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幾次館子,就要斷送一個學生的前途。
校服費用向上提幾塊錢,升學率就要下降好幾個點。
這就是現實中存在的問題,要求鮑遠辰等人的“人性”中有悲天憫人實在是癡人說夢,就連最基礎的遵紀守法,他們也無法做到。
于東盯著鮑遠辰的臉,認真端詳,已經五十多歲的鮑遠辰面白無須,根本就不像是常年生活在農村的人,別說是農活,他怕是太陽都不怎么見。
站在鮑遠辰旁邊的教導主任和副校長也差不多,都是白白嫩嫩的。
于東忽然想起胡浩口中馮凱家墻上的裂縫。
十月份的板橋鎮天才剛剛開始涼,墻上的裂縫對馮凱他們一家影響還不算大。
但是再過兩個月,天氣就會冷起來,那個時候寒風就會呼呼地鉆進馮凱他們的家,繞過房梁,又鉆進被窩。
寒風會先吹冷一條腿,一條胳膊,繼而是整個身體,將馮凱的家人們慢慢地禁錮在小小的被窩里,不能動彈。
但是,再凜冽的寒風都比不過人心的冰冷,再凜冽的寒風也沒辦法吹透墻壁,刮到鮑遠辰他們臉上。
胡浩那邊打完電話回來,“老板,已經聯系好了,我讓他們直接去常村小學。”
于東點點頭,“我們也過去吧,鮑校長,煩勞你前面帶路了。”
鮑遠辰擠出一絲討好的笑容,“于先生,于老師,今天我們喝了酒,實在不適合在學生們面前露面,這樣會給他們帶來不好的影響,你看改日可行?”
不得不說,這鮑遠辰很是聰明,他知道于東在乎學生,所以才說怕給學生帶來不好的影響。
“是啊,是啊。”教導主任也慌忙開口,“我們三個這樣子,確實是有錯,但是學生沒錯啊,我們不能給學生起一個這么不好的示范,于先生你說是吧?這對他們的心靈成長沖擊太深。”
胡浩嗤笑一聲,“這時候倒開始關心起學生心理健康來了,早干嘛去了?難道說,馮凱天天在家幫忙割豬草,心理能健康?劉娟每天起早貪黑的放牛放鵝,心理能健康?我跟你們說,今天就要把你們扔到學生們面前去扒光你們的皮,曬盡你們的罪惡,要讓那些學生們知道,這個世界是有正義存在的,這才叫心理健康,你們他娘的懂么?”
鮑遠辰三人被胡浩噴得一齊低下了頭,他們并不是因為胡浩的話而感到羞愧,只不過是想到自己將要面臨的下場而心灰意冷。
雖然鮑家在板橋鎮的勢力不小,但是面對余數,他們不過是大象腳下的蚍蜉罷了。
這個時候,鮑遠辰反而不能提他們鮑家,如果這件事情能到他這就結束就算是最好的結果了。
反正就算他被攆出了學校,等風頭過了,他依舊還是能靠著鮑家在本地的勢力重振旗鼓。
鮑遠辰是聰明人,他知道現在該怎么做。
到了學校之后,于東他們先讓人把圖書館的門給打開。
令于東沒想到的是,圖書館里面不僅僅沒有書,甚至連書架都沒有。
深空捐的每一個圖書館,都是配有書架的,現在常村小學的圖書館書架沒了,原因很容易就能猜到。
于東只是沒想到,鮑遠辰他們這么貪得無厭,竟然連書架都不放過。
常村小學的領導層都被于東他們給控制住了,也沒人能夠出面主持工作,于東他們也不客氣,直接駐扎到了教師辦公室里,等著教育局和公安的到來。
一旁的胡浩盯著手表,數著時間,“板橋鎮離縣里面不算遠,也就十來公里,開車過來的話,最多四十分鐘,如果剛才打過電話就出發的話,估計幾分鐘后就能到了。”
于東端著個茶杯,聽胡浩滴咕,吹了吹茶杯里面的浮沫,笑著說道:“不用急,坐會兒吧。”
胡浩摸了摸腦袋,“不急不行啊,老板,這壞人還等著制裁呢。”
“如果你真的很急的話,可以現在開車去縣里面接他們過來。”
“我接他們?那得多長時間?”
面對胡浩的疑惑,于東笑了笑沒說話。
又過了一個半小時,從胡浩第一次打電話算起,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但是他們連教育局跟公安的影子都沒見到。
中途胡浩倒是又打了電話過去,都是不同人接的,而且每次接電話都要把胡浩再盤問一邊,而而每次一胡浩都會把情況再說一遍,并且催促他們趕快過來處理。
又打了四遍電話之后,胡浩一臉不解:“老板,他們這是什么情況?”
“沒來唄。”于東笑了笑。
“沒來?”胡浩一臉驚訝道:“不應該吧,就算地方上的教育局和公安不作為,但是我都說我是深空公司派來的了,事情也說得挺清楚了,他們也敢不來?”
“事實是,我們等了兩個小時,他們都沒來。”
胡浩微微嘆了口氣,隨后說道:“那我打江陽市市局的電話。”
于東點點頭,默許了胡浩的話。
江陽市局的電話打過之后,才過了半個小時,縣教育局的局長就帶人火急火燎地趕到了學校。
林西關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感覺全身都快散架了。
從縣里到板橋鎮這一段路五米一小坑,十米一大坑,一路開過來,汽車的四個輪子就沒有同時著地過。
好在林西關人胖,車子顛起來他能憑借體重給它壓下去。
“走走走。”
一下車,林西關就招呼其他人往學校里面走。
他這邊還沒有進門,公安的車也到了,縣公安局局長趙振國同樣火急火燎地從車里出來,一見到林西關,趙振國就抱怨起來:“林局長,于東跑到板橋鎮微服私訪,你們搞教育的難道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林西關苦著臉說道:“冤枉啊,我們是一點兒消息都沒得到。要是早知道消息,我至于現在急赤白咧地趕過來么?咱們別再這廢話了,快進去吧,先過了這關再說,一會兒市局領導也會過來。”
趙振國也嘆了口氣,“是啊,我們市局領導也說要過來,你說這叫什么事情?你們教育局管治不力,跟我們公安有什么關系嘛,我這真是無妄之災。”
一聽趙振國要把鍋全甩教育局頭上,林西關急了:“老趙,你這話說的喪良心了,板橋鎮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鮑家的孝敬你也收…”
“老林!”
聽林西關要說孝敬的事情,趙振國連忙叫了一聲。
林西關瞥了趙振國一眼:“老趙,你這么大年紀,也應該知道什么叫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吧。”
“知道,知道,趕快進去吧。”
趙振國推搡著林西關,一行人朝著教學樓走去。
等他們到辦公室見到于東的時候,胡浩抬手看了看表,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
看到趙振國跟林西關氣喘吁吁的樣子,胡浩余帶譏諷道:“兩位局長是一路跑過來的么?這體力不錯啊,二十多里路,路況這么差,不到三個小時你們就跑到了。”
面對胡浩的嘲諷,林西關訕訕笑道:“這位老總,這事我真要跟于老師和你真誠地道個歉,我們局負責接電話的是個應屆畢業的大學生,剛參加工作,經驗不足,沒有及時把消息通知到我。這不,我一接到市局電話,了解到情況后,就已經批評了那位同志,不僅如此,回頭單位里面也一定會做出正式批評通告。”
于東看了眼旁邊的趙振國:“趙局長,你們局接電話的也是剛畢業的大學生?”
趙振國瞥了眼林西關,隨后陪著笑臉說道:“于總,我們公安跟他們教育局不一樣,我們這邊事情多,警力又緊張,實在是沒辦法顧得過來。這人員緊張的問題,我也在向上反饋,領導們都說給我解決,但是一直都沒解決掉。這教育部門的事情,叫我們過來是不是有些浪費了?”
于東童孔收了收,“趙局長的意思是,我不該打電話,耽誤你們工作?”
見于東要生氣,趙振國連忙擺手道:“沒有,沒有,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于總能到地方來指導工作,是我們的榮幸,我們高興還來不及,怎么可能責怪呢?”
于東搖搖頭,“我就是個平頭老百姓,指導工作談不上,只不過是遇到了點事情,想要尋求幫助。我不知道在我之前,是否有其他老板姓向二位所在單位反映過問題,又受到了怎么樣的待遇。但是今天,站在一個老百姓的角度,我很失望。趙局長說貴局人員緊張,無法顧忌到常村這邊,我姑且相信,但你們卻連一個電話都不愿意往板橋鎮當地的派出所打,難道說,縣局領導未卜先知,知道板橋鎮派出所這會兒工作緊張,同樣顧不上常村?”
“于總,我——”
于東擺擺手,打斷了剛開口想要辯解的趙振國,“趙局說貴局人員緊張,但是市局一通電話過去,十多公里的石子路,不到半個小時就過來了,而且包括趙局在內,你們局總共來了四個人,貴局在人員調動上,此時倒顯得靈活神速。趙局,林局,常村小學的事情,如無必要,我也不想鬧得太大,所以就想著先通知二位,妥善處理,不用捅到市里。但是不聯系市里不行啊,不聯系市里,縣里到常村的路對你們來說就像是天塹,你們永遠都過不來!我不想鬧大,是你二位不給于某這個機會啊!”
說到后面,于東拍了一下桌子,把趙振國跟林西關兩人嚇得一個激靈。
隨后于東嘆了口氣,又指了指站在一邊的鮑遠辰他們,“常村的事情,兩位領導應該多少有所耳聞吧。”
聽到于東的話,林西關后腦勺的毛都快豎起來了,這話叫他怎么回答?
要說知道些吧,那他們教育局就有包庇之責,要說一點都不知道,那他們就是昏聵無能。
憋了好一會兒,林西關開口說道:“于老師,這事吧,我也就是這幾天聽到了些消息,正準備組織小組過來查訪,沒想到遲了你們一步。其實我們局對于下面學校的教學問題、收費問題還是非常關注的,特別是常村小學。常村小學受深空捐助,新建了教學樓,它矗在常村,就是深空公司扎在常村土地里面的一塊豐碑。看到常村小學,人們就能想起深空公司為老百姓做的…”
“林局,說重點,關于常村的情況,你知道多少?以鮑遠辰為首的校領導,是否存在倒賣學校資產占為己有,亂收費以謀取利益的情況?”
林西關瞥了眼鮑遠辰,隨后點頭道:“沒錯,沒錯,根據我們掌握的信息,他們確實存在這種情況。據我們所知,深空捐贈給常村小學的書籍都被倒賣給了鮑遠辰的遠方表弟,具體獲利未知。”
見林西關開始數鮑遠辰的罪狀,趙振國也不甘落后,“還不止,鮑遠辰他們從李勇制衣七元錢定制的校服,向學生收費三十元。”
“常村去年一年級招生爆滿,學校表面上是要公平篩選,但其實暗地里鮑遠辰在賣入學名額。”
聽到趙振國他們給鮑遠辰列的那些罪狀,饒是于東都感覺到魔幻。
常村這種地方,竟然也會發生買賣入學名額的事情。而且趙振國跟林西關知道的也太多了,連事情發生的具體時間地點他們都知道。
比如校服的事情,原價七元,收費三十,供應商是李勇制衣,全部都清清楚楚。
這個縣的情況,絕對不會簡單。趙振國跟林西關肯定也牽扯到了常村的事情里面來,這會兒想要落井下石,極力地撇開關系。
而他們能跟鮑遠辰扯上聯系,絕對不僅僅是因為常村小學。
一個小學還不值得趙振國跟林西關一起幫忙操作,或許鮑遠辰在當地還有其他事情。
看著趙振國跟林西關爭相抖落鮑遠辰干過的壞事,于東暗暗心驚,今天如果不是他,換一個人過來,恐怕未必能夠壓得住鮑遠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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