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金陵飯店出來的時候,于東感覺鼻子一涼。
下雨了?
他抬起頭,便看到漫天的雪花正飄飄搖搖地向下落。
原來是下雪了。
前些天倒是下過雪,不過都是那種攢不起來的小雪,有時候甚至連地都沒有濡濕。
再看今晚這雪,應該不會小。
余樺跟畢飛雨從后面趕過來,見外面飄著雪,余樺紅著臉笑道,“下雪了啊。”
這倆人今晚喝了不少酒,在落園那邊就喝了不少,來了這邊又是被斯皮爾伯格他們逮著一頓喝。
畢飛雨打了個酒嗝,“嗝——這雪下的好啊,明天正好能好好睡一覺,不行了,我來感覺了…”
余樺抓著畢飛雨的胳膊,“大的,還是小的?”
畢飛雨把手一甩,怒道:“什么大的小的,我說我來感覺,想要寫東西了。”
“怪你自己不說清楚…”余樺嘀咕一句,“我也來感覺了…金陵飯店門口的大馬路上,落滿了雪,像是灑滿了鹽。”
“放屁,這個你之前用過。”
“放屁,之前用的不一樣,之前說的是月光,你厲害,你來一句聽聽?”
畢飛雨搖頭晃腦地開始醞釀感情,隨后開口說道:“八…哎,我來金陵幾年了來著?”
“九年。”于東在一旁笑道,“我給你記著呢。”
“還是員外對我好。”畢飛雨笑瞇瞇地點頭,隨后繼續說:“九年了,金陵變得漂亮了。我來的時候,金陵橫著的是水泥,豎著的還是水泥…九年的工夫金陵就變漂亮了,灰溜溜的金陵變成了彩色的金陵,慢吞吞的金陵變成了迅速的金陵,我站在金陵飯店門口,開心呀。那時候新街口只有金陵飯店,它一柱擎天,現在呢,金陵飯店凹陷在一大堆建筑物中間。樓高了,人就矮了…”
“嗯,樓高了,人就矮了,寫得好…”余樺揉了把臉,又捧了一把雪,笑道:“我應該是喝醉了,要不然我不可能把這些看成是雪。”
畢飛雨說道,“它們就是雪。”
余樺點點頭,“嗯,它們就是雪,但是如果我沒有喝醉,大概會把它們看成鹽,看成泡沫,看成月光,單單看不成雪。一個清醒的余樺,一個作家余樺,喜歡用自認不同,又或者真正不同的眼光去看待世界。一個清醒的余樺,聽到畢飛雨同志說這是雪的時候,肯定要捂著耳朵說,我不聽,我不聽,它們就是鹽,就是泡沫,就是月光。”
于東笑道:“我看你不是喝多了,你是酒精中毒,腦子出問題了。”
余樺又抓著于東的胳膊,“你也獻丑來兩句。”
“這大雪天的,身邊跟著兩個醉鬼,我能有那心情?”于東想要把余樺的胳膊甩開,但是怎么也甩不開,忍不住撇嘴道:“那我給你來兩句…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么?答,春天其實還很遠。”
“然后呢?”
“然后我們要趕快回家了,一會兒雪下大了路不好走。”
于東也沒心思跟余樺他們玩了,直接拽著兩人的胳膊把他們往車里面拖。
三人吵吵嚷嚷地上了車,金陵的雪越下越大,不像月光,不像泡沫,也不像鹽,而像一艘艘白色的小船,晃悠悠地在黑色海洋里面飄蕩。
于東算是知道為什么李白那么愛喝酒了,原來喝酒真的有助于提高詩興。
就連余樺這樣的詩盲,喝了一點酒,都能冒出幾句歪詩來。
“金陵雪花大如席,片片落我心坎里。”
“三個怪俠客,爭捧鵝毛雪。”
“金陵大雪天,路上車難見。”
“我見大雪壓青松,料青松,肯定好累。”
于東看著后座詩興正濃的余樺,輕撫額頭,這家伙以前也沒這癥狀啊。
車子到了落園,于東跟司機將兩人送回各自的屋里,已經累得一身汗了。
回到他們自己的小樓時,程硯秋還沒有睡,她剛剛在跟長輩們一起看春晚,這會兒感覺有點乏了,便回來睡覺。
她又想等著于東回來,便靠在沙發上,捧著一本《追憶似水年華》打盹。
于東一開門,她便醒了,“你回來啦。”
她揉了揉眼睛,又看到于東肩膀上落著一層雪,驚訝道:“外面下雪了么?”
“下了,很大,明天就能堆雪人了。”
程硯秋露出笑容,“那我們明天早上一起堆雪人吧。”
看著程硯秋眼睛里面的喜悅,于東笑了笑,忽然想起幾年前的冬天,程硯秋穿著一件紅色大衣,蹦蹦跳跳地走到他的窗前,問:“下雪了,堆雪人么?”
新年第一天,程硯秋醒來的時候,發現身邊空空的,于東已經起床了。
她披著毯子起身,在屋里找了一圈,隨后發現了書房里面的于東。
于東正伏案寫作,一臉認真的模樣,從于東的側臉看過去,正好能看到窗外大雪紛飛的世界。
就像是某個勤勞的粉刷匠,加了一夜的班,將整個世界都刷成了白色。
她沒有去打擾于東,準備去洗手間洗漱,不過樓下卻傳來秦芳的聲音,“落落,于東,下來吃早飯了。”
“來了。”
于東跟程硯秋同時回應了一聲,隨后于東看向程硯秋,笑了起來,“你醒啦。”
“醒了好一會兒了,你在寫什么?”
于東放下筆,“忽然有了點靈感,正在做架構。”
“跟什么有關的?”
于東咧嘴笑道:“雪人。”
程硯秋想了想,說:“聽起來,似乎還挺溫馨的。”
“嗯,非常溫馨,特別適合下雪的時候看。”
說這句話的時候,于東忍不住笑了出來,這樣騙老婆,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的“靈感”,其實就是《雪人》,這原本應該是尤·奈斯博的,不過現在尤·奈斯博繼續搞音樂去了。
以尤·奈斯博現在的情況,他肯定不會再寫驚悚了,于東干脆發發善心,幫他把這部給寫出來。
《雪人》是于東看的第一本尤·奈斯博的,當時看完這本的時候,于東就感慨,尤·奈斯博是一個文字能力非常之強的偵探家,它的氣氛渲染能力,即便是在驚悚家里面也是拔尖的存在。
于東原本以為尤·奈斯博是一個浸淫此道多年的老作家,后來做了一些了解才發現,尤·奈斯博之前竟然是個搖滾巨星和金融分析師。
尤·奈斯博就屬于那種老天喂飯吃的存在,而且老天還擔心他口味刁鉆吃不慣,還喂了好幾種飯給他吃。
足球運動員,金融分析師,搖滾巨星,驚悚天王…他任一方面的才能,都是普通人難以獲得的,但是他每一方面都做得很好。
雖然尤·奈斯博現在要失去驚悚天王的稱號,但是他也將在搖滾樂中更加出名。
《雪人》的開頭就很有驚悚氣氛,一個母親帶著小孩去找情夫,在她跟情夫偷情的時候,小男孩被留在車里。情夫說有人在偷看,而母親只看到窗外的雪人。
回家的路上,小男孩說了一句“我們都得死。”
然后畫面一轉,主角哈利開始了連環兇殺案的偵查工作。
這本書的基調比較黑暗,故事的敘述采用多線并行的形式,因為主角沒什么光環,所以看起來有些不夠精彩,不過多線的故事卻總能調動讀者的好奇心。
尤·奈斯博的推理,或者說西方的推理跟東方的推理很不一樣,東方的推理喜歡遮住讀者的眼睛,讓讀者看不到所有線索,無法判斷到底誰是兇手,常常結尾會有一種反轉的效果。
但是西方的推理,很多都喜歡把各種線索都給讀者,而且讓讀者站在上帝視角,這樣一來,讀者經常就能提前猜到兇手是誰。
《雪人》也一樣,很多人在看這本的手,過了一半就知道兇手是誰了。
但是這書妙就妙在,即便你能猜到兇手是誰,卻依舊愿意往下看,跟著主角一起解謎,期待著主角跟兇手正面對峙。
于東剛才其實一直在想,要不要將這部給漢化,將故事搬到中國來,但是后來發現,非常困難。
《雪人》除了是一部驚悚之外,也反映了很多社會問題,而這些問題中國也沒有。比如書里面提到一個社會調查結果:有部分北歐家庭的孩子的父親其實不是孩子的親生父親,而且比例高達百分之二十,無論是挪威、瑞典還是芬蘭。
而且這個問題還不能去掉,因為它可以說是的核心。
兇手就是因為他自己是母親跟情夫的孩子,所以才會心理扭曲,后來他殺的人也都是這種情況。
思來想去,于東決定不完全漢化,只做部分修改。
吃飯的時候,兩家長輩在討論今年該怎么走親戚。
程家這邊親戚不多,還是比較好走的,于家這邊需要他們回上滬待一段時間。
最后商量了一番,決定先把程家的親戚走完,然后再去上滬走于家那邊的親戚。
余樺跟畢飛雨原本是要大年初一回老家的,不過因為雪太大了,不得不滯留在金陵。
既然不能走,他們便湊成了三桌,兩桌麻將,一桌摜蛋。
牌桌上,余樺罵了好幾次賊老天,不過看得出來,對于沒能回老家這事,這家伙還是挺開心的。
于東他們這邊忙著走親戚的時候,深空公司已經在美國殺瘋了。
除夕過后,吉米就趕回了美國。
第一步,深空上線他們首款網頁在線游戲《消消樂》。
這款游戲可以在深空網站或者pogo上在線免費玩,不過在線免費只有最前面的關卡,想要解鎖關卡需要下載,并支付十五美元。
《消消樂》一出來,就迅速風靡。
深空游戲公司專門弄了一個計數牌,每當他們賣出一份游戲,工作人員就會在計數牌上把數字加上去。
一開始游戲剛上線,很多人都在試玩階段,購買的人并不多,工作人員還能操作過來,但是當第一波試玩過去之后,游戲的銷量開始瘋狂上漲,工作人員根本忙不過來,只能沒過一萬改一次數字。
上線不到一個禮拜,日均玩家就達到了三萬,而且這個數字還在飛速上漲,根據預測,到一個月的時候,日均有希望達到八萬,甚至沖破十萬。
這樣的成績讓業界人士瞠目結舌,他們沒想到深空公司做的第一款網頁在線游戲就能完成這樣的銷售奇跡,而且這個游戲還非常簡單。
人們不得不感慨,深空公司不僅僅能夠在影視圈以小博大,在游戲界依然能夠延續這個奇跡。
但是這還沒完,更讓他們驚訝的還在后面。
就在《消消樂》上線后的第七天,深空公司緊接著又推出了第二款游戲《連連看》。
這款游戲更簡單,甚至都沒有動態特效,但是甫一上線就受到了廣大玩家們的追捧。
而且相較于《消消樂》,《連連看》的視覺體驗更好,里面有很多非常有意思的卡通圖案,特別是那些卡通僵尸深受廣大《生化危機》影迷的喜愛。
深空公司也趁機推出了一系列的卡通手辦,這些手辦并不對外售賣,凡是付費下載的玩家都能在深空官網抽獎,有機會獲得一個卡通手辦。
除了購買游戲抽獎能獲得手辦之外,深空官網還有一個在線排行榜,每月榜單結束的時候,前十名也有機會獲得手辦。
又過了短短一個禮拜的時間,《連連看》的日均就超過了四萬,而《消消樂》日均則超過了六萬。
這還沒完,就在兩個游戲賣得如火如荼的時候,深空公司公布了他們并購pdi和買下《怪物史萊克》的消息,并且很快就會發行《怪物史萊克》專題的《連連看》關卡。
隨后又官宣了《加勒比海盜》的演員陣容,還發了幾張人物海報出去。
連續十幾天的時間,娛樂版塊的頭條都被深空公司占據,原本一些公司準備在這個月做宣傳的,一看深空公司這勢頭,干脆就把宣傳往后放了放。
現在這情況做宣傳,投入的錢等于是打水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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