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余府出來之后,盛長權并沒有第一時間去申府,而是轉身去往姜家小院。
“少爺,您不是要去申府的嗎?怎么來表少爺這里了呀?”
看著二人前進的方向,徐長卿有些奇怪地撓撓頭,不解地問道。
“嗯,有些事情要跟表兄交代下。”
對于徐長卿,盛長權倒是沒有隱瞞。
畢竟,二人之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有關余府的事,倒是可以直接說。
而且,有些事情還需要他出面,所以盛長權也就開口說道:“之前你出去了不清楚,余閣老那兒有些事情需要我們去辦。”
“啊?”
徐長卿一驚!
“余閣老的事?什么事兒啊?”
徐長卿并不是什么蠢笨之人,他很明白,涉及到閣老這種大人物的事情,一定都很不簡單。
“呵呵!”
盛長權的眼神有些嘲弄,而后頗有些無語地把余閣老兒子余正浩的事情給說了一遍。
對此,徐長卿也是驚呆了!
“余閣老真可憐!”
“要是我有這樣的兒子,我一定不管他!”
徐長卿嘴硬地評價道:“讓他自生自滅去!”
“不對,我要親死他!免得丟了我徐家的臉!”
“行了吧!”
盛長權搖搖頭,不置可否地道:“別管這余正浩拉,咱們只要按照余閣老的吩咐,將這件事兒掩蓋住就好!”
“只是可惜了余閣老的一世英明,余府這些年好不容易才樹立的口碑就這么沒了!”
盛長權心里清楚,就算這件事情擺平了,但在一些人的眼里,余府的名聲也算完了。
畢竟,一旦沾上了這種事情,至少余正浩跟他兒子這兩代算是毀了。
“對了,少爺!”
徐長卿跟著盛長權一邊往西外城走去,一邊問道:“這件事情咱們能擺平嗎?”
“是不是…該去申府跟申大人提下,讓他老人家出馬?”
徐長卿覺得自己可能曲解了自家少爺的意思。
因為按照他的理解,方才盛長權的話外之音,似乎透露著他要自己解決此事的意思。
“不用!”
盛長權依舊輕描淡寫。
“這件事情我們自己應該就能解決掉。”
“啊?咱們…可以嗎?”
對此,徐長卿表示質疑。
“長卿,你覺得余府這次的事情是誰設計的?”
看到徐長卿一臉的擔憂,盛長權索性就提點了他一句。
“誰?肯定是那些想要入閣的大人物唄。”
“嗯,是他們沒錯!”
“但是,你覺得會是誰?”
也不待徐長卿回答,盛長權繼續道:“這次入閣的人選最有把握的就只有三人,申伯父,吏部的孫大人,還有御史大夫李大人。”
“其中,李大人性子剛直,必然不會行此陰謀詭計,因為這有違他做人的原則。”
其實,盛長權沒有明說,那就是,關于余正浩批文走私的事情,官家已經知道了。
因為當余正浩跟他透露這件事情的當天,余閣老就趕緊面圣,跪下請罪,向官家陳述了此事。
余閣老深知官家秉性寬厚,且二人又是多年的君臣,再加上余閣老又致仕在即,所以念在二人多年的情分上,余閣老有把握官家不會深究此事。
最關鍵的是,官家也知道這是針對余閣老的陰謀,是那些想要入閣之人的斗爭,所以,值此時機,只要無人明面彈劾此事,他老人家就當不知。
只不過,這種事情也就僅此一回,若是再有不法,怕就沒有這么好運了。
關于李東陽的為人,徐長卿也很清楚,他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
“那看來,這件事情就是孫之行干的嘍?”
禮部尚書孫之行是本次入閣的種子選手,他行事手段向來為人詬病,常常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有些時候甚至過于陰狠,讓人難以直視。
所以,他在民間百姓的評價中并不高。
不過,這里百姓是指那些不上不下的書呆子,人云亦云,影響卻是不大。
一來,底層的普通百姓根本就不關心朝堂之事,除非是什么不可載入史記的緋聞八卦,否則,他們壓根兒就不管這些。
另外,則是那些豪門富紳了。
不過,他們站得高,看得遠,知道的也就更多,所以,對于孫之行,他們是既敬且畏,但由于雙方的利益多有重合,所以他們大體上卻是一伙兒的。
“那可不好說嘍。”
對于徐長卿的分析,盛長權只是笑了笑。
“什么?不是孫大人?”
看見盛長權的笑容,徐長卿忽的一愣!
“那是誰啊?該不會…”
“咳咳,別亂說!”
眼見徐長卿就要說出申守正的名字,盛長權趕緊一揮手,直接打斷徐長卿,開口說道:“這件事到底是誰做的,我也不清楚,但只要知道不是李大人做的就行了!”
“至于后面的,到時候咱們就知道了!”
“啊?”
徐長卿頓時就不滿了!
“少爺,您這怎么就愛吊人胃口啊?”
“這事究竟是誰干的啊?”
“你就先告訴我啊…”
“呵呵,長卿,你可以自己想啊!”
盛長權停下來,伸手拍了拍徐長卿的大腦袋,一臉戲謔:“只要你能想到一丁點兒的正確線索,我就把我的猜測告訴你!”
“哈哈哈哈!”
說完,也不理會一臉苦瓜相的徐長卿,盛長權呵呵一樂,繼續快活地朝前走去。
不過,盛長權主仆不知道的是,就在此時,遙遠的皇宮里,也是發生了眼前類似的一幕。
金碧輝煌的大內未央宮里。
當一臉疲態的官家在改完龍案上所有的奏折之后,頓時輕輕地呼了口氣,他微微抬頭看了一眼身邊侍立著的老人,點了點頭。
頓時。
“你們都下去吧!”
老天使的聲音剛剛好,不吵,但卻又剛好能讓所有的人都聽見。
“是,崔公公!”
未央宮里的婢女與太監當即全都行了一禮,而后慢慢卻有序地退了出去。
期間,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響,確是極有儀態。
當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宮內,就只留下官家跟崔公公。
“官家!”
瞧見了附近無人之后,崔公公趕緊端起拉一旁的翠玉杯盞,小心翼翼地遞上,關切道:“官家,龍體要緊,您快喝口茶湯歇歇吧!”
因為崔公公是當今陛下潛邸時的老人,甚至,拋卻二人之間的地位,他們更像是一對相互扶持的弟兄一般。
尤其是當今陛下還是個念舊寬厚之主,所以,他們之間私下里卻是極為親切。
“唉!”
官家先是嘆了一口氣,而后接過了翠玉杯盞,淺啜一口。
“大伴,你說,這父子之間明明血脈相承,怎么會差距這般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