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過溪澗,水面微紋。
溪畔的年輕人們都安靜下來,訝異地望著那對男女。
“拜師?”
白若愚滿眼不解,心道這是什么路數,以退為進?
難道她就不怕李兄真的答應?
到那時候她再想和李兄發生點什么可就是不倫了!
想想貌似真的很刺激很興奮啊!
李含光轉過頭,對上少女的眸問道:“你要拜我為師?”
藍玉煙點頭道:“嗯!”
李含光說道:“為什么?”
藍玉煙說道:“我能感覺到,你的身上有吸引我的東西,雖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心底有一個聲音告訴我,你可以改變我的命運!”
李含光似笑非笑說道:“你的命運?該是怎樣?”
藍玉煙眉頭緊鎖,這個問題對她而言似乎很難,她大概知道答案,但她說不出。
李含光說道:“那換個說法,你以后想做什么?”
他的聲音與往常一樣好聽,令人沉醉。
無人可查的細微處卻有了變化。
山澗里微風起。
遠處的海棠樹垂下枝葉。
溪澗里的水很安靜,隨風而紋。
那片狀若花朵的云不知何時飄到了溪澗上方,擋住了天光,四周微暗。
眾人的衣袍隨風而動,發出嘩嘩的聲音。
所有的這些聲音凝成一道線,又像是在某人耳旁敲響的道鐘。
“我想呼風喚雨。”
“嗯?”白若愚等人眉頭微挑,心道這是什么答案。
“我想一瞬天涯,我想萬古一念!”
藍玉煙的眸子變得明亮,就像折射著陽光的溪水。
她仰望蒼穹,那是這個世界的天。
可不知為何,所有人都覺得,她在看的不止這片天空,更像是無際的虛空,是更寬廣的宇宙。
她笑了笑,說道:“我還想睡在夢里,醒在夢境!”
呼風喚雨。
一瞬天涯。
萬古一念。
這些詞語聽起來廣大無邊,在不同人眼里有不同的意義。
于凡人而言,這些事祖庭每一位修行者都可以做到。
甚至做起來極為輕易,只需要動用些最基礎的法則。
這話若換做一位祖庭的天驕來說,必會使得眾人驚嘆其雄心壯志,稱贊其有大抱負。
但藍玉煙不同。
她雖在修行方面有著常人所看不懂的天賦,但真要論起來,好像和凡人沒什么區別?
既不能縱天掠地,也無法施展無上道法!
故而在白若愚和靈御霄看來,她這番話完全可以看做凡人所說!
——一些在真正修行者看起來有些可笑的夢。
真的是這樣嗎?
如果他們此刻能看到藍玉煙眼中的光芒,只怕不會這么想。
只可惜她這會正對著李含光。
那些光彩自然也只落在了李含光的眼里。
他知道對方所描述的畫面,遠比白若愚和靈御霄腦海里所想像的要恢弘壯闊,甚至難以想象。
哪怕他們都是這世間少有的天驕。
“好!”
李含光沉默了一會,說道:“我教你!”
溪畔陷入片刻的安靜。
溪流里的水,遠山繚繞著的煙霧于陽光下閃耀的光輝,地面上隨風而擺的樹木的倒影,皆在此刻止住,像是一幅寧靜的畫卷。
白若愚張大了嘴。
白知薇一言不發。
靈御霄瞪大了眼睛。
所有人都沒想到李含光居然真的就這樣答應了!
他知不知道自己做了個怎樣的決定?
這可是收徒啊!
傳承二字,是整個祖庭人族最為重視的事情,沒有之一。
哪怕是桃李滿天下的南華仙君,每收一位學生都會自信觀察其品性,根骨,資質,從來沒有隨意的說法。
而且,他收的還是藍玉煙!
噗通!
一條游魚躍出水面,濺起幾朵水花,攪碎了寧靜。
溪澗里響起少女激動的聲音。
“弟子,拜見師傅!”
說這話的時候,她已經雙手相疊,跪拜下去,磕了三個響頭。
李含光平靜受禮,過了一會才說道:“起來吧!”
“謝師傅!”
藍玉煙爬起身,圓圓的小臉紅撲撲的,極為興奮。
靈御霄來到近前,傳音入密道:“李兄,你真打算收她為徒?”
李含光說道:“不是打算!”
禮已成,他現在就是藍玉煙的師傅。
靈御霄愣了一會才明白他的意思,皺眉道:“這事不妥!”
李含光看著他沒有說話。
靈御霄繼續說道:“她是太宗的弟子,怎可另投他門?”
李含光知道靈御霄辦事有些不靠譜是真的,但從來不是多事的人。哽噺繓赽奇奇小説蛧 更別說是其他道宗弟子另投他門這種事,與他毫不相干,閑暇時聽到也許還會笑笑。
他此時說這話的意思,是想提醒李含光。
這種事其余人不會管,可太宗呢?
白云城,校場外某片人群忽然陷入安靜。
一眾觀眾瞪大了眼睛,像是發現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這種安靜似會傳染,很快便朝著四面八方蔓延,影響了更多的人。
密集如海的人潮陷入詭異的寧靜。
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池塘。
“他們,是在干什么?”
良久,一位修行者似是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氛圍,率先開口。
他的目光注視著校場高處。
山河鼎懸于空中,鼎口噴吐出無量光華,形成數百道畫面。
他看著的就是其中的一幅。
所有陷于安靜的人都在看那處。
畫面中是一處溪澗,景色宜人,溪畔有五位少年少女,不論男女,皆有著令人驚訝的容貌與氣度。
尤其是那位。
“好像…是在拜師!”有人不確定道。
“不是好像,那女子行的就是拜師禮,她真的是在拜師,拜李含光公子為師!”
“我的天吶!含光公子居然還接受了!”
“我記得那女子是太宗的弟子吧,這下要出大事了!”
“道宗是何等圣地?乃遠古時期三十六位仙王所留道統,每一個都是祖庭一等一的傳承圣地,何其尊貴非凡,如今居然有弟子拜他人為師,這還了得?”
“太宗內皆是女子,立足于世本就不易,為了不被世人非議,保住仙王道統之尊嚴,幾乎是偏執至極,什么都做得出來!”
“說是偏執,實則就是幫瘋婆子,要是讓她們知道這件事,非清理門戶不可!”
“恐怕不止那么簡單,多半連含光公子也要遭殃!”
“噤聲,你們瘋了,如此光天化日非議太宗?”
“這女人,簡直就是害人精,自己無能也就罷了,含光公子好心帶她入秘境試煉,如今居然還把公子給牽扯進禍水之中,實在令人氣急!”
人群中喧嘩漸盛,所有人議論的焦點都被扭了過來。
事實上,自打李含光他們入秘境的那一刻起,圍觀群眾里便有無數雙目光直接鎖定了他們的畫面。
有的是為了養眼。
有的是好奇,之前在報名時大出風頭,甚至壓過敖帝一籌的李含光,究竟有怎樣的手段和風采?
又或者心懷算計,默默關注。
到了這一會,關注李含光的人又比之前足足翻了一倍不止。
“他這是要做什么?”
白啟神將皺眉望著那幅畫面,滿是不解。
青魅仙子嬌聲道:“這不很明顯了嗎?他在收那小姑娘為徒!”
白啟想聽到的自然不是這種廢話答案。
他望著南華仙君說道:“他這不是胡鬧嗎?”
南華仙君注視著畫面里李含光的神情,沉默許久,皺著的眉頭始終無法舒展。
就像他之前說的那樣,他沒看透過李含光。
包括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當然也包括現在做的事。
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這都絕不是件聰明人該做的事。
哪怕藍玉煙的確有些可憐,經歷了從絕頂天驕到廢體的人生轉變,甚至被曾經的師傅逐出門外,被身邊的所有人輕視、嘲弄、嫌棄…
你幫她也就罷了,就算帶她通過考核,甚至發生些別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你為什么要收她為徒?
哪怕她現在等同于是太宗的棄子,可畢竟沒有被徹底逐出道宗!
你收她為徒,讓太宗如何自處?
若沒教出什么,也許還好。
頂多就是被為難一段時間,認個錯就過去的事。
可要萬一教出來了點什么…
豈非要惹上大麻煩?
若讓他人知道南華仙君的想法,必然會驚訝得下巴都跌在地上。全網 在他看來,這位被太宗幾乎舍棄的廢體,居然有可能在李含光手下綻放出全新的光芒!
南華仙君也不知自己這種直覺從何而來。
可它偏生就是存在。
就像自家夫人經常性毫無道理的胡攪蠻纏那般不講道理!
也許是因為有那么一瞬間,自己把他與玉皇頂那位暗暗對比的緣故?
南華仙君正在想著這些,一道聲音以神識的方式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我們應該做些什么!”
白啟的聲音很是嚴肅:“太宗那群娘們的脾性仙君你是知道的,這件事一旦被她們知道,這小子不死也得脫一層皮!”
南華仙君掃了一眼喧鬧的人群,回應道:“封鎖消息已經來不及了,她們很快就會知道!”
說到這,他忽然想起什么,改口道:“不,她可能很快就到了!”
白啟眉頭微挑:“誰?”
南華仙君嘆道:“那丫頭之前的師傅!”
他無聲地說了一個名字,白啟瞳孔微縮:“居然是她?這事真是麻煩了!”
南華仙君感慨道:“她素來性急,視道宗榮辱勝過自己的性命,此次絕不會善罷甘休!”
白啟微微沉默。
南華仙君說道:“也不必太過擔憂,她總不至于在考核上亂來,還有時間!我與她多少有些交情,應該能勸幾句!”
白啟知道對方是在安慰自己,點點頭道:“這小子雖然神秘了些,但確實是好苗子!他之前所施展的神瞳,連我都看不出來歷…”
“可要是遇上道統之爭這種事,也太倒霉了!”
溪水潺潺,水流聲在并不寬闊的溪澗內來回波蕩。
“這丫頭之前的師傅,是太宗名望極高的太上長老,修為極強!”
“她認定教不了的弟子,你收入門下,那不是打她的臉嗎?”
靈御霄極為耐心地向李含光分析其中利弊,希望他再次慎重考慮。
李含光說道:“不至于!”
靈御霄說道:“怎么不至于?你是不知道太宗那群女人,視聲名如命,簡直魔怔了就!”
李含光說道:“堂堂一大道宗,仙王道統,怎會連這點氣度都無?她們若動怒,無非是覺得我自不量力罷了,等我將人教好了,她們自然無話可說!”
靈御霄張了張嘴,愈發難以置信道:“你…要把人教好?”
李含光說道:“當然!”
靈御霄指著藍玉煙道:“她?”
李含光說道:“還能是誰?”
他神情平靜,語氣更是毫無波瀾,宛如在陳述一件事實。
靈御霄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是不是對道宗有什么誤解?”
李含光挑眉:“嗯?”
靈御霄冷靜下來傳音道:“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她被那位太上長老逐出門外,并非是有人刻意針對,或者是你想象的什么陰謀詭計!”
“而是在用盡所有方法嘗試之后,才確定了一件事!”
“她,除了修行…什么也做不了!”
“這是真的!”
李含光看著他的眼睛:“我知道!”
靈御霄微怔,說道:“所以,你也是認真的?”
李含光嗯了一聲。
靈御霄愣住許久,啞口無言。
李含光的淡定自如讓他無話可說。
那種無需任何語言來修飾的自信,同樣是他所無法理解。
他下意識想說一句荒謬,可對方澄凈如天空的目光卻讓他說不出口。
溪澗里的風依舊。
他眉梢的發絲隨風而動,打破了短暫的沉默。
他終于豎起一根大拇指:“不管你成功與否,我佩服你!”
他終于確認對方是在經過深思熟慮后做下的那個決定。
而不是因為什么男人的自尊,或者少年的輕狂。
易地而處,他甚至不會產生這種念頭!
這個世上有誰會去質疑真理呢?
那些虛空中飄蕩的小世界里,最早敢于質疑世界是否是天圓地方的那批人,幾乎都被送上了屬于異端的火刑架。
在祖庭而言。
玉皇頂之下,二十四諸天環抱之內,道宗的話就是真理!
“難道我們就在這里等著那些人來?也太無聊了吧!”
白若愚雙手叉腰,瞇著眼眺望遠處。
李含光說道:“當然不!我們可以四處走走,說不定就遇上什么天材地寶了呢?”
靈御霄失笑道:“李兄真會開玩笑,即便這是考核所用的小天地,也不可能隨便走走就遇上寶貝的!”
“就算遇上了,也必有強大的異獸盤踞在側!”
李含光負著手,沿著溪流朝下游行去,神色悠然:“那可說不準,我這人的運氣向來不錯!”
白若愚等人聽見這話,只當李含光是在開玩笑,相視一笑,忙跟上。
李含光邊走邊說:“你既拜入我門下,理當給你一份見面禮才是,說吧,你喜歡什么?”
藍玉煙聞言,受寵若驚道:“不用的,師傅!”
李含光說道:“讓你說就說!”
藍玉煙低下頭,想了一會道:“弟子…喜歡珍珠!”
這個答案不算意外。
畢竟,女孩子嘛!
而且這樣的要求并不難滿足,祖庭仙氣濃郁,即使是山間尋常的草木也通靈性,更遑論海中那些蚌精?
哪怕隨便抓住一只,撬開蚌殼,里面也是五光十色,耀眼的很。
根本不值錢。
李含光卻思索了許久,才緩緩點頭道:“那為師送你滄海月明珠如何?”
聽得這話,溪澗旁頓時陷入安靜。
靈御霄眼前一亮:“李兄,你有滄海月明珠?”
白若愚嘖嘖贊道:“李兄可以啊,深藏不露,如此稀罕的寶物你也有?”
白知薇小嘴微張,眼中露出艷羨之色。
滄海月明珠,在祖庭還有一個名字,叫異血鯨王內丹。
血鯨一族乃深海霸主,血脈強大,生而通靈,以其余海底生靈為食,無需修煉,成年后便可堪比人族太乙金仙!
血鯨一族的王者,更有抗衡仙君級強者的恐怖實力。
血鯨族中有一異種,通體雪白如玉,靈性極強,生來便可統領其余血鯨,乃天生的王者。
最特殊的是其內丹,同樣雪白如玉,若置于月色下,更可生出滄海狂瀾之異象,玄光璀璨,瑰麗至極,為世間無數女子所追捧。
除卻好看外,這內丹還是上佳的天材地寶,不論是煉器還是入藥煉丹,皆可帶來難以想象的奇妙變化!
異血鯨王極其罕見,往往千百年難有一只現世。
故而這滄海月明珠,也成了罕見的寶物,名傳甚廣,見過的卻寥寥無幾。
李含光神色平靜道:“我沒有!”
白若愚笑容一滯,無語道:“那你說的跟真的一樣!”
李含光笑道:“我雖沒有,但這山河鼎天地內,應該是有的!而且,我看這條小溪如此清澈動人,說不定里面便藏有一顆!”
白若愚翻了個白眼:“李兄你這玩笑越開越過分了,誰都知道滄海月明珠乃是異血鯨王的內丹,異血鯨王乃深海霸主之一,而且多年未現世了,怎會出現在這小溪里?”
就在這時,李含光忽然停下身子,扭頭朝著溪流中央走去。
溪水下折射著陽光,現出五彩斑斕的光輝。
那些光輝映在眾人眼中,照亮了他們吃驚的神情。
同樣在山河秘境,極西處,一片無盡汪洋。
深海中巨浪翻滾,漆黑的旋渦席卷天地,滄浪遮天。
那些沖天而起的激流宛如成千上萬道細密的利劍,動如雷鳴,將虛空拍打得動蕩不休,千瘡百孔,令人望而生畏。
旋渦中間,一道巨大的白影于天地間翻騰,遠遠望去似一座高大的雪山。
只是如今那座雪山有幾分狼狽。
十余道黑線在浪花之間以難以想象的速度穿行,帶出如羅網般密布的虛空裂紋,恐怖至極。
接連有鮮紅的血花自白影上綻放出來,如垂天之瀑,壯觀而妖艷。
凄厲的哀鳴聲在血花和浪花之間澎湃。
遠處有塊礁石。
敖帝立在上面,眼神漠然地注視著那一切。
身后有異族天驕滿臉興奮道:“公子真乃氣運之子,剛入秘境,便遇上了如此罕見的異血鯨王!”
又一人道:“不愧是異血鯨王,僅僅幼年期,堪比真仙境罷了,居然有如此驚人的戰力,我們已折損了好些人手,遲遲未能拿下,還在掙扎!”
“只要最終可拿下,這些損失皆是值得!異血鯨王渾身是寶,尤其是那顆內丹,嘖嘖!”
便在這時,遠處傳來驚天怒吼。
“不好,異血鯨王要魚死網破了!”
那遮天蔽日的白影沖天而起,渾身上下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血線,將雪白的身軀分割成無數個部分,顯得極為恐怖。
與此同時,其身上的氣息一拔再拔,宛如一座浩瀚天淵鎮壓于世,恐怖的威壓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又一聲巨吼。
那些血線猛然彈射出來,放大無數倍,化作滔天的血河,橫亙天地。
那些血河由密密麻麻的禁忌符文構成,乃是異血鯨王最恐怖的血脈神通,擁有毀滅之能。
天地間游蕩的那些異族強者頓時面色蒼白,瞳孔緊縮。
他們身軀僵硬,無法再動彈,似被無形巨掌握住。
滔天血河似長鞭一般橫掃而來,虛空頓時寸寸炸裂,天地間一切都湮滅在這毀天滅地的力量之中。
“不好,要出事!”
異族強者們面色紛紛大變,暗道不妙。
便在這時,敖帝突兀地出現在高空之上,神情漠然如冰山,背負雙手,一步踏下。
“垂死掙扎!”
這聲音冰冷,似遠古兇神低語,令天地間一切風波皆陷入靜止。
他的身影在異血鯨王那巨山般的體型前顯得無比渺小。
連蒼蠅都不算。
卻偏偏給人一種蒼天崩潰的既視感。
嗷——
巨鯨再度鳴叫,卻無半點之前的兇戾,只剩絕望和無助。
敖帝踏在巨鯨背部。
天搖地動。
浪花皆止。
血河化雨,無力墜落。
漫天璀璨的符文黯淡湮滅,消失無蹤。
一同寸寸崩裂的還有異血鯨王的肉身。
天地寂靜,存活的異族強者們面色呆滯,似乎無法想象那幾乎要將他們全部碾殺的異血鯨王,就這樣死在了敖帝的腳下。
沉默許久,他們終于反應過來,于天地間跪下,高呼出聲:“公子無敵!”
敖帝神色不變,視線穿過那些崩裂的血肉,落在那枚閃耀著光輝的內丹上。
他緩緩伸出手,內丹被牽引而至。
便在這時,那枚內丹忽然放出璀璨的華光,直直地朝無量大海墜下。
大海適時升起滔天駭浪,漆黑的旋渦將內丹光華湮沒。
瞬間不見痕跡。
敖帝終于色變,眉頭微挑,冷聲道:“居然還有一絲靈智…給我找!”
“是!”
李含光踏水而行,來到溪流中央。
他俯首望著溪流中那些光輝,緩緩伸出手掌。
光輝化作細微的漩渦。
一團瑰麗至極的光華迎面沖來,正好落入他的手心。
他轉身,看向眾人。
手中流光四溢,不斷朝四面蔓延。
隱隱可見波濤席卷,滄海潮生,一輪靜謐的明月自海面上緩緩升起,美得讓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