錯的話,余家的事可能會有變故了。

  余閣老心思急轉,面上卻露出一副可憐失意的模樣,他暗自調整心中的策略,一改原先的想法,啞著嗓子,喚了聲。

  “陛下!”

  這一聲,蒼老無比,言語中似有無盡的孤寂之意。

  “臣,年邁多矣,諸多公事早已力不從心,經年伏案,已然垂垂老矣。”

  頓了頓,余閣老似在調整自己內心的情緒,而后繼續道:“拜陛下不棄,承圣人不疑,兢兢業業,方使臣歷經兩朝而無負于朝堂。”

  “然!”

  “臣雖無愧于天下,卻難免失于家族之責,時光悠悠,臣已老然無力,此誠不可再尸位素餐,故臣于前日自乞骸骨…”

  聽到這里,原本沒有什么表情的官家也不禁有些動容。

  此時,官家也不禁想起自己剛登基時的無力。

  期間,幾多艱難,只有他們這些經歷過的人才能知道,而今,那些老人早已走的走,去的去,能留在朝堂上的,眼下也沒有幾個了。

  而余閣老,赫然就是其中之一。

  “余愛卿…也難啊!”

  想到余閣老剛說的因忙于朝堂大事而無法看顧家庭,以至于其子嗣這般數祖忘典。

  一念及此,官家內心也忽的有些愧疚起來。

  “這也是朕的錯啊!”,官家暗想,同時,他的眼神也慢慢地涌現了幾分柔和之意。

  “愛卿,何出此言?”,官家終于開口。

  官家本就待人寬容,更何況是跟隨自己多年的老人,此時,他也不再遷怒于余閣老了。

  他看著余閣老蒼老的面容,心中不由有些感慨:“朕這老臣,確實不易!如何還能苛求他呢?”

  于是,他心下暗自嘆息一聲,而后肯定著他道:“朕是知曉愛卿的,愛卿的一言一行,皆無愧于朝堂、百姓!”

  “愛卿所求,朕本無意準之!”

  官家此時心里憐愛老人的想法再度占據了上風,他面上流露出幾分寬容之色,說道:“只是,愛卿確實是年事已高,不得已,朕方才允之!”

  “不過,愛卿之功績,朝堂諸公,全都是心中有數,愛卿萬不可這般自謙!”

  “陛下!”

  余閣老當場潸然淚下,泣不成聲道:“臣,愧對陛下贊譽…”

  余閣老話里有話。

  此時,朝中百官也是漸漸琢磨出其中的三分味道來了。

  “余大人乃朝堂肱骨賢臣,豈能這般妄自菲薄…”

  三品以下的文官們,紛紛跳出來,對著余閣老就是一頓猛夸!

  尤其是御史臺的御史們,更是擼起袖子就是唾沫四濺,看的一旁的李東陽一陣臉紅。

  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李東陽為人正直,但能身居高位的,又豈有不精明的?

  其手下的御史們也大多這般,故而,他們腦子活泛,開始夸贊余閣老,企圖能為自家老大獲取幾分余閣老的青睞,好得到他的舉薦。

  畢竟,若是李大人成了李閣老,他們定然能也是能“雞犬升天”的。

  在一片贊譽聲里,官家跟余閣老君臣兩個終于達成了默契,至此,余正浩一事略過翻頁。

  …    在朝堂一片的“和諧”下,終于回歸到了最開始的主題。

  “愛卿,你心中舉薦之人是誰?”

  官家寬容地看著余閣老,最后問道。

  此時,余閣老目中含淚,略有些狼狽,但他依舊是堅定回道:“稟陛下,臣舉薦工部尚書!”

  “——蕭欽言,蕭大人!”

  此言一出,頓時在眾人心里扔了一記炸雷!

  盛府。

  自打早朝過后,盛紘的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

  其中,不僅是因為余閣老對他的“另眼相看”,更重要的,還是因為余閣老最后舉薦的人選。

  工部尚書蕭欽言是誰?

  那可是朝中有名的寒門新秀。

  這里的“新”并非是指年齡,而是他的出身。

  當然,蕭欽言的年紀也不是很大,不過是不惑有五,但對比于他的同齡人來說,工部尚書已然是出類拔萃的代表了,更不用說他今日還被余閣老給推薦入閣了。

  對比于現在入閣的幾位,蕭欽言當真是了不得!

  其出身寒門,祖上三代最強也不過是地方小吏,地方豪強都談不上,頂多就是比普通百姓們強些,但蕭欽言乃是十五年前的進士出身,能力出眾,又頗為長袖善舞,故此,在這十五年來,他竟一路高升,直至現在的工部尚書一位。

  而之所以大家這般震驚的原因,就是因為蕭欽言竟然能使得余閣老舉薦于他,這才是讓大家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所在。

  要知道,蕭欽言跟余閣老除了一些公事上的往來外,基本上也沒有什么交情。

  甚至,就連公事上的來往也并非很多。

  工部雖說是六部之一,但有的只有義務,權利卻不多,甚至,還會經常背鍋,往往是哪里泛濫導致大壩決堤,不用說了,必然得工部背鍋。

  總而言之,工部算是六部里面最為人瞧不起的部門。

  故而,進入工部的一般都是些沒有背景的寒門子弟,而蕭欽言,正是如此。

  言歸正傳,當散衙之后,盛紘一進府就直奔盛長權的澤與堂,根本就顧不得后面對他問安的王大娘子。

  “哎,主君!主君!”

  瞧見盛紘這般匆匆忙忙的模樣,王大娘子頓時就是心生不解:“主君這是作甚?”

  “難道,他這是去林棲閣?”

  一念及此,王大娘子的臉色頓時就是扭曲起來了。

  “哎呀,怎么會?”

  王大娘子的女使,桑媽媽勸道:“大娘子,看主君這架勢,肯定是去七少爺的院子呀!”

  “也是!”,王大娘子想了想,覺得也對。

  “不過,看他這般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出什么事兒呢!”,王大娘子撇撇嘴,發泄心里的不滿。

  “呸!呸!呸!”

  王大娘子身邊的桑媽媽當即吐了幾口唾沫,在一旁勸道:“大娘子,這可不興說啊!”

  “啊是!是!是!”

  這時候,王大娘子也是忽的反應過來!

  “看我這嘴巴!”

  她當即扇了自己一個嘴巴子,雙手合十,小聲嘀咕著:“三清真君在上,信女只是胡言亂語,真君千萬不要當真!”

  “不要當真…”

  對此,桑媽媽也是無奈:“自家大娘子的嘴巴,真的是永遠都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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