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當盛明蘭情況逐漸好轉,甚至是可以下床走動的時候,衛姨媽當即就是要告辭離開,同時,更是一點東西也沒拿地轉身就走,絲毫沒有打盛家秋風的念頭。
對此,盛大官人還頗為感嘆!
“到底是讀書人家走出來,就算是家里敗落了,還能有如此骨氣!”
因而,盛紘心里就更是加重了要將盛家打造成詩書人家的念頭了。
另外,因為盛紘升官指令已經下來的緣故,所以整個盛家一大家子也俱都是開始準備了搬家事宜。
因為在揚州已久,盛府的下人里也有不少是本地買來的,所以那些不涉及衛小娘一事的下人,且又舍不得離開故土親朋的,也都被盛府放了,還發了些遣散銀子,眾人交口皆是稱贊盛大人仁厚愛民,是個好官,盛家的名頭亦是好了許多。
盛紘在外面一邊要忙著與新任的通判交接工作,助他熟悉任上的一切事宜,另一面還要忙著辭別舊友,宴請同僚,整個人忙得猶如是塊陀螺似的,半刻也不得歇息。
于是,經過王大娘子故意差遣下人,有意無意地斷絕了林噙霜想要靠近盛紘的機會后,在這些時間里,竟是使得林檎霜一直打算找個機會向“紘郎”認錯,想要挽回情郎之心的念頭也是失算了。
甚至,這也直接就讓她沒有絲毫的辦法來展現手段,只能是一直郁郁地呆在林棲閣里,忿忿不平!
盛紘挑了個宜出行的黃道吉日,一大清早帶著闔家大小出發,盛府上下幾十口人外加行禮輜重足足裝了七八船,盛紘擔心太過招搖,便遣可信管事押送著其中幾條行李船先行北上,同時也好提前打點宅邸。
而他則帶著一家老小在后頭慢悠悠地走著,以防止家人們因為路途而出現什么問題。
盛家的幾個小的里,老二盛長柏和老三盛長楓倒是一直都在埋頭苦讀,與往日里一般無二。
不過,前者是因為自律刻苦,而后者則就不同了,似是有些被強壓的意味。
因此,這二者之間的效率,也是有了很大的不同。
除此之外,余者亦是忙碌紛紛。
四個蘭或欣喜,或憂愁,或天真,或哀痛,也各不相同。
當然了,除了盛華蘭這個大姑娘,要準備出嫁一事之外,其余的孩子也都是各找各家,各有各媽。
至于說最小的女孩兒盛明蘭,那就更可憐了,因為她除了一件李娘子鎮守娘子關的繡品之外,別無他物可以收拾,至于衛小娘遺留的那件護膝,也已然是被她親手交予了顧廷燁的手里。
因為已經是定了的緣故,所以盛明蘭眼下就是住在了老太太的身邊,為其所照看。
從揚州到東京汴梁,不僅路途遙遠,還行走不易,故而盛紘才會選擇此行走水路,因是有經驗的快船,所以只需三個月,就能直達東京,不會耽誤盛紘上任的時間。
船上,老太太的艙房里。
盛明蘭看著自己面前的小團子,怔怔發呆。
因為還沒完全消化完自己腦子里的知識,所以在這些時日里,團哥兒經常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不吵不叫,不動不鬧。
除了餓了、尿了,或拉了等必要的生理需求會使得團哥兒叫幾聲之外,其余時間他便是一路昏睡,根本就不管周遭的任何事情。
此時的團哥兒因為有了母乳的孕養,身子也是愈發的健壯、漂亮,他皮膚幼嫩,光滑白皙,紅撲撲的臉蛋上常常留有久睡的淺淺印痕,周身亦是散發著好聞的奶香,兼之團哥兒又是繼承了衛小娘清秀雋美的容貌,致使整個人看起來異常的眉目秀致,讓人喜歡的不行。
“咿呀!”
團哥兒在睡夢里翻了個身,囈語般地支吾了一聲。
“弟弟乖啊!”
“好好睡!”
“…”
盛明蘭輕輕地拍著團哥兒的小胖身子,細細地哄著他入睡,其實,她不做這些也沒事,畢竟某人只要一睡起來,就算外界是在打雷走水也吵不醒他。
“明丫頭啊!”
一旁端坐著煮茶的盛老太太看了姐弟兩許久后,終于是開口了。
“祖母!”
盛明蘭放下手里的動作,轉身面向老太太,恭敬地道。
“明丫頭,我知你是個機靈的!”,老太太的聲音和藹卻有威嚴,低沉卻又夾雜著些許心疼之意。
“但有些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就代表著過去了。”
看著眼前這個低著頭,蔫蔫的小丫頭,老太太心里也是暗嘆了口氣。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你小娘臨終前想必也是這么交代過你的吧!”
盛老太太放下了手里的茶盞,招呼著盛明蘭:“丫頭,過來!”
“祖母!”
眼眶中涌起氤氳的水汽,盛明蘭亦步亦趨地走上前去,被盛老太太一把摟在懷里。
“傻孩子,你看看你!”
“不過才幾日的功夫,就已經是瘦成了這般模樣!”
摸著自己孫女干瘦的身子,覺得都有些扎手了的盛老太太,心里也是一片酸楚:“你這樣子可不成啊,再這么下去,你定是要倒在這船上的!”
“現在船上也沒有隨行的大夫,若是倒下了,那可就有苦頭吃了!”
“若真是如此,你小娘在天上也是不會安心的。”
老太太說盡了好話,但盛明蘭依舊還只是呆呆的,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的掉著眼淚。
回想著前幾日,房媽媽去尋小明蘭時,卻是見到她一個人偷偷地躲在沒人的角落里,忍著不敢大聲哭,只是哀哀地悶著聲音哭的可憐模樣,盛老太太心都要化了。
“傻丫頭,就算你不珍惜自己,也要為團哥兒想想呀!”
見自己說這些話沒什么作用,老太太話音一轉,直接說起了身邊的小團子。
“你也看到了,團哥兒生下來就沒有了小娘,又是庶出,就算是有他老子看顧,又能有什么好的?”
“你若不好好的,那今后團哥兒就算是被人欺負了,又能如何?”
“他豈不是連個依靠的人都沒有了?”
“你這個做姐姐的,安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