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含光欣慰地笑了。
修為的事糊弄過去,開始正式裝逼!
他取出杯子,簡單沖洗一番,給二人各倒上一杯米酒。
李含光笑道:“這是我親手種的稻谷,釀制而成。”
“比不上什么玉液瓊漿,卻也別有一番滋味。”
“嘗嘗吧!”
楚宵練端起米酒,一飲而盡。
他開口道:“大師兄,我閉關一個月,修為…”
李含光笑道:“師弟修為精進頗大,我很欣慰,來,敬你一杯。”
楚宵練:???
也對。
師兄這般人物,都已經走上化凡路。
我這點突破,對他而言就像是從小螻蟻變成更大些的螻蟻。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楚宵練自嘲一笑,忽然有點想借酒消愁。
他不知道的是,李含光壓根沒發現他已經突破煉氣第七層。
畢竟李含光只是煉氣三層,全知洞察沒顯示的話,他壓根看不穿楚宵練修為。
要是能看穿…
嗯,難受的可能就是李含光了!
爐火升騰,酒香彌漫,三個年輕人各有各的心思。
良久,李含光笑道:“楚師弟,你的夢想是什么?”
夢想?
楚宵練問道:“何為夢想?”
李含光解釋道:“夢想,做夢都想做成的事。”
“或者說,這就是你的道!”
“尋仙得道,欲得道,先要明道,明悟己道。
“你為什么不惜忍受屈辱、寂寞、痛苦,也要踏上這修仙路?”
為什么修仙?
楚宵練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盛氣凌人的少女。
他咬牙切齒道:“為了變強,為了雪恥。為了有朝一日,登上瑤池斬月華!”
李含光微笑道:“小了,格局小了。”
“快意恩仇算得上大丈夫,卻算不得什么大英雄。”
“你可曾想過,若將擊敗慕月華作為道,那擊敗慕月華之后呢!”
“屆時你的道又在何方?”
“當你將道定在擊敗某人時,其實已經落了下乘。”
“量小非君子,無度不丈夫。”
“你可以上瑤池斬月華,但區區一名女子,不值得你如此執著。”
“她,只是你的礪劍石,而非你的道。”
她只是礪劍石,而非道。
楚宵練目光灼灼,仿佛推開一扇大門。
原本一直壓抑、焦慮的心境,都瞬間變得清明許多。
區區慕月華,也配作為我的道?
楚宵練霍然起身,朝李含光恭敬行禮:“請師兄,為我指道!”
李含光笑著搖頭:“道不可指。”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你需要聽從內心的聲音。”
楚宵練面露疑惑:“內心的聲音?”
李含光點頭:“問問你自己,最敬佩哪種人?是濟世劍俠,仙朝霸主,亦或逍遙散仙?”
我,最敬佩哪種人?
楚宵練沉思片刻,好奇地問道:“師兄,不知可否透露。”
“您,敬佩哪種人?”
我敬佩哪種人?
李含光嘴角微揚,終于問到這里了。
他飲下一杯溫酒:“天下能讓李某敬佩的人,只有兩個半。”
兩個半人?
楚宵練微微一愣:“瀚海劍尊,可在此列?”
李含光笑道:“他不配。”
楚宵練:“…”
葉承影無奈扶額:“…”
李含光道:“我尊重他,但并不敬佩。”
“給我足夠時間,我自可超越他。”
楚宵練笑道:“連瀚海劍尊都無法獲得大師兄敬佩,莫非您敬佩的是太蒼圣主?”
李含光還未回答,楚宵練腦海中便響起一聲嗤笑。
“哼,姜玄宇那個卑鄙小人,也值得這小子欽佩?”
“可笑!”
說話的,正是燕老。
他對太蒼圣主,似乎不怎么感冒。
另一邊,李含光卻在點頭。
“太蒼圣主姜玄宇,雄踞天關,鎮守南疆要道700年,百萬妖族不敢越雷池一步。”
“他,勉強能算半個英雄。”
姜玄宇,太蒼府至尊存在!
這般巨擘,只能勉強算大師兄佩服的半個人?
另外兩個,得是何等人物!
楚宵練愈發好奇。
至于燕老,此時卻是在不停碎碎念:“這小子眼光不行啊!居然佩服姜玄宇這家伙,真是瞎了眼!”
“我估計,他欽佩的剩下兩個人,也不會是什么好東西。”
楚宵練問道:“太蒼圣主算半個,剩下兩個是何方神圣?”
李含光再飲一杯米酒,嘆道:“這第二位,是七百年前太蒼府最強劍修。”
“或許你們沒聽過他的名字,但李某曾在古籍上見過。”
“此人名叫燕赤霄,封號:浩然劍圣!”
燕老:???
楚宵練好奇道:“浩然劍圣?莫非是圣者?”
李含光點頭:“據說,浩然劍圣燕赤霄與太蒼圣主,乃是師兄弟。”
“其天資、才情、修為、容貌,皆在太蒼圣主之上,本是圣主之位最有力的競爭者。”
“但他對圣主之位毫無興趣,一生不慕名利,只愿仗劍行俠。”
“劍圣一生斬殺妖魔無數,拯救黎民千萬。”
“有人散盡家財報答,卻被他拒絕,只是取其一壺濁酒,暢飲而去。”
“因此,亦有人戲稱他為酒劍圣,或是酒劍仙。”
說著,李含光又給自己倒了杯米酒,緩緩飲下。
“有詩為證:
御劍乘風來,除魔天地間。有酒樂逍遙,無酒我亦顛。
一飲盡江河,再飲吞日月。千杯醉不倒,唯我酒劍仙。
在李某看來,這等人物。
比太蒼圣主,還要更當得上英雄之名。
若有機會,我倒想與他共飲,讓他嘗嘗我釀的米酒。”
太蒼圣主姜玄宇,只能勉強算李含光敬佩的半個人。
浩然劍圣燕赤霄,卻有資格算一個人!
楚宵練腦海中,原本一直碎碎念的燕老,忽然沉默。
良久,燕老的聲音再度響起。
“御劍乘風來,除魔天地間。千杯醉不倒,唯我酒劍仙!”
“好詩,好詩!嗯,歸我了。”
難道!
楚宵練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試探道:“燕老,您…您剛剛說太蒼圣主是卑鄙小人?”
燕老沒好氣道:“怎么,不行嗎?”
楚宵練似乎確定了什么,又試探道:“燕老,您,應該姓燕吧!”
燕老嘴角微抽:“你說呢!”
楚宵練第三次試探道:“老師,你剛剛說大師兄欽佩的剩下兩個人,肯定不是什么好東…”
“閉嘴,”燕老打斷楚宵練的話,“不然老夫閹了你!”
嗯,似乎有些惱羞成怒。
楚宵練心里,差不多確定了猜想。
他嘟囔道:“我覺得老師你,現在肯定很爽!”
燕老嗤笑道:“你以為老夫是什么人?”
“區區一個毛頭小子的欽佩,就能讓老夫喜形于色?”
“再說,姜玄宇那家伙本就沒資格與老夫相提并論!”
“把他算半個英雄,都完全是抬舉他!”
“哼哼…嗬嗬嗬嗬~”
楚宵練:“…”
總感覺再讓大師兄夸一會兒,老師就要忍不住現身收徒了。
不過,真沒想到老師來頭這么大!
竟然是劍圣!
怪不得,敢說讓我二十年內擊敗朱顏劍尊!
楚宵練愈發好奇:“大師兄敬佩的第三個人,是誰?”
何等人物,才能與劍圣齊名?
李含光悠悠嘆息:“他,不屬于這片古史。”
不屬于這片古史?
什么意思!
楚宵練面露好奇,就連燕老都升起不小的興趣。
李含光走到田邊,撿起一根稻穗。
他將稻穗放于桌上,笑道:“你且看看,這稻谷有何不同。”
稻穗,有何不同?
楚宵練心中疑惑更甚。
他仔細端詳著這根稻穗。
這根稻穗長勢不錯,金黃色谷粒壓彎了稻桿。
而且顆顆飽滿,比大多數百姓種植的干癟稻谷,賣相要好太多。
“這是靈米?”
“不對,這里靈氣稀薄,完全無法提供靈稻的生長需求。”
“而且這些稻谷里,也并未蘊含多少靈氣。”
“若非靈米,為何如此飽滿?”
一開始,楚宵練還沒關注這片稻田。
他認為李含光之所以躬耕田野,只是為了化凡。
此時在李含光提醒下,他才真正發現這些稻谷的非凡之處。
居于窮山惡水間,卻能擁有如此長勢!
不得不說,這種稻谷很特別。
但,也僅僅是特別。
楚宵練并不認為,這種稻谷有什么特別值得重視的。
畢竟,這種稻谷蘊含的靈氣太少。
對修士而言,吃這種五谷雜糧,不但對修行無益。
甚至吃多了,還需要辟谷排除雜質。
可以說,相當于垃圾。
若不是大師兄親手釀制,楚宵練甚至連這米酒都不太想喝。
因此,楚宵練更疑惑了!
李含光笑道:“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居眾人之所惡,故幾于稻。”
“李某最敬佩的那人,乃是另一片古史中的無上存在。”
“他之一生,不爭名,不逐利,不好勇,不斗狠。”
“將自身全部心力,都用在培育高產水稻上。”
“最終,培植出可禾下乘涼的巨型水稻。”
“此人,也因此被尊稱為——稻祖!”
高產水稻,禾下乘涼?
封號——稻祖?
楚宵練微微一愣:“培養高產水稻,有什么用?”
他無法理解大師兄的邏輯,更無法理解那位稻祖的腦回路。
既是無上存在,不該餐霞飲露吞吐靈氣嗎?
癡迷于種田,還是耕種凡谷。
這玩意沒意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