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堂,是盛紘的書房,也是盛府的一處禁忌之地。
在整個盛府之中,除了壽安堂之外,就屬瀚海堂的地位最高。
一般而言,除非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否則,盛紘是不允許外人走到里面的。
甚至,就連其內的收拾打理,也大多都是盛紘自己帶人來收拾的。
而且,真要說起來的話,其實,整個盛家的范圍里,就連王大娘子跟盛長權等人也都沒進過幾次,別的人,像明蘭等幾個姑娘家就更是如此了。
當然,前者那是因為單純地不喜歡認字,所以才不喜歡過去,一見到那些厚厚的書卷,王大娘子就頭疼,故此,她才不樂意去盛紘的書房。
至于后者,則是因為他們之前的年紀還小,能接觸到的東西也不多,或者說,他們可能碰到的正事不多,故此,盛紘也就不讓他們亂進書房,以免弄亂了里面的布置,泄露了什么消息。
當然,盛府也沒啥重要的東西可以泄露就是了。
不過,縱使如此,盛紘卻依舊還是保持著瀚海堂的特殊地位,不讓他人隨意進出,仿佛是其中有著什么特別的隱秘一般,叫人覺得神秘的緊!
無論怎么說,從盛紘的這些行為里,卻是能夠看得出他對于瀚海堂的重視。
畢竟,對于一個男人而言,書房才是他最私人,最隱秘的地方,這就像是后世的廁所之于男人,都是一樣的道理。
“瀚海堂?父親的書房?”
聽到汗牛的傳話后,盛長權頓時就是劍眉一挑,神色間略微有些詫異。
“他們叫我作甚?”
不過,雖然心里好奇,但盛長權卻并不打算拒絕。
不,應當說,他無法拒絕。
“嗯,我知道了!”
想清楚自己的處境后,盛長權也是在心里撓了撓頭,覺得好奇,但是,看著汗牛微微急喘的模樣時,他還是開口說道:“汗牛,你先下去吧!”
“過會兒,我就過去那邊!”
雖然心里面依舊還是沒有想明白,但盛長權也沒打算深究,只是對著汗牛揮了揮手,示意他先下去。
“是,七少爺!”
汗牛小心地克制住自己的急喘聲,而后,向著盛長權恭敬地行了一禮,便聽話地退了下去。
因為汗牛是盛長柏的人,所以他對盛長權的態度也很是恭敬。
這其中,不僅是因為盛長權本身的出色,取得了極為榮耀的成績,更重要的則是,汗牛他能經常聽到盛長柏對其的夸贊。
作為下人,汗牛自然是要緊跟著自家主子的步伐,急主人之所急,想主人之所想!
故而,對于盛長權,他也就自然是多了幾分小心與敬意。
“長卿!”
等到汗牛離開之后,盛長權當即就是回轉過身,將自己手里的東西都交到了他的手上,而后吩咐道:“長卿,這申家所贈之物,你就帶回我的院子里,讓紫苑她們給收一下吧!”
因為禮數的緣故,一般而言,若是后輩們攜禮登門拜訪,作為長輩的一方是要給出回禮的,或多或少,或廉價或珍貴,這都需要視二者親近與否所回贈的。
而眼下,盛長權說的這些東西,赫然就是申家給出的回禮。
只是,看著那不遠處一大堆的禮物,就能知道申家是有多親近盛長權了。
“不過!”
盛長權安排道:“那些吃食、點心什么的,你就讓她們自己分一分吧。”
因為申家的回禮很是豐厚,所以盛長權干脆就想著讓紫苑她們將其收拾一下,正好,也省得他再回頭處理了。
“對了!”
說著說著,盛長權忽然又頓住了,他將其中的一個紅色盒子給指了指,鄭重地開口道:“長卿,你記著!”
“這里面的東西,卻是不要讓她們碰了!”
“這盒子,你把它放到我的書房里,親自守著,一切等我回來后再做處理。”
徐長卿低頭一瞧,頓時就是看到了那個不過成人雙掌大小的紅盒子。
這盒子雖然不大,但徐長卿知道,這里面的東西必然是極其重要的,要不然,自家少爺也不會這般鄭重其事。
徐長卿不知道,這紅色盒子里裝的,實則就是申大人寫給余閣老的那封信。
這信,往小了說,只是涉及到兩家的將來,或者,還要牽扯個盛家,但是,往大了說,那根本就是涉及到了朝堂,乃至是整個天下的將來。
故此,盛長權如此鄭重,那也是應有之理。
“是,少爺!”
對于盛長權的吩咐,徐長卿自然是想都沒想地認真地點頭,而后一口應下。
“嗯!”
見到徐長卿將自己的話給聽進去了,盛長權也不由微微的頷首。
因為澤與堂與瀚海堂并不順路,所以,當徐長卿勉強抱著所有的東西漸漸走遠之后,盛長權方才悠悠地轉過身,向著自家父親的書房走去。
他一邊走,還一邊琢磨著,猜測著自家父親和老哥叫他去書房究竟是為了什么:“難道,他們是因為我今日的申府一行?”
盛長權疾行在去瀚海堂的路上,心里卻是急速地轉悠開了。
沒辦法,畢竟,這幾年該交代的事兒,他都已經交代過了,沒理由會再要他過去。
當然,盛長權說的那些東西,都是他能說的,同理,那些不能說的,他自然也是一點兒也沒提。
所以,盛長權這六年里的某些故事,盛家人是一點兒也不知道!
“颯!”
盛長權快步走過,忽的引來了一陣秋風橫掃,一片落葉猛地一震,直接就從樹上飄落。
這片葉子宛若是位武林高手般,打著旋兒地從天而降。
速度雖然不快,但其降落的軌跡卻是出其不意,叫人難以把握。
不過。
“唰!”
氣機牽引,盛長權的右手卻是因為感受到這一點空氣的波動,繼而無意識地接住了這枚從樹上飄下的落葉。
“嘩啦啦”
雖然沒有聲音,但卻仿佛是有真的有水流淌過一般,那枚落葉掉在盛長權的右手里,就像是落入了河流之中,順暢且平滑地繞著他的手心不斷打旋兒游走。
既像是隨波逐流,又似是靈蛇探洞,竟是異常地富有靈性。
若是有人仔細觀看的話,卻是能發現,這枚葉子的游走其實根本就沒有與盛長權的右手徹底接觸!
它們之間的游動,赫然是隔著一層虛空。
而這,卻是盛長權的異能所致。
他的念力,此時正無意識地操縱著葉子不斷地游動,看其模樣,卻是極其地簡單,堪稱是隨心所欲。
因為心神緊凝的緣故,所以盛長權的周身此時正都是處于一種無意識的放空狀態,甚至,他可以說是只余留了一點點的本能在外界而已。
但就是這一點本能,卻偏偏是讓他維持在了這種奇異的狀態之下。
而這種狀態,赫然就是無數武者們夢寐以求的一種武學境界!
此狀態,號為天人空靈之境,是無數習武之人極其渴求的一種狀態,或者,換句話說,這也屬于頓悟的一種。
而且,還是效率最好的一種。
若是有人能處于這種狀態而參悟武學的話,那等到事后,其人必然是能大有收獲的。
同樣的,若是盛長權能在此時專心練武,那他同樣也是可以事半功倍,于武學之道上一日千里的。
別的不說,就說他的技法,如拳法、劍法等技藝,其上的境界程度,那自然是能加深很多,甚至是有著質的飛躍!
只不過,盛長權此時還沒意識到這一點,眼下,他只是沉凝著臉色,在心中暗暗地思索著之前的問題。
“莫非?”
“他們這是想要和申家搭上關系?”
想著自家父親盛大人的秉性,盛長權的心里頭有些奇怪:“難道,他現在就不怕被卷入朝堂上的那些紛爭了嗎?”
“唉,算了!”
想了許久,盛長權也是沒能想出點頭緒來,到最后,他也只得是張口一嘆,無奈地想道:“我還是別瞎想了!”
“就自家老爹這性子,怕是不會如此行事的!”
想著盛紘那宛若土撥鼠一般謹慎的性子,盛長權搖了搖頭,苦笑著想著:“得!”
“我還是趕緊過去吧,我倒要瞧瞧,他們究竟是要說什么?”
“砰!”
盛長權才回過神來,卻是猛地一震!
他神色有些迷惘,卻是一下子就被打破了方才的天人空靈之境。
“騰!”
他的右手一頓,兩指一錯,竟是直接將那枚落葉給震得稀碎!
注意,是碎,而不是,裂!
那枚落葉,竟是直接就化作粉末,儼然是遭受了粉身碎骨的下場。
“唔?”
“這是…怎么回事?”
直到此時,盛長權方才是后知后覺地明白過來:“剛剛!”
“剛剛…我這是怎么了?”
盛家畢竟是沒有那般深厚的底蘊,所以,盛長權也不知道自己方才的狀態究竟是有多珍貴,眼下的他只覺得自己周身舒坦,渾身的筋肉骨骼,無一不是在莫名地律動,仿佛是得了什么天大的好處一般。
而且,也不僅是這些,就連盛長權體內那一直若隱若現,無法掌控的異能本源,亦是有些律動,仿佛是被人觸及了一樣,有了種說不出來的活性。
活潑潑的,仿若是一團即將燃起來的火星。
“真是奇怪?”
盛長權面上驚異,但他腳下的步伐卻是沒停,依舊保持著速度,繼續向前。
“我怎么感覺自己的實力…好像強大了一大截?”
盛長權心里驚疑不定,甚至是懷疑這是不是什么錯覺。
“這…”
“這怎么會…無緣無故地提升了?”
盛長權當即就準備凝神運勁,用自己的靈覺來內視,想要看看自己此時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過,就在這時候,他又忽的記起了瀚海堂的事兒,而一想到這里,盛長權頓時就是打消了自己的念頭。
沒辦法,若是現在就查探的話,怕是會耽擱時間,故此,他也只能是暫時地將其拋之腦后,準備先去瀚海堂見一見自家的父兄,看看他們究竟是有什么事兒。
旁的事兒,后面再說。
另一邊,申府的后院之中。
“娘!”
申禮急匆匆地從外推門而進,快步地走向了里間,而后,直接就朝著自家母親的床榻跑去。
“您這是怎么了?”
“是哪里不舒服呀?”
申禮一邊焦急地喚著,一邊仔細地朝著申大娘子看了過去,企圖看看自家母親的臉色。
而申大娘子也確實是因為一些不便說的緣故,直接導致她此時的狀態不怎么好,仿佛是生了病一般。
當然,申大娘子的這般模樣也是因為思慮過重,繼而導致的病人姿態,不過,只要解開了心結,再讓她好好休息一陣,就是能夠緩得回來了。
“是禮兒呀!”
聽到申禮的聲音,再看著自家兒子的身影,申大娘子也是不由地打起了精神,掙扎地坐了起來。
“娘,您小心一些!”
見到申大娘子的動作,申珺趕忙上前攙扶,小心地幫著申大娘子坐好,同時,她的嘴里也是細心地叮囑著。
其實,在聽見消息后,申珺就是在第一時間趕了過來,此時,她正坐在申大娘子的身邊,伺候著她。
“娘!”
申禮走上前來,小心地坐到了申大娘子的對面,一臉的焦急。
“娘,您快說呀,您究竟是哪里感到不舒服?”
“還有大夫是怎么說的?”
因為沒有聽到申大娘子的回復,所以申禮建議道:“要不,讓父親去宮里請來御醫?”
“唉,不用了!”
申大娘子搖了搖頭,直接就拒絕了申禮的建議。
“娘!你…”
“禮兒,娘的身子,娘自己知道!”
申大娘子開口打斷了申禮的話,清醒地道。
此時,申大娘子面色蒼白,沒有什么血色,同時,她的頭上也是綁著根額帶,以此來舒緩壓力,她斜斜地依靠在身后的床背上,語氣里卻是有著淡淡的落寞之意。
“娘…”
見到申大娘子拒絕,申禮頓時就是變得焦急,他擔心申大娘子會因為這時候的大意而導致將來遭罪,心里很是急迫!
不過,因為這事兒太過于突然,所以,申禮又再度恢復以前的口舌笨拙,一時間,卻也說不出什么話來,只能急的直瞪眼!
“好了,阿弟!”
一旁的申珺看到場面如此,卻是忽的開口,安撫住了申禮。
“阿弟,娘沒事的!”
申禮沒有注意到什么,但申珺卻是發現了其中的些許隱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