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
“…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和明蘭之間到底說了些什么,并沒有人知曉,甚至,就連老太太身邊最得力的房媽媽也都是一知半解,迷迷糊糊的。
不過,憑借著老姐妹兩之間的熟悉,房媽媽也是半猜半推地自己估摸出了此間的內情,心里頭倒也是有了幾分底。
反正,當眾人看見盛老太太祖孫兩出來的時候,二人的臉上俱都是一片和諧,仿佛是風平浪靜般,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
因此,眾人也就將這件事忽略了過去。
畢竟,眼下最重要的卻是那會試放榜之事。
不過,就在會試放榜的前一天里,盛府的門前卻是停了輛特殊的馬車。
那是一架外表普通,造型普通,什么都普通的馬車。
不過,這馬車雖然看起來很普通,但內里的用材卻是極為珍貴,堪稱里馬車界的勞斯萊斯。
棕紅色的車轅、車架等,看似與別家的沒什么兩樣,但在趕車的行家把式們手里卻是能輕而易舉地就分辨出這二者之間的不同了。
它們雖然外表看起來是極其地類似,仿佛是一般無二,但實則它們之間的價值卻是天壤之別。
一個取材艱難,效用強大,而另一個的原材料卻是輕而易舉地就能在山里頭找到,雖也能用,但效果卻肯定是不如前者的。
前者不僅是自帶幽香,能散發出一種驅逐蚊蟲的特殊香味,更重要的則是它的效果好,于馬車這種交通工具而言,卻是有極佳的功效。
這種名為“南恒沉香”的木料,不僅是擁有不俗的彈性,能使得馬車在行走時減少震動,給予主人更為舒適的環境之外,其次,它還有更強的韌性,能夠最大保證馬車行走發生意外時,對于車廂里主人的保護作用。
“南恒沉香木”就像是集合了彈簧、安全帶的作用,是一種極其珍貴的木材。
而且,因為這種木頭生長環境挑剔,生長的時間又慢,每十年才長高一寸,要想以之制作一輛馬車的話,沒有一棵生長了幾百年以上時間的古樹是絕對不可能做得出來的。
因此,這種馬車也只有是那種擁有不俗底蘊的人家才配享有的頂級之物,一般的暴發戶卻是連見也是少見。
最起碼,像盛家這樣的門戶,是沒見過,更沒做過的。
“少爺!”
當馬車停好之后,馬車上趕車的把式立即就是從車上跳了下來,轉而走到車廂的窗口處,對著車廂里面的主人小聲稟告道:“已經到了盛府了!”
“哦?是嗎?”
車廂里忽然傳來一道清朗的男聲。
車簾微動,一雙明亮的眼睛從其中間隙里看了過去:“嗯,是到了!”
“呵呵!”
看到盛家的門匾上“盛府”二字,車里的少爺似乎是笑了笑。
“勤山,你去持我家的帖子拜上,就說我申禮上門尋友來了!”
來人赫然就是盛長權新結交的朋友——申禮。
“是,少爺!”
外面的人回了一句后,立馬就是轉身離去,走到盛府的大門前,向看門子的下人遞上了拜帖。
其實,這趕車的把式是申禮身邊的長隨勤山客串的,因為申禮不欲將有關申家的東西牽扯到自己最珍視的友誼之上,故而他這次來到盛府卻也是一個人“靜悄悄”地來的。
不過,申禮雖然是這般想著,也是這般做著的,但是,他卻并不知道,他家里的那幾個親人已然是清晰地掌握了他今天的行走路線,包括他是想要去見一見他的好友盛長權。
申珺且先不提,畢竟她知道的原因是因為申禮讓她繡香囊的緣故,但申守正夫婦二人的了解那就是有些意思了。
能出現這種情況的可能也只有一個,那就是申禮身邊應該是有他們夫婦兩安插的人手。
當然,他們也不是有著什么惡意,無非就是單純地想要保護他們的傻兒子罷了。
不過,對于申禮與盛長權結交的事情,申禮的父親,申守正申大人卻并不反對,甚至還隱隱有些贊同的意思。
雖然申守正知道盛長權靠近申禮的目的怕不會是那么的純粹,但申大人卻并不在乎。
且不說這世間到底還有沒有那種純粹的,不摻雜一絲一毫其他東西的友誼,但說盛長權這個人,在申大人的眼里,就已經是極得他喜歡的了。
不說盛長權的讀書本事,但看他的心機、手段,小小年紀就可見一斑了。
很明顯,在申禮和盛長權接觸之后,申守正很快就找人調查清楚了盛長權過去那些年的事跡,包括他在童生試時暗自揚名的那些小手段。
有關于盛長權的這些資料,雖不是完完整整,十分全面,但看申大人手里的那一疊資料,倒也不難估計出結果出來。
以申守正的能力,倒也是能猜出個十之八九。
當然,這些東西也不過是盛長權故意顯露在外的罷了。
有關于他常年習武,乃至是功力不俗的信息卻是沒有流傳出去,申大人手里的那些東西里最多也不過是記載了盛長權練過武功的一句話而已。
不僅是情報傳遞者,就是申大人自己也是將之忽略了過去。
沒人知道盛長權的武功到底是有多高!
更不用說盛長權那異界來客的身份了。
盛府,葳蕤軒。
“主君!”
“主君!”
今日盛紘并沒有前去衙門處理公事,而是留在了王大娘子的院里,與她閑談一二。
倒不是說盛紘留在家中是有什么事情,實則這不過是因為盛紘心系明日的那張榜單而故意請了三日的假期罷了!
“嗯?誰?”
“是誰在大呼小叫的?”
正和自家官人說得好好的王大娘子在聽見外面有人喧嘩的時候,頓時就是豎起了眉頭,張嘴怒喝道:“誰這么不懂規矩,敢在家里胡亂嚷嚷?”
因為被打斷了夫妻之間好不容易的一次交流,王大娘子顯得極其憤怒!
“好不容易主君沒去那林棲閣,來了我這邊,怎么就叫一個小廝給攪了呢!”
王大娘子越想越怒,心里頭就像是生起了一團熊熊燃燒的焰火般,叫人看了都有些害怕!
“來人!”
王大娘子一聲怒喝,看樣子,是想要將這團怒火給發泄在外面的那個小廝頭上。
“唉,算了!”
正當王大娘子從對面站起來,準備走出去的時候,盛紘卻是突然開口了,他為外面那個都被嚇得跪倒在了地上的小廝辯解了兩句。
“娘子,他應該是有什么大事的,要不然的話,他也不敢這般亂來!”
“娘子,你就饒了他吧!”
在不涉及到家族底線的時候,盛紘還是很好說話的。
“哼!”
被盛紘這么一勸,王大娘子那自然也就是不得不從重新坐了回去。
“這次算你命大,有主君為你求情!”
“若是下次還敢再犯,我定然是要嚴懲不貸的!”
雖然聽從盛紘的話而放過了這小廝,但王大娘子還是恩威并施,好好地調教了一遍對方。
“啊?”
“是!是!”
“多謝大娘子開恩!多謝主君開恩!”
這跑到葳蕤軒里叫喚主君的小廝名叫丁五,是一個才不過十二歲的小家伙,因為自家姓丁,且他又是家中排行第五,因此而得名。
因為他是新來的,倒也不太懂得盛家的規矩,或者說是不懂盛家后院里的一些潛規則,所以才遭此一劫。
此時,僥幸逃了一劫的丁五連忙就是對著盛紘夫婦磕起了頭,表現出自己的感恩之心。
“行了!丁五你起來吧!”
盛紘看了前面的丁五一眼,問道:“說吧,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兒?”
“怎么這般著急忙慌地就跑進后院里,也不怕沖撞了別人?”
因為丁五是盛府的看門子,所以方才的申家拜帖一事自然也就是他想要回稟的東西了。
“什么?”
“是申大人家的拜帖?”
在丁五說完之后,盛紘登時就是驚了!
“丁五,那從馬車上下來的是誰?可是申大人?”
申家眼下正是起勢的時候,所以盛紘自然是對其頗為關注的,更不用說這次的會試副考里,還有那申守正,這個申家的家主。
“回主君的話,那車上下來的并不是申大人,而是一位公子,應該是申家的公子。”
丁五老實回稟道。
因為申家的特殊性,所以有不少人都是認識申禮的,其中更不用說,盛紘這位交際鬼才了!
說實話,為了能有利于自家今后的官途,盛紘當真是下了不少的苦工,其中,既有熟知各位上官同僚的品性愛好,又有謹記他們的家人而不能得罪,還有…
此間種種,一時之間倒也是難以述說清楚。
“行了,你先退下吧!”
盛紘對著地上的丁五揮了揮手,示意著他下去,但他自己卻是暗自沉吟了起來。
“奇怪,怎么這申公子到我家里來了,難不成是因為楓兒不成?”
盛紘想著自己家里唯一有可能與申家有所關聯的,怕也就是那“交游廣闊”的盛長楓了。
“呵呵,沒想到這楓兒還是有點腦子的,能交到像申家公子這樣的朋友!”
“嗯,著實不錯!”
想到妙處,盛紘的嘴角倒也是翹起了一絲弧度。
只可惜,盛紘眼里的貴客此時卻并沒有在盛長楓的院子里,反而是來到澤與堂。
書房,致遠堂。
“慎獨,你怎么來了?”
當看到申禮之時,盛長權還真是有些吃驚。
“哈哈哈!”
“長權,我又如何不能來?”
申禮笑著對盛長權擺了擺手,裝作不高興的模樣道:“怎么,難道長權你是不歡迎我嗎?”
“慎獨,你這說的是什么話?”
“我怎么可能不歡迎你來呢?”
盛長權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書卷,從書桌后面起身,走到了申禮的面前,拉著他往另一旁的位子上坐了下去。
“不過,我是真的沒想到你會在最近的這段時間過來。”
看著申禮有些不解的神色,盛長權暗自嘆了一聲,心道:“慎獨還真的是單純呀!”
說好聽點是單純,實則就是遲鈍,沒有想明白此間的利害關系。
不過,這也說明了申禮確實是不善于官場之道,畢竟,以申禮的水平來摻和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朝堂上,他怕是活不過第一天。
“慎獨,你忘了不成?”
“令尊可還是這次會試的副考,而我家可還有兩個哥哥參與了這次的會試呀!”
“有些事情,怕不是要避避嫌的!”
縱使是在家中,盛長權卻依舊是壓低了聲音,小聲道:“難道你就不怕這事兒被人知道后,會鬧出些什么事兒嘛?”
“啊?這?”
申禮也先是一驚,不過,轉念又一想,覺得他是坐在馬車當中的,又沒有露面,估計外間的人也并不清楚他是誰。
“此事,估計影響不大!”——申禮暗道。
“長權,你放心,我坐的是家中馬車,怕是沒有人會知道里面的人是誰的。”
說話間,申禮顯然是忘了他家馬車前面那幾盞燈籠上寫著的“申”字了。
不過,聽到申禮說他動了他家的馬車后,盛長權卻是在心里松了口氣,覺得此事估計是真的沒啥事了,畢竟,申禮此次的出行路線,怕是早就被他家的人給發現了。
多想無益,盛長權索性也就當申禮說的對,故而也就沒有再開口說些什么了。
因為盛長權知道申禮并不是很喜歡他家的人插手他的事情。
“對了長權,你的香囊是不是丟了?”
看見盛長權不說話了,申禮頓時就是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呵呵,長權,上次的馬球會上我就撿到了你的香囊,本來是想著還你的,不過因為看見上面的紋飾過于破舊了,所以就讓家中繡娘給你重新做了一只,你看看如何?”
“可能比得上你家的那個?”
申禮在說這話的時候,倒是隱瞞了這件事里申珺的存在。
因為此世女兒家名聲的重要性,所以縱使申禮是覺得盛長權如何如何得好,但他卻依舊是維護了自家阿姐的名節,以免因此而傷害到了家里人。
“哦?是嗎?”
香囊一事若不是申禮開口提了的話,盛長權倒還真是有些忘了。
“行,那我就看看吧!”
盛長權從申禮的手里接過了一條繡滿著胖胖鯉魚的香囊,仔細地打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