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臺里最近準備拍一部地方喜劇,正在策劃階段,所以朱永剛最近還挺忙的。
當然了,身為部門主任,朱永剛當然不需要站在電視劇制作的第一線,更多的時候,他是拿著方案去請示臺長。
單位工作嘛,多請示永遠都是沒有錯的。
這不,剛把劇本拿給臺長求了一些建議,現在朱永剛回到自己辦公室倒了杯水。
不過這邊屁股還沒坐熱,新聞中心的主任李濤就端著茶杯笑呵呵地走了過來。
看到李濤,朱永剛笑道:“李主任,這兩天應該很忙吧,怎么還有時間到我這兒來?”
今天是銀河獎頒獎典禮,是蓉城的一件大事,作為蓉城當地的電視臺,他們對這個活動當然會多加關注,所以朱永剛才說李濤這兩天應該很忙。
李濤拉個椅子在朱永剛對面坐下,“嘿,老朱,問你個事噻。”
朱永剛看了看李濤,“什么事啊?”
李濤嚼了口茶葉,然后又把碎茶葉吐了回去,笑瞇瞇地說道:“這莫言是不是要來你們電視劇部?”
“是啊。”朱永剛點頭,“這事得有一個多月了,不過他現在還沒來報到。”
“那他來蓉城了你知道么?”
“來蓉城了?”朱永剛一臉驚訝,“是來臺里報到了?我沒接到消息啊,你在哪兒看到他的?”
李濤搖了搖頭,“我沒看到他,人家是來參加銀河獎頒獎典禮的。咱們中心有一個組去跟了這次的銀河獎頒獎典禮,我看了昨天的匯報,說是莫言也來了。莫言要來你們電視劇部這事我知道,所以特意來問問你。”
說著說著,李濤一臉奇怪,“你說這莫言是什么意思,人都到蓉城了,還不到臺里來報到?”
朱永剛也很疑惑,不過他也沒太當回事,“可能是準備參加完銀河獎之后再來吧,反正我們這邊也不急,他遲來幾天也沒關系。再者說了,莫言雖然到了我們臺里,但他畢竟身份特殊,有點特權是正常的。”
“嗯,是這個理。”李濤抬起杯子,嘴剛沾到杯沿又放了下去,他看了看門外,然后小聲說道:“其實要我說,莫言還是別來為好。他現在一身是非,要是來了我們臺,說不定把我們這邊也攪得一團亂。你以為他為什么會從部隊轉業,來我們臺里?”
朱永剛挑了挑眉毛,“這不至于吧,他們文人之間的罵戰還能牽涉到單位來?”
李濤撇嘴搖頭,他本身就瘦,兩頰沒掛什么肉,這么一撇嘴,臉上的褶子也跟著疊了起來。
“老朱你還是想得太簡單了,之前我看有人就罵于東他們幾個是什么金藝幫,搞圈子,排除異己,連帶著把金陵藝術學院也給罵了進去。人家一個學校都沒辦法幸免,我們電視臺就更不可能了。打個比方,莫言來了,你是讓他寫劇本還是不讓他寫劇本呢?”
“不讓吧,外界肯定有話說,說咱們臺浪費資源,有這么一個大作家都不用。讓吧,寫完之后要是又出了什么思想上的問題,我們肯定要被牽連。”
朱永剛不以為意道:“沒這么嚴重,咱們也不要瞎想了,莫言來不來是他自己的事情。”
喝完酒后的第二天上午,姜杰就把邢玉森的資料以及他寫的那幾篇送給了于東。
于東也沒想到姜杰的效率這么高,頭天晚上交代的事情,這么快就有結果了。
邢玉森的作品其實挺好找的,知道他的筆名是Lover,在往期的《科幻世界》上翻一翻就能找到了。
個人資料比較難,畢竟現在網絡不太發達,邢玉森又不是什么名人。
當然了,姜杰送來的資料也很簡單,上面只有邢玉森的籍貫、學校、年紀等一些比較表面的信息。
瞄了眼邢玉森的個人信息之后,于東又看了看他寫的。
去年一年時間,邢玉森在《科幻世界》上發表了四篇短篇,這個產量不算高,但是考慮到現在《科幻世界》過稿難度比以往大很多,能在一年內過四篇稿子,對一個新人來說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看完邢玉森的四篇,于東的評價只有四個字:還算不錯。
但也僅僅是還算不錯了,水平稱不上有多高。
除了邢玉森的四篇之外,于東還看了一篇楚河寫的。
同樣是新人,楚河的作品就要比邢玉森更好。
邢玉森有個問題,即便是短篇也能寫出家長里短的感覺。
并不是說家長里短不好,只不過對于一部短篇科幻而言,家長里短就有些不太合適了。
但是這似乎又是邢玉森的一個優點,他能把不太合適出現的家長里短寫得非常有趣,為增添了一點色彩。
對此,于東得出一個結論,如果邢玉森不寫科幻,而是轉攻生活類的,可能表現要更好一些,他有這方面的天賦。
大概是因為科幻現在比較火,受眾比較多,所以他才會投身進來。于東也明白為什么邢玉森后來會參與《家有兒女》、《閑人馬大姐》等影視劇的編劇,在這些劇中,他可以很好的展現自己的才華。
“還沒看完么?”
于東正在想邢玉森的事情,程硯秋從后面摟住他脖子,輕聲問道。
“看完了,寫得還行。”于東笑了笑,側過身來,見程硯秋挎著一個小包,好奇問道:“你要出門?”
“嗯,我跟小婧她們出去逛逛,中午不回來吃了。”
“她們?”
“還有李冰。”
于東點點頭,李冰因為參演了《帶上她的眼睛》,所以也收到了《科幻世界》的邀請來參加銀河獎頒獎典禮。
不過想到她們三個女孩子出去,于東還是有些不放心,“讓小杰開車帶你們去吧,蓉城不比金陵,這里人生地不熟的,別碰到什么危險。”
程硯秋其實不覺得大白天有什么危險,不過還是點頭同意,“行,那就麻煩姜杰了。不過話說回來,姜杰是你助理,也不能總拿他當保鏢用。”
于東笑道:“也用不了多長時間了。”
“為什么?”
“準備給他升個職。”
給姜杰升職這事,年初的時候于東就有打算,只不過一直沒想好給他什么職位。
其實于東還是有些舍不得姜杰的,這小子要學歷有學歷,要能力有能力,計算機系的高材生,又會幾門外語,辦事又踏實,很難再找到這種助理了。
但是他這么有能力,也不能一直讓他當助理。
如果于東這個老板是正經老板,天天操持著公司大小事務,姜杰再給他當個幾年助理完全沒有問題。
但于東雖然是深空的老板,重心卻還是在學校跟寫作上,姜杰跟在他身邊很難在工作上得到更多的提升,再不離開會影響他的前途。
對于年輕人來說,工資固然重要,上升的通道卻更加重要。
于東現在想的是,讓姜杰回公司參與深空的運營,如果他自己爭氣,把工作做好,以后可以把深空交給他打理。
“那接下來,你要花心思再找助理了。”程硯秋笑了笑,抬腳往外走:“我先走了,再不走就沒得逛了。”
“嗯,下午典禮前記得趕回來。”于東點點頭,又給姜杰打了個電話,讓他開車送程硯秋她們幾個出去。
程硯秋走后沒一會兒,譚鍇就來了。
今天于東能不能獲獎暫時還不清楚,但是他肯定能上臺,因為今天他還有一個任務,就是頒獎。
頒獎的事情楊瀟早就跟于東說過,只不過于東一直不知道自己頒的是什么獎。
譚鍇這次來找他就為是為了說這事,“你今天頒的是最佳科幻短片獎。”
“最佳科幻短片獎?”于東頗為意外地看著譚鍇,猜測道,“這獎是臨時設立的吧?”
“你猜得一點都沒錯,就是上個月我們才確定設立這個獎的。”
于東暗自點頭,看來是他們看到了《帶上她的眼睛》短片之后,特意設立的這個獎。
只不過于東覺得這事有點倉促。
“你們的意思我理解,但是這個獎是不是有些草率了。除了《帶上她的眼睛之外》,應該也沒有短片在評選范圍之內了吧?”
譚鍇卻笑道:“即便有其他作品,恐怕也不會影響結果。你顧慮什么我非常明白,不過我們想的是,以這部短片作為開始,吸引更多的人參與到科幻影片制作中來。”
聽了譚鍇的話,于東感慨道:“希望能成吧。”
其實這種突然增加獎項的做法是很有風險的,一個獎想要有足夠的份量,很忌諱經常增設或者改變獎項,去年就已經增加了漫畫類的獎項。
于東萬萬沒想到,這次楊瀟他們膽子非常之大,不僅僅增設了最佳科幻短片獎,還把原有的獎項給改變了。
頒獎典禮開始之前,是長達半個小時的開幕演出,演出的最后一個節目依舊是一個舞臺劇。
這次的舞臺劇是根據《帶上她的眼睛》改編的,舞臺劇所呈現的效果也挺超乎于東的意料。
《帶上她的眼睛》好歹是個科幻,里面涉及到的不少場景在舞臺上并不好呈現,但是這次的舞臺劇做得很好,至少他們這些科幻作家都能看得懂。
舞臺劇結束,在一片熱烈的掌聲之中,楊瀟走上了臺,先做了一番歡迎致辭,然后就宣布了接下來要頒發的獎項。
“接下來要頒發的獎項是最佳短篇獎,總共有六部獲得這個獎項…”
聽到楊瀟的話,于東愣住了。
而同時愣住的,還有在座的大部分人。
之前銀河獎根本就沒有什么最佳短篇獎,最開始銀河獎由《科幻文藝》也就是現在的《科幻世界》跟《智慧樹》合辦的時候,獲獎作品是分開的,兩個雜志各有一批,分為甲乙兩等。
后來《智慧樹》停刊,銀河獎由《科幻世界》獨辦,就變成了一二三等獎,持續了好幾屆。
不過細想一下,似乎也可以理解,因為早期《科幻世界》上是沒有長篇的。后來于東橫空出世,雜志才開始連載長篇。
現在獎項依舊還沿用一二三等獎,不分長短篇似乎就不太合適了。
“獲獎作品分別是hcq的《墜落火星》,征士的《超火》,劉慈新的…”
聽到《墜落火星》獲獎,于東不懷好意地看向了坐在他旁邊的胡長青。
胡長青也在看于東。
“這怎么辦?”胡長青小聲嘀咕,“你上還是我上?”
于東也小聲回應,“這不是廢話嘛,你寫的你不上?”
“這是你的思路,你上。”
“不可能,我…”
兩人在小聲爭論,其他五個獲獎作者已經走上了臺,楊瀟拿著話筒開玩笑地說:“hcq呢,是不是睡著了?”
楊瀟知道hcq是胡長青,所以說這話的時候,她看的是胡長青這個方向。
說起來,胡長青今年還有另一篇表現也不錯,不過因為《墜落火星》確實太好,所以楊瀟他們只能把另一篇給舍了。
在場的其他人也都四處看,想知道hcq在哪兒。
關于這個hcq,很多人都聽過,特別是邢玉森跟楚河這種經常上網的人。
在深空上的科幻板塊,hcq是一個江湖傳說。
當時hcq在論壇把覆水噴得是體無完膚,引起了不少覆水書迷的反感,后來hcq自己寫了一篇科幻發到網上,而且還投到了《科幻世界》,那篇就是《墜落火星》。
所以在眾多“深友”的心中,hcq就是個挺有料的噴子。
楚河在禮堂里張望,想看看hcq長什么樣,他可是覆水的忠實書迷。
“我倒要看看這個hcq是何方神圣。”
而另一邊,于東跟胡長青正在拉扯。
“老胡,你再不上去可就不像話了啊,哎哎,你…”于東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兩條胳膊給他抱住了。
是胡長青,他張開胳膊把于東給架了起來。
“是他,他就是hcq!”
胡長青指著于東,大喊。
所有人都看向了于東。
懵逼,懵逼,還是懵逼,每張臉上的表情像是復印的一樣,完全一致。
就連拿著話筒的楊瀟也是如此。
這什么鬼?hcq不是胡長青么?怎么變成了于東?開玩笑也不是這樣開的。
被眾人看著的于東,低頭看了看胡長青,翻了個白眼,這家伙,當時在網站噴人挺開心,現在倒慫了。
事已至此,沒有讓大家等太久,于東抬腳走了上去。
他這么一上去,所有人都給他讓路,仿佛就他一個人獲獎一樣。
楊瀟面對突如其來的狀況,只慌了一秒鐘,隨后整理情緒,笑著說道,“沒想到啊,咱們喊hcq竟然把于東給喊了上來。不如我們先把話筒交給于東,讓他給我們說說是什么情況。”
隨后楊瀟把話筒遞給了于東。
于東笑著接過話筒:“這個獎我是代覆水來領的,熟悉我跟覆水的朋友應該都知道,我跟他是同事,都是金藝的老師。平時在學校的時候,我們也會聊一些跟科幻有關的話題。而《墜落火星》這部就來自于我們之間的一次聊天,具體怎么聊的我就不細說了,等到我們聊完之后,覆水對這個故事很有興趣,并表示愿意把它給寫出來。”
“那時候覆水喜歡在深空跟一些網友們進行友好交流,所以寫完后他就把它發表到了網站上…”
楚河呆呆地聽著于東的講話,大腦有些宕機。
這意思是說,網站上噴覆水,然后被覆水的書迷追著噴的那個hcq就是覆水本人?
這是不是太荒誕了點。
臺上的楊瀟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又拿著另一個話筒說:“感謝于東為我們分享這段有趣的故事,兩位優秀的作家在一起創作了一部優秀的,沒有再比這更美妙的事情了。不過遺憾地告訴兩位,我們的獎杯只準備了一個,可能回去之后你們得商量一下獎杯擺在誰那里了…好了,接下來讓我們把目光放在其他幾位獲獎者身上…”
另外幾個獲獎者依次上前發表自己的獲獎感言。
胡長青坐在下面,一臉悔色,早知道于東上去就把他給賣了,自己還不如就上去了呢。
現在好了,全天下人都知道網站上噴他的就是他本人了。
等到最佳短篇獎頒發結束之后,于東拿著獎杯走了下來,然后一把把獎杯塞到胡長青懷里,“給你拿回來了。”
胡長青也沒客氣,把獎杯收了起來,“我就收下來了啊,一會兒你大概還有,我就應該沒有了。”
“有沒有,這都是你的。你說你也是,光明正大上去就是了,非得把我拉起來,搞了這么一場鬧劇。”
胡長青歪頭笑了起來,“要不然你哪有機會給深空做宣傳?你看看今天來了多少記者,現在你上臺講了這么一段話,提到了深空,這些記者肯定會報道的。”
于東瞇了瞇眼睛,沒想到老胡還有這樣的商業思維。
“我給深空做什么宣傳,閑得慌。”
胡長青撇了撇嘴:“嘁,跟我就別裝了,你在深空要是沒有股份,我把這獎杯給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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