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退,快往后退!”
絲線暴起,沿途飛速膨脹,掀起的動靜相當駭人,使得兩旁的海賊們,明明相隔不少距離,也面色大變,驚惶失措地向后退去。
“多弗…”
維爾戈同樣向后略退了兩步,面色凝重地望向多弗朗明哥。
海軍本部大將候補,給多弗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這才剛正式交手,就被逼得直接動用了壓箱底的絕技之一嗎…
而另一邊。
諾夏看著飛速逼近的降無賴線,搖了搖頭,卻是連拔劍的興趣都沒有,只是抬起右手,隨意地屈指一彈。
這一指轟出,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在扭曲震顫。
刺目的藍色閃光,自指尖處激蕩而開,形成的恐怖沖擊波,猶若一頭咆哮的雷龍,與降無賴線正面狠狠撞擊在一起。
僅僅僵持了那么一剎之后,所有的降無賴線,便盡皆被雷光摧毀吞沒,在空中化為無數細碎白芒,灰飛煙滅。
什么?
多弗朗明哥瞳孔一縮,還未來得及露出不敢置信之色,那擴散而開的余波,已經是呼嘯著向他奔涌而來。
躲避已然是來不及,多弗朗明哥當機立斷,雙掌同時揸開,向著身前放射出成千上萬的透明絲線,在身前構筑成一張龐大的防護網。
“蛛網·墻!”
雷光傾瀉在蛛網之上,整張網瞬間開始劇烈震顫,不斷有絲線崩裂湮滅,但終究還是勉強將余波抵擋了下來。
但多弗朗明哥根本來不及松上一口氣,因為就在這一剎,對面的諾夏又是隨意地屈指彈了兩三次,比剛才還要恐怖數倍的雷霆沖擊波,頓時再次席卷而來。
這一次,未被削去沖擊力的雷霆之威,就顯然不是蛛網墻能夠抵擋的住的了。
嘣!嘣!嘣!
短短兩三秒之內,密密匝匝的蛛網墻,便從中間向著四周紛紛斷裂而開,那呼嘯的雷光,使得多弗朗明哥被吹拂的頭發狂舞,墨鏡更是直接碎裂開來。
開什么玩笑!
多弗朗明哥咬牙不斷放出絲線,苦苦維系著蛛網墻,心中則滿是震駭。
要知道。
他放出的蛛網墻看似薄綿,但實則堅韌無比,聯結坍縮至一起后,更是硬度驚人,水潑不進,是他最強的防御底牌。
過去的這些年里,根本沒有人能夠攻破,哪怕是懸賞過億的海賊,又或者是交手過的海軍本部將領,也是如此。
可現在…
對方竟然只是像是驅趕蚊蠅一般,屈指隨便彈了幾下,就輕易將蛛網墻摧毀崩裂了?
滋滋!
雷霆越來越耀眼刺目,此刻已經來不及多想,借著蛛網墻拖延住的空隙,多弗朗明哥猛地用絲線勾住天空雷籠的穹頂,高高蕩起,險之又險地躲過了雷光的余波。
并在穩住身形的剎那,果斷用右腳在側面猛然劃過,傾盡全力,向下祭出了一道極為巨大的透明絲線來。
“足剃線!”
巨大的透明絲線,充溢著濃郁的武裝色霸氣,以極為迅猛的姿態,從上百米的高空,徑直向著下方地面上的諾夏,浩浩蕩蕩地橫斬而下!
“原來只有這種程度么…”
諾夏抬頭望著這呼嘯斬來的巨型絲線,不由失望地微微搖頭。
在他看來。
十多年后,多弗朗明哥將線線果實開發到覺醒境界,所施展出的那些技能,諸如巨浪白線、海原·白波、16發神圣兇彈·神誅殺等等,可謂是將想象力發揮到了極致,破壞力也都是相當恐怖的。
他沒指望過多弗朗明哥如今就能做到果實覺醒,但難免還是挺想見識下,這家伙如今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不過。
現在看起來,二十歲出頭的多弗朗明哥,注定是要讓他失望了。
對方已經被自己逼入了不得不生死相搏的絕境,但施展出的技能,卻依舊都是小打小鬧的東西,無趣到上不了臺面。
“差不多就到此為止吧…”
諾夏輕聲自語了一句。
就在話音落下的這一剎,暮色中本來被染上霞光的火燒云,陡然變成了黑漆漆的一片,烏云翻滾,電閃雷鳴。
猶若世界末日降臨一般,黑壓壓的雷云,驟然劇烈翻滾,十多道各位粗大的閃電,從云層中陡然劈下,幾乎將整個昏暗的蒼穹,都徹底映亮!
多弗朗明哥踢出的這道巨型透明絲線,幾乎是頃刻間便被其中一道閃電從上往下追上,被雷光吞沒,在半空中煙消云散。
而另外那些閃電,有幾道劈向了碼頭的黑道干部與海賊,剩余的那些,則盡皆是朝著天空中的多弗朗明哥圍殺而去。
轟隆隆!
連綿不斷的爆鳴聲炸響,一時間震耳欲聾,天空中的多弗朗明哥,縱然已經竭盡全力,避開了最先劈來的兩道。
但最終還是被其余閃電擊中,其中蘊藏的恐怖威力,哪怕他已經將武裝色霸氣硬化附體,也根本無濟于事。
剎那之間。
多弗朗明哥只覺渾身都要被撕裂一般,鉆心剜骨的劇烈疼痛從周身上下不斷傳來,無法堅持住的他,猛地吐出大口鮮血,悶哼一聲,從高空被擊落在地,在岸邊轟然砸出巨大的裂坑。
裂坑之中。
他渾身焦黑,呈現“大”字躺在巨坑之中,披著的粉絲羽毛大衣已經被焚燒殆盡,頭發眉毛也全部只剩下了黑痕,凄慘到幾乎看不出人形。
“少主…”
周圍的海賊們看的一陣心驚肉跳,多弗朗明哥平素在他們面前,一直是孤傲少年王者的模樣,橫掃北海所向無敵,又何曾見過自家少主敗的如此慘烈過?
有人下意識想要過去攙扶,但想起先例,又不由咽了口唾沫,停下了腳步,只能隔著幾米遠,神經緊繃地盯著那仰躺在地的身影。
兩秒,三秒…都過去十幾秒了,裂坑中依舊沒有傳來任何動靜。
要不是那焦黑色的胸膛,還在微微起伏,這些海賊們甚至都要懷疑,多弗朗明哥是不是已經死在剛才的雷擊之中了。
起來啊,少主!
有人緊咬牙關,滿心不甘,也有人望著天空中猶若神明般的那道身影,滿臉絕望,而維爾戈雖然被墨鏡遮住的臉龐依舊看不出表情,但兩只拳頭也已經死死攥起…
終于。
“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從裂坑中傳來,在無數人期待緊張的注視中,多弗朗明哥,終于又睜開了雙眼,抓住裂坑的邊緣,艱難地起身站直。
“生命力還挺頑強的…”
天空中的諾夏挑了挑眉。
他的雷霆天引,新世界一些懸賞兩三億的海賊,可都未必接得住,多弗朗明哥居然還能有力氣站起身,倒是挺讓人意外的。
但旋即他就渾不在意,聳聳肩,平靜開口:
“有力氣站起來就繼續,生死關頭了總得覺醒突破點什么吧?能拿出點新東西讓我瞧瞧么…多弗朗明哥。”
這語氣…壓根就是擺明從一開始,就沒把少主當一回事,根本就像是…
就像是陪小孩子過家家一樣啊。
周圍的海賊們心中苦澀,但又不得不承認,對方這種來自海軍本部的頂級大佬,的確有擺出這種態度的資本。
只是…少主現在應該是憋屈到了極點吧?被這樣羞辱對待,滿腔怒意卻根本發泄不出來…
“呋呋呋呋呋…”
熟悉的聲音響起,打斷了他們的思緒,海賊干部們愕然扭過頭,就看見自家少主低垂著頭,微微瞇眼看著自己焦黑狼狽的模樣。
肩膀不住聳動,那快要咧到耳后根的嘴角,分明是在…笑?
“呋呋呋呋呋!!!”
多弗朗明哥終于抬起了頭,肆無忌憚地狂笑起來,而伴隨著這笑聲的傳蕩,一股恐怖的氣勢,驀然間從他的身體中緩緩聚集,并逐漸升騰而起。
正如明明在笑的明哥,眼中卻滿是難以掩飾的怨恨與殺意。
他是什么人?
曾經的天龍人,掌控大半個北海地下勢力的黑暗巨頭,多弗朗明哥!
無數人敬我!畏我!怕我!
自己可是是自幼就擁有王者之姿的男人,是未來注定要登上世界之巔的帝皇!
這個世界上,還沒人能這樣高高在上的羞辱踐踏我的尊嚴!海軍本部沒資格,世界政府沒資格,圣地里的那些愚蠢“同類”們沒資格,你白龍諾夏,更沒資格!
驚天的氣勢在這一剎轟然爆發,極具威嚴感的恐怖氣息在這一刻,向著四面八方席卷開來,掀起道道漣漪!
整片天地,此刻都仿佛為之一顫!
原本溫暖的晚風,驟然化作狂息,碼頭周圍的海面開始劇烈震顫,掀起驚濤駭浪。
整個雷籠穹頂之下的所有海賊,只覺一股無可抵抗的精神力橫壓而來,使得他們眼前一陣發黑,整個人幾乎是瞬間就失去了意識,昏厥栽倒在地。
幾乎是彈指之間,除了羅西南迪,和維爾戈等寥寥幾個家族高級干部,還能勉強堅持的住之外,所有人都如同秋天被收割的麥浪一般倒了下去。
霸王色…霸氣!
這種尋常人中百萬難得覓其一的恐怖力量,此刻在天生擁有王者之姿的多弗朗明哥手中,發揮的淋漓盡致!
“從沒見過多弗將霸王色催動到這種地步。”
維爾戈雙臂擋在額前,神色難掩震撼,喃喃自語,“這是,怒到了極點么…”
他又下意識扭過頭,望向天穹。
如此恐怖的霸王色,哪怕是那個白龍諾夏,也不可能完全沒受到…嗯?
維爾戈驟然瞳孔緊縮,因為他看到,天空中的諾夏,看著底下盡情釋放自己霸王色威勢的多弗朗明哥,非但臉上沒有感到絲毫震撼,反而皺了皺眉,依舊是失望地搖搖頭…
就在這一剎。
一股令人心靈戰栗的恐怖氣息,這一刻陡然從穹頂向著四周滌蕩而開。
一切無聲無息,甚至給維爾戈的感覺,還不如剛才多弗釋放的霸王色來的有沖擊力。
但就在氣息席卷而開的剎那,翻滾的怒濤陡然平息,劇烈搖晃的建筑不再顛簸,碼頭飛揚咆哮的沙塵,墜落地面…
而那剛才還肆意奔涌的霸王色威勢,此刻也像是碰見了什么可怕的天敵一般,如同潮水般,驚恐地向著多弗朗明哥體內褪散而去…
短短一瞬。
海岸邊的一切,便全都恢復了平靜。
連霸王色都不是一個檔次?
維爾戈喉頭滾動了下,如果是差不多檔次的霸王色,相互碰撞,應該有著能讓天地變色,電閃雷鳴的場面才對。
他眼角抽動著,又轉回頭看向裂坑旁邊。
他已經不敢想象,連一向引以為傲的王者之姿,都被徹底碾壓而過的多弗,此刻究竟是怎樣一副心境了…
果然。
多弗正愣愣地仰頭站在裂坑旁邊,整個人的五官,扭曲的讓人有些心底發寒,似乎因為最后的那點尊嚴自信,都已然被徹底摧毀崩塌,而有了理智崩塌的跡象…
“羅曼諾夫·諾夏…”
多弗朗明哥一字一頓地咬牙開口。
維爾戈的猜測相當準確,此刻,心中的不甘猶若惡魔一般,吞噬著他的理智。
而在這股瘋狂的催動之下,他眼中森寒之色一閃,從胸膛中陡然爆開一團團白色線團,交纏之后陡然分開,迎風狂漲,變成無數道巨大的透明絲線,向著四面八方切割而去。
“呋呋呋呋呋呋…”
他的嘴角,再度露出了那股令人心悸的陰冷邪笑,而比起之前,這一次他的笑容更多出了幾分癲狂的味道。
既然今天我活不了,那這碼頭…不,是這卡地亞島上的所有人,無論海軍還是海賊,黑道干部還是平民,就都一起同歸于盡好了!
就當是,為我…陪葬吧!
“呋呋呋呋呋呋!!!!”
他張開雙臂,任由那胸膛爆出的絲線,帶走自己的最后一點生命里,桀驁狂妄的大笑聲,在這一刻度響徹整個穹頂。
但下一剎,這笑聲就戛然而止。
因為那倒扣在岸邊的雷籠,不知何時竟是瓦解開來,每一條電弧,都追上了一根絲線,將其逼得倒退而回,重新交纏在了一起。
諾夏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跟前,將這紛雜纏亂的絲線團,隨手塞回了他的胸膛,不咸不淡地開口:
“我允許你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