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跟老董聊過之后,張作海的思路就一下子給打通了,關于《詛咒》的論文很快就寫得差不多。
于東《詛咒》的敘事學解讀 這就是他這次論文的標題,不長,而且通俗易懂。
張作海從經典敘事學角度入手,借鑒其他專家學者的理論,著重解析了《詛咒》中的敘述視角、敘事空間和敘事時間。
內視角、外視角、全是視角和多重視角,套盒式、桔瓣式以及圓圈式的敘事空間類型…
張作海一直覺得,于東是將傳統和現代結合最好的作家,暫時沒有之一。
《詛咒》這部之所以能夠在傳統的再現表達燴成一鍋的同時還能夠給人一種很新鮮的感覺,恰恰是因為于東結合了電影藝術發展推動起來的視覺轉換。
不管是套盒式、桔瓣式還是圓圈式,這些早就出來的敘事手段,于東總是能玩出花來。
這篇論文寫到一半的時候,張作海就堅定地認為,《詛咒》這部可以放到課堂上,在給學生們講敘事視角和敘事空間作為教材使用。所以在寫這篇論文的時候,他也帶著一種編寫教案的心態。
將筆放下,張作海又打開電腦逛了一會兒深空,想著能不能從網友們的想法中汲取一些精華,補充到他的論文中。
在張作海看來,網絡無疑是一個非常好的學習跟工作的工具。
即便是他這樣的資深學者,也沒有辦法記住所有的相關理論和知識,以前遇到一些他記不清楚的知識點,他都要費力去找實體資料,或者去跟同事們討論求解。
現在有了網絡后,要方便很多,大部分情況下,網友們都能給出一個結果。
即便網友們沒辦法給出解答,通常也能提供一個途徑,比如某某理論在某本書上可以找到之類。
逛了一圈,他倒是看到不少奇思妙想,不過基本上都不涉及到敘事視角方面。
而且這兩天大家討論的最多的還不是《詛咒》這部,今年年底深空又要舉辦年會,而且今年的年會似乎要比往年更加熱鬧些。
還有不少人已經收到了深空公司的邀請函。
在深空上逛了一圈,張作海準備起身在房間里面走走,他剛起來就聽到開門聲,是妻子下班回來。
他妻子在市圖書館上班,每天下班時間固定,基本上都是這個點。
“老張,有你一個特快件,從金陵樂山路那邊寄過來的。”
妻子將一封郵件往桌上一放,就卷起袖子去了廚房,“應該是什么重要文件吧,這么近還走特快,小二十塊錢了呢。”
張作海拿起郵件看了看,寄件地址寫得很簡單,就是金陵樂山路。
他對金陵不熟悉,這個樂山路更是毫無頭緒,想不出來自己有什么認識的人在那邊。
而且現在電話、網絡郵件、咚咚都很方便,寄件的人既然愿意花錢走特快,為什么不愿意打個電話提前說一聲呢?
特快件的費用也確實不便宜,金陵到上滬這么一點兒遠,郵政收了十八塊,這已經抵得上很多工人一天工資了,難怪妻子會嘀咕。
確定收件人沒錯,張作海將文件袋打開,隨后便看到一封藍色的請柬,封面上有一個大大的深空logo。
張作海先生,
深空公司自建立以來,已經過去…
這是深空公司發來的一封邀請函,邀請他二月十二號前往深空公司參加他們的年會。
邀請函里面有一些具體細節,包括接待時間,接待酒店等,并且告訴他,如果愿意,也可以提前到二月七號趕往金陵參與年會前的活動,一切費用也將由深空公司承擔。
張作海把邀請函從前到后看了好幾遍,確定沒有遺漏的地方才放下。
他妻子在廚房忙活了一會兒,沒聽到張作海這邊的動靜,便問道,“誰給你發的特快件啊,是有什么加急的重要文件么?”
“是深空公司的邀請函。”
“深空公司的邀請函?”
“嗯,他們邀請我而十月十二參加他們公司的年會。”
“好事啊。”妻子一下子從廚房跑了出來,“你說說你,一直研究于東的作品,搞了這么長時間,連于東本人都沒有見過。”
張作海糾正道:“我是研究于東的作品,不是研究于東這個人。”
“你這屬于狡辯,作品跟人是分不開的,見到真人難道不更加有利于你研究他的作品么?人家都叫你東學家,東學家沒見過于東本人,不是挺怪的么。”
“這話不像圖書館副館長說的啊,東學家要見到于東,那紅學家是不是得要見到曹雪芹才行?”
他妻子翻了個白眼,“你這話也不像是個大學教授說出來的,你以為研究紅學的那些個學者不想見到曹雪芹?他們是相見卻見不到,要是能見到,早就跑到跟前去了。”
張作海被妻子駁的一時說不出其他話來,只是低頭看邀請函,半晌了,他咧著嘴笑道:“說是還可以帶家屬,只要提前通知便可。”
妻子挑了挑眉毛,問:“哪天?”
“二月十二。”
“二月十二,應該是禮拜六吧,不知道要不要值班,一會兒我來看看值班表…”
當天晚上,于東收到一封郵件,張作海跟他“炫耀”自己收到了深空公司的邀請函。
字里行間中能夠看得出來,收到邀請函,張作海是很高興的,并且想要將這份高興分享給于東。
于東笑著回了封郵件,恭喜了張作海,然后繼續看手中的報告。
《消消樂》已經做出來了,效率超乎了于東的意料,在他看來,即便這個游戲很簡單,但要做出來一個完整的游戲,也會耗費很長時間。
看完報告,于東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來深空游戲直接收購了一家位于俄羅斯的游戲公司,而這家公司也有一款三消游戲。
這款游戲叫做《Shariki》,其實早就做好了,本來是在94年就要面世,不過因為這家公司經營不善,加上他們的這款游戲制作確實太粗糙,公司也沒心思運營,所以一直拖到了今年年中才倉促面世。
今年把這款游戲放出來,也是想著垃圾回收,賭一把而已。
不過因為游戲畫面實在太過于丑陋,所以發行過后并沒有引起什么反響。
在于東手中的這份資料里面,有這款游戲的彩色圖片,其實玩法跟消消樂已經非常相似,不過圖形確實很丑,就是一個一個顏色不怎么好看的小圓球,也沒有什么游戲效果。
上次開過越洋會議后,三上真司第二天就在深空游戲開了一個內部的討論會,當時有個原畫師提到了這款游戲,吉米就拍板將游戲買了下來,然后深空游戲的人只用了三天的時間就根據這款游戲做出了另一個升級版本,之后又花了一段時間修改,就有了現在這一款的寶石版。
在這份報告里面,還有后續的發展計劃。
pogo網站本想用五十萬美金買下這款游戲,不過深空游戲沒有同意,只同意以每個月一萬美金的價格租給他們。
在線免費玩只有一個簡單的版本,而且沒有后續關卡,想要玩到“進階版”就需要下載游戲,并且在下載游戲之后,還要支付十五美金才能繼續玩后面的關卡。
于東對游戲的付費模式不太了解,資料上說,這種模式比較新穎,pogo應該不愿意接受,不過他們自己的網站可以用,如果不行的話,再考慮其他付費模式。
對于這款游戲,于東并沒有想著能賺多少錢,他要的就是能夠借著游戲推廣中國的文化,所以付費模式他并不是十分關心。
而且說實話,這種付費模式,也就只能在歐美等其他地方實行,在中國根本就玩不轉。
要是在中國,頭天這款游戲對外開放,第二天各種盜版碟就會出現在大街上了,而且連盜版碟這種東西,很多人都不愿意多買,而是選擇跟其他人共享。
三上真司自然也清楚地知道這一點,但他還是想在這次的深空年會上推廣這款游戲,等年會結束之后,就把這款游戲在中國這邊上線。
對于這個想法,于東當然沒有意見,很快就同意了。
看完匯報之后,于東給余量打了個電話。
已經七點多鐘,但是余量還沒有下班,接到于東電話的時候,他還在辦公室看年會活動的組織計劃。
大的活動已經定下來了,但還是有一些小活動需要確定。
“老板,是《消消樂》的資料看完了么?”余量大概也猜到于東是為了游戲的事情打的這通電話,資料就是他派人送給于東的。
于東笑道:“看完了,整體沒有問題,不過我倒是有個建議。”
“嗯,老板你說。”
“你跟三上他們溝通一下,讓他們抓緊時間把中文字塊版本給弄出來,等到游戲正式發售的時候,將這個版本作為免費版本發行。”
余量疑惑道,“中文字塊版更適合做連連看吧,做消消樂的話,漢字太多,也不好消除,游戲體驗會不會不太好。”
“沒關系,可以每一局隨機幾個漢字,這在技術上應該沒有什么難度。”
“嗯,那也行。”余量沉吟道,“只不過這樣一來,會不會影響到寶石版的銷量?”
聽到余量的擔憂,于東哈哈一笑,“你看看你,是不是前后有點矛盾,之前中文字塊版本被提出來的時候,你還說不會像其他圖形款的有吸引力。既然如此,何必要擔心它會影響銷量?”
余量也笑道:“這還真不好說…而且老板,這樣免費發行有點賤賣的意思,顯得咱們中文不夠高大上。”
于東挑了挑眉毛,他之前只想著推廣漢字,倒是沒有太關注這個問題。余量說的沒毛病,免費的東西會讓人產生廉價的感覺。
“你的意思是,中文字塊版也要讓玩家花錢買?”
“那倒也不用,老板,你看這樣行不行,把中文字塊版跟寶石版放在一起。將它做成一個高階特別關卡,只有游戲達到固定分數之后,才能解鎖這個特別關卡。”
于東眼睛一亮,余量這個提議非常有意思。這樣既能避免中文字塊版給人一種便宜的印象,還不至于讓玩家覺得有捆綁,甚至它會成為一種高端玩家的象征,畢竟想要玩到他有一定的門檻。
“還有。”余量繼續說道,“我建議啊,可以把中文字塊版做成兩個難度,簡單點的就給這幾個隨機漢字涂上顏色,高級版的就把顏色去掉。”
于東點點頭,這個想法也不錯,涂上顏色之后,玩家就不用關注漢字結構,只需要看顏色就行,難度下降不少。
這還沒完,余量又繼續說道,“等到以后還可以做一個更加高難度的版本,比如出現詞語連在一起,也可以進行消除…”
聽余量侃侃而談,于東忍不住感慨道,“我這個電話看來是打對了,你現在對游戲的想法還挺多的。”
上次他們在一起聊游戲的時候,余量對游戲這一塊還不太了解,也插不上嘴,沒想到現在有了這么多見解,雖然這些想法還沒有觸及游戲核心,但是相對之前來說,他已經進步很多了。
余量笑道,“老板,我已非吳下阿蒙了。上次開會我插不上話,所以這段時間我痛定思痛,加強了對游戲的研究,肯定要比之前強一些,當然我也知道,我的進步空間還很大。”
“你倒是還挺謙虛。”于東哈哈一笑,“好,保持學習激情很不錯,至于剛才咱們說的這些,回頭你找個時間跟三上去溝通一下,也問問他的意見。”
“好的,過會兒他們應該上班了,到時候我就給他打電話,一定會把老板的意思傳達給他。”
“不僅僅是傳達,也要問一問他的意見,畢竟相對我倆,他才是專業的。”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