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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七章

  他們幾個一頓飯還沒吃完,程硯秋也下班回來了。

  見到余樺他們幾個都在家里,程硯秋也十分意外,“今天什么日子,你們幾個怎么喝起來了?”

  余樺笑呵呵地說道,“程老師,我們這是來給你家干活的。”

  “干活?”程硯秋更加疑惑了,家里能有什么活要干的?再說了,這幾位能干什么活?

  畢飛宇笑著解釋道,“你家真真學校今天第一次布置了作業,制作梅花樁,制作材料需要空的易拉罐,員外買了啤酒,我們是來幫他解決易拉罐里面的啤酒的。”

  一聽是女兒學校布置了作業,程硯秋趕緊跑去看,見到兩個梅花樁已經做好了,便問,“這梅花樁是你誰做的?”

  “這梅花樁自然是員外自己,我們可不好代勞。”余樺笑道。

  程硯秋給于東豎起了大拇指,夸贊道:“于東同志不錯,能文能武,以后丫頭的作業都交給你輔導了。”

  王小波笑道,“主要功勞還是在我們身上,沒有我們把這些酒喝完,這梅花樁也做不出來。”

  “那真是辛苦各位了。”程硯秋笑呵呵地說道,“你們繼續吧,我去看丫頭了。”

  “吃過了么?”

  “在食堂吃過了。”

  酒足飯飽之后,程硯秋帶于一去樓上彈鋼琴,于東則帶余樺他們去一樓的客廳喝茶醒酒。

  看著手里的茶,畢飛宇笑道,“喝完啤酒喝茶,真是喝不下去啊,現在肚子漲的狠,根本沒地方裝茶水。”

  王曉波笑道:“我倒感覺還好,員外這里的茶也向來沒得說,都是市面上見不到的好茶葉,至少比你們幾家的茶葉好喝。”

  “你是因為啤酒喝的少,只喝了兩瓶,自然有肚子來裝茶。”余樺調侃道。

  王曉波雖然身體比之前好了很多,偶爾喝點酒,但是絕對不能喝多,喝白酒最多給他喝二兩,啤酒最多也就兩罐子或者一大玻璃瓶,不管他說自己現在狀態多好,于東他們都不會讓他多喝。

  其實這兩年大家喝酒都比較少了,如果今天不喝啤酒的話,他們四個人在一起也就喝一瓶白酒,最多不可能超過兩瓶。

  如果莫言在的時候,稍微好點,他雖然年紀在眾人中最大,但是酒量保持的最好。莫言不僅僅酒量好,而且喜歡勸酒,畢竟是當過宣傳干事且寫過《酒國》的人,那勸酒詞是一套一套的,一般人根本招架不住,所以跟莫言喝酒,總是能夠多喝一點。

  或者是于東的師兄蘇童,他雖然平時一本正經的,但是喝起酒來卻熱情的很,非要喝到薄醉,而他的薄醉卻一點都不薄,每次都喝到歪歪倒。

  今晚之所以沒有叫莫言過來吃飯,是因為莫言現在還住在學校的教職工宿舍,臨時叫吃飯讓他過來也比較麻煩。

  其實莫言是有條件在深空人才公寓買房的,這些年他的書也賣了不少錢,不比余樺他們少多少,而他之所以沒有在這邊買房是因為不方便。

  深空人才公寓距離金陵藝術學院畢竟還有段距離,如果每天來回的話,沒有車非常不方便,關鍵是莫言還沒車。

  汽車他當然買得起,不過莫言現在還沒有駕照,他一直說要考駕照,一直都沒考。上次于東跟他開玩笑說,要送他一輛車,就能讓他有考駕照的決心了。

  余樺其實也沒有駕照,不過余樺不用開車,跟莫言不同,他不用每天去金陵藝術學院。莫言現在是國際寫作中心的副主任,寫作中心的大小事務都是莫言在抓,幾乎每天都要在學校待著,于東則是個甩手掌柜,只是偶爾去看看,或者給學生們上上課。

  而余樺呢,就是個混子,一周基本上只有兩到三天要去金藝,即便是出行也會打車,河西這邊現在發展起來了,出租車也不算難打。

  不過后續等到這邊的地鐵跟金藝那邊連通了之后,兩邊通行就方便很多,即便不買車,也能在這邊買套房子。

  幾人又喝了一會兒茶,王曉波忽然開口說道,“我最近忽然有了一個特別的想法。”

  “你有什么想法?”于東問道。

  “我想找個鄉下去支教,給小朋友們教書,教什么不管,只要我會的都行。”王曉波說道。

  畢飛宇瞪大了眼睛,“老王,是喝茶喝醉了么,你怎么會有這種想法?”

  王小波撇嘴說道,“怎么了,支教這個想法有什么不對么?我一定要喝醉了才能說?”

  余樺翻了個白眼,“支教自然是好的想法,但肯定也要分人,你看看你的身體,真要去了鄉下,碰到什么突發情況,你要死在了人家村里,要給人帶來多大的心理陰影?到時候我們幾個還要跑大老遠去給你收尸,去少了還不行,你這么大個子,人少了抬不動,上次你在燕京出事的時候,你以為我們不是碰巧在,你還能活到現在,恐怕墳頭的草已經三尺高了。”

  王曉波扯著嘴角說道,“你這狗嘴里就吐不出來象牙,就不能想著我點好,而且你看,我這幾年不是也沒什么事情么,身體檢查也是好得很,怎么可能出問題。鄉下空氣比城里空氣好,說不定待一段時間我身體更好了。再說了,我又不是去好幾年,我就是想去感受感受,待個半年就回來。”

  余華的話自然是難聽的,但是王小波也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好,而且當年在燕京的時候,要不是于東他們,王小波真就與世長辭了,所以王小波非常感謝他們。

  “你這…”

  余樺還要說什么,于東抬了抬手制止了他往下說,隨后于東問王曉波,“你想好去哪兒支教了么?咱們國家需要教師的地方可不少。”

  王曉波撓了撓頭說道,“我也不走遠,就在隔壁省,那里有個皋城市,底下鄉村都比較貧窮,肯定是缺老師的,皋城離金陵也不遠,偶爾周末還能坐車回來跟你們聚聚。”

  于東點點頭,“皋城那邊我還比較了解,之前我去過,我們公司在那邊也建設了不少學校。離市區比較近的鄉鎮教育條件其實還行,主要是靠北的一些鄉村,人口多,教育資源少,有些學校上千個學生,教職工加起來不到二十個,而且很多老師年紀都很大了,缺乏年輕的老師,你去了正好。”

  余樺開玩笑道,“老王也算是年輕老師么?你要不要數一數他臉上的褶子?”

  于東跟畢飛宇也笑了起來,按說王曉波肯定不算是年輕老師了,幾個月前他才剛過完自己的五十歲生日,有的人這個年紀都已經退休了。

  王曉波翻著白眼說道,“我這褶子十幾歲的時候就有,跟年紀沒有關系。”

  他一直都很顯老,臉上的褶子跟他的齙牙一樣,一直都有的。

  于東則笑道,“雖然人不是年輕的,但是曉波腦子里面的知識都是年輕的,能夠跟得上時代的。”

  王曉波除了是個作家之外,絕對還是個專業的人才,他在國外讀過研究生,精通外語、數學和計算機,而且還了解社會學。他脫產寫作之前,在北大社會學所以及人大會計系都教過書。

  而且王曉波本來就在知青插隊的時候當過民辦教師,有這方面的經驗。其實叫于東說,如果王曉波真要教書的話,還是教大學最適合,如果只是教中小學,他的很多知識都用不上。

  “我年紀大了我知道,不過教小學還算能應付的了。”王小波說道。

  于東擺擺手,“這樣吧,我給你推薦一個學校,這個學校有初中部跟小學部,初中部是剛成立沒多久的,所以特別缺老師,你去了正好,可以幫他們緩解壓力。不過就是地方太偏了,我怕你受不了…”

  一聽到于東說那個學校的位置比較偏僻,王曉波就來勁了,“偏一點沒關系,我就去那兒了,什么時候能動身?”

  于東想了想,說,“下周一我們公司有兩個巡查人員要去那邊,你可以跟他們車過去。”

  深空公司有一個巡察組,不定期地會派人去底下各個深空公司資助過的學校巡查情況,防止有善款落實不到位的情況出現。

  一開始設置巡查組的時候,于東以為貪污的情況會很少,但是事實跟他想的完全不同,自從巡查組成立之后,查到的貪污事件已經有十幾例了,而且數額都不算小,這還都是查到的,肯定還有沒查到的,于東不會天真地以為巡查組是萬能的,能查到所有貪污情況,肯定還有很多貪污的情況是沒有查到的。

  最開始的時候,聽到他們匯報這些貪污的情況,于東都非常痛心。他痛心的不僅僅是錢沒有用在學生身上,更痛心的是一些鄉村的兼職人員的腐敗墮落,這些人的存在,會讓針對農村的公益變得非常困難。公益本身當然沒問題,就怕這種人出現影響大家對公益的信任。

有一個學校的情況讓于東印象非常深,別的學校大多都是校長直接善款給吞掉,吃空餉的情況特別多。但是這個學校的校長沒有直接把善款貪污掉,而是把  獎學金的名額以“競拍”的方式向外發放。

  一個獎學金的名額,原本一年只有五百塊,他公開對外拍賣,甚至能賣出一兩千塊錢的高價。

  有些人可能會感到奇怪,不明白花費了一兩千塊錢去投拍的人到底是想什么,因為獎金只有五百塊,這不是虧本的生意么?這世上還有人做虧本的買賣。

  其實原因非常簡單,因為這個獎學金的價值已經不僅僅是五百塊錢這么簡單了,更是一份榮譽。

  獎學金跟助學金不一樣,想要拿到獎學金比的不是家里窮,而是學習好壞,所以拿到深空獎學金就說明學習成績好。

  有些學生甚至可以憑借獎學金這個經歷,申請去到一些比較好的學校。

  所以這些人是為了獎學金的附加價值花的錢。

  助學金名額這個校長也賣,不過投標價就要少很多,基本上不會超過助學金的總額,因為助學金不具備獎學金的屬性。

  當時吉米得知了這條消息的時候,還開玩笑說,這個校長雖然不是好的教育人員,但應該是個好的生意人,知道放大商品的價值。

  這件事情到這里,除了貪污人員手段特別一點之外,別的跟其他貪污案例沒什么區別,而于東之所以對這個案例印象很深,是因為當時查出來真正拿到助學金名額的還真就是真窮。

  那也是唯一一個,學校出現貪污情況,而拿到助學金的學生都是真貧困的學生,這讓人非常意外。

  很多窮人會出價去購買助學金名額,而且出價很高,助學金五百塊錢,他們有的能夠出價到四百五,甚至是四百八,因為他們知道,如果出價不高,根本沒他們的機會,出四百五或者四百八,至少還能掙幾十塊錢。

  別的不貧困的人基本上不會出價,他們沒有必要為了二三十塊錢去搞這事,既要擔風險,還要損名譽。

  也就是說,這些窮人們,也被迫無奈地加入到了一場違法犯罪當中。而他的孩子們,以后或許也會堅定一個信念,那就是花錢走后門就能把事情辦成。

  其實于東也不知道禮拜一有沒有巡查組的人去皋城那邊,他之所以這么說,就是為了給王小波一個機會。

  王小波笑道,“禮拜一是吧,那我回去收拾收拾,禮拜一就跟他們走,我要帶什么東西么?”

  于東笑著說道,“也沒什么要帶的,洗漱用品、衣服之類的,多帶一點,還有你平時吃的藥,特別是藥,平常的生活用品那附近還有的買,但是藥可沒地方買。”

  余樺在旁邊問道,“你能不能說說,為什么突然想要去支教么?”

  王小波說道,“我不是說了么,忽然有了這個想法。”

  畢飛宇跟著后面問道,“怎么個突然法,給我們詳細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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