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資料已經拿過來了,您就給看看吧。”趙寶鋼笑著說道,“以后麻煩您的事情還有很多。”
于東點點頭,翻開手里的資料,前面幾個都是女主角,其中江姍、蔣文麗、徐帆、陳曉藝,傅藝瑋幾個于東認識,另外還有兩個于東則沒見過。
看了資料,于東才發現江姍、徐帆、陳曉藝三個竟然是同學。
“趙導,你這是逮著她們一個班在找演員啊。”
趙寶鋼笑道,“沒有特意找她們班的,就是巧了,還有這個蔣文麗,于東老師您也看看。她的作品雖然不多,但是在幾部戲里面的表現都可圈可點。”
聽趙寶鋼這么一說,于東就明白了。其實從資料的拜訪順序大概也能看得出來,放在第一個的就是蔣文麗,趙寶鋼應該很中意她。另外一個,應該就是剛剛合作過的江姍,被放在了第二位。
“蔣文麗是不錯。”于東點頭,“有試過鏡么?”
“都還沒有,這次回去之后就開始。等到角色選好,弄好材料之后,我們就要去上滬準備拍攝了。”
于東把《不能和陌生人說話》的背景放在了上滬,趙寶鋼他們也就沒多猶豫,決定在上滬拍攝。這樣的話,有時候于東還可以去劇組看看,他畢竟是編劇,雖然趙寶鋼不要求他跟組,不過偶爾還是要露個面,跟導演和演員做做溝通。
后面的演員資料于東只是大致翻了翻,很多配角于東壓根不認識,也提不出來什么好的意見。
過了一會兒,他將資料還給趙寶鋼,“趙導,演員的事情還是你們決定吧,回頭定下來之后,跟我說一聲就行。”
趙寶鋼當然沒有意見,他本來就怕于東給他們瞎安排演員。
“好的,于東老師。”趙寶鋼把資料收好,又拿出劇本:“另外,關于劇本我還有些問題要跟您聊一下。里面有一些地方可能需要做一點修改,當然,您放心,不會有什么大的改動,都是一些小地方。”
于東點點頭,從趙寶鋼手里接過劇本,需要修改的地方趙寶鋼已經做了標注。
正如趙寶鋼所說,確實都不是什么大的修改,不過需要修改的地方還挺多的。
趙寶鋼也很貼心地給每個要修改的地方標了序號,于東直接翻到后面,最后一個修改的地方標注的是52,也就意味著總共有五十二處需要修改。
“雖然有五十二處,不過真正我覺得必須要改的其實也就五處,其他地方可改可不改。這五處,我都用紅色的筆做了標注。第一處是這里…”趙寶鋼幫忙把劇本翻到前面,找到第一處紅筆標記的地方:“這里,安嘉和從醫院回家的時候…”
于東寫的劇本,如果只是讀文字肯定是沒有問題,但是站在拍攝的角度來看,就有些問題了,而趙寶鋼提出的這些問題也都是跟具體拍攝有關的一些舞臺說明內容。
看到趙寶鋼提出的這些問題,于東反而感覺到很高興,因為這都是他所欠缺的。
中途于東甚至拿出本子和筆,把趙寶鋼所說的那些東西給記了下來。
這套動作把趙寶鋼看得一愣,沒想到身負盛名的于東竟然如此謙虛好學,他暗暗暗嘆,也難怪人家能夠成功。
等到問題說得差不多的時候,趙寶鋼笑道,“其實只要去多進組看看,感受一下戲是怎么拍的,于老師您以后再寫劇本時,就能規避掉這些問題了。”
“明白,后面等你們開拍,我多去學習。”
“哈哈,學習談不上,應該說是去指導才對。”
趙寶鋼拿手順了一下頭發,他現在留了一頭飄逸的長發,雖然已經四十歲了,但是頗有文藝青年的風范。
因為聊到很晚,于東便做東請趙寶鋼去金陵飯店吃了個飯。考慮到人家也是大老遠跑來的,于東便又叫上幾個朋友一起。
蹭飯雙人組肯定不會缺席,再加上張先和阮小虎,總共六個人。
于東把張先和畢飛雨叫去,其實也是有目的的,張先是戲劇系的一把手,而畢飛雨等同于戲劇系的二把手,他們兩個見到趙寶鋼,肯定會有想法。
事實也如于東所料,還沒等到吃飯呢,幾個人正在打牌的時候,畢飛雨就先開了口,“趙導啊,你后面行程怎么安排的?”
趙寶鋼沒有多想,還以為就是閑聊,就笑著回答,“這邊事情結束,我準備回燕京開始籌備了,先把角色都給定下來。”
張先接過話茬道:“趙導這意思是也不急著走?”
這下趙寶鋼聽出意思來了,笑瞇瞇地問,“您二位是有什么事情?”
張先跟畢飛雨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最終畢飛雨開口道,“趙導,是這樣,你也是好不容易來一趟,咱們想著,你能不能給金藝導演班的學生講講課。我們金藝的學生苦啊,離首都太遠了,平時很難接觸到像趙導你這樣的大導演。我們這些做老師的能有什么辦法,只能說厚著臉皮來請了。”
“是啊,趙導。”張先跟著說道,“于東也是戲劇系的老師,我們戲劇系的情況他比誰都了解。”
被張先提到,于東笑道,“你們兩個啊,吃個飯,心思也太不單純了。趙導又不是什么閑人,有自己的安排,臨時去給學生們講課,別再把他自己的事情給耽誤了。”
三個人一唱一和,趙寶鋼根本招架不住,舉起雙手笑道,“三位老師,三位老師,我答應還不行嗎?不過這課盡量安排在明天上午吧,忙完了,我下午就回去。”
“這沒問題,我來安排。”張先高興地說道,“感謝趙導的支持。”
“不錯,不錯,感謝趙導的支持。趙導你手里還有個單張四沒過去吧,沒事,我給你個三。”畢飛雨笑著甩了一張三出去。
趙寶鋼一愣,“畢老師您這牌算得忒精了,我還就真多一張4。”
把單張4出掉之后,趙寶鋼手里就剩一個小炸彈,直接第一名走了。
于東看了看對面的畢飛雨,無語道,“老畢,你這過份了啊。”
“嗐,趙導遠來是客嘛。”
余樺在旁邊把于東拉了起來,“你自己打的也臭,不然最后一下飛雨放也放不掉。”
見余樺急頭急腦要上牌桌的樣子,于東攤攤手站了起來,“得得得,你們玩吧,我去催催菜。”
就這樣,趙寶鋼被忽悠到了金藝給導演專業的學生們上了節課。
趙寶鋼上課的時候,吳常新特意去聽了一會兒,笑得嘴都合不攏。等到課結束之后,他又要代表校方請趙寶鋼去酒店吃飯,不過因為趙寶鋼下午要回燕京,所以最終只是在食堂里面對付了一頓。
送趙寶鋼走的時候,吳常新激動地握著趙寶鋼的手,“趙導,我代表金藝感謝你對我們學校的支持,也希望以后你能多來金藝做客。這次也很遺憾,實在是招待不周,等你下次過來,我們一定好好安排。”
“吳校長太客氣了,金藝有這么多優秀的人在,我以后肯定會常來的,只希望您到時候不要嫌我太煩。好了,我也就不多說了,還要趕回去。”
趙寶鋼跟眾人打了招呼,然后就走了。等趙寶鋼走后,眾人也回頭往學校里面走,吳常新走在前面,笑道:“這次你們又給我一個驚喜啊,張一謀來的那次也是。看得出來,趙寶鋼這一堂課,效果是顯著的,學生們的積極性也是肉眼可見的。”
“這要感謝于東了,趙寶鋼能來也是靠他。”張先在一旁說道。
吳常新點頭,“是啊,要感謝于東啊,不過我相信,隨著大家不斷的努力,金藝持續發展,以后會有越來越多像趙寶鋼這樣的人愿意到這里來。真有那么一天,諸位的功勞不可磨滅。”
于東笑道,“我相信會有這么一天的,第一屆的戲創專業快畢業了,也到我們收獲成果的時候了。”
“沒錯,戲創專業第一屆的學生已經成熟了,特別是其中有幾個小子,表現非常不錯,我相信,現在把他們扔到某個劇院,他們也完全能夠走出自己的路來。”畢飛雨說道。
“對了。”吳常新又看向于東,“你有沒有想過,依照你這次的新劇本給學生們開一堂專項課?我看學生們對這部新劇非常好奇嘛。”
“等下學期吧,這學期也沒多少時間了,學生們最近也都忙著考試。”
“這事你可得放在心上,張先,給你個任務,負責提醒于東,讓他別忘了這事。”
張先點頭道,“保證完成任務。”
程硯秋今天心情不太好,早上于東給她打電話說要出一趟門,中午不能陪她回家吃飯了。
回家吃飯的事情,是昨天就定好的,因為今天是她生日,不過看樣子,于東是忘了她生日。
本來她也不太在意生日這事,但就是心里很不爽唉,明明是結婚后的第一個生日。
晃晃悠悠走回了家。
母親正在廚房里做飯,聽到開門聲音,圍著圍裙出來,“落落,回來啦。”
聲音出奇的大,好像不是說給程硯秋聽,而是要讓更遠的人聽見。
程硯秋心里有事,沒有太注意,點頭道,“嗯,于東忽然有點急事,中午就不回來了…”
她話音未落,房間里忽然響起一陣鋼琴聲,竟然是《祝你生日快樂》。
手法很稚嫩…
程硯秋忽然意識到什么,忙跑去自己房間,陳玉青看著女兒的樣子,一臉的笑意,這傻丫頭,剛才看她的樣子,好似都快哭了。
房間里,于東正坐在鋼琴前,認認真真地彈著《祝你生日快樂》,程硯秋沒有去打擾,而是靠在門框上,靜靜地聽著。
她已經很久沒有聽過這么難聽的《祝你生日快樂》了,即便是小學生,恐怕也不會把這么簡單的幾個音符彈得如此不和諧。
但她也很久沒有聽到讓她如此感動的曲子了,這些音符雖然不和諧,卻能一下一下打入她的心中。
之前她心中難受,沒有哭,這會兒看到丈夫像個孩子一樣認認真真地為她彈鋼琴,她卻哭了。
這個壞人,就會賺人眼淚。
于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一首《祝你生日快樂》彈完,隨后轉過頭來,帶著溫柔的笑容,“老婆,生日快樂。”
緊接著,于東笑不出來了,因為他老婆此時正淚眼汪汪的。
他趕忙跑過去,“怎么哭了呀。”
程硯秋錘了錘他胸口,“不都怪你么?還說什么有事不能陪我吃飯了,騙子!”
于東摟著她,幫她擦眼淚,“這不是驚喜嗎?怎么樣,你老公我還是有天賦的吧,這首曲子我兩天就學會了。”
程硯秋又被逗笑了,“兩天么?這曲子我四歲的時候聽一遍就會彈了,連譜子都不要看。而且你這對著簡譜彈,節奏還能亂成這樣,也是夠離譜的。”
“咳咳,不是節奏亂,是我做了一些改編,加了點意識流的東西,你看,雖然彈得很亂,你還是能聽出來它是《祝你生日快樂》,這就是意識流的特點。你應該能從我的節奏中聽出一些文學家的氣息啊,唉,落落同志,我還是高看你了呀。”于東搖頭嘆氣,說得跟真的一樣。
程硯秋翻了個白眼,“沒正經。”
于東笑著拉她胳膊,“走吧,去看咱媽有什么要幫忙的。”
程立業上班回來后,聽陳玉青說了剛才的事情,笑著對于東說道,“聽說你一首《祝你生日快樂》都學了兩天?”
于東訕訕笑道,“帶學不學的兩天。”
“不行啊,當年我零基礎學習《致愛麗絲》也就用了兩個禮拜。”
陳玉青在一旁拆臺道,“你就吹吧,兩個月都能說成兩個禮拜。”
“我也是帶學不學的,真正學習的時候只有兩個禮拜。對了,于東,你們新房裝得怎么樣了?”被妻子拆了臺,程立業又轉移了話題,問起了新房的事情。
“六月中旬就要開始進家具和電器了,然后放兩個月風,等到九月份就能住進去了。”
程立業點點頭,“還有,之前咱們商量的是在九月十號辦酒,你酒店找好了么?這事可不能耽擱。”
于東笑道,“放心吧爸,我已經安排好了,過些日子我把具體地址給你。”
今年九月十號正好是周末,而且九月九號是中秋節,所以于東他們決定干脆就把婚禮放在九月十號。他們夫妻倆都是教師,在教師節結婚挺合適的。
聽于東說定好了,程立業也沒有多問,女婿是個穩重的人,辦事不需要他太操心。
吃過飯后,于東把程硯秋拉到一邊,“落落同志,一會兒帶你出去看生日禮物。”
“生日禮物?”程硯秋一頭問號,“我以為剛才那首《祝你生日快樂》就是生日禮物。”
“那也是,不過還有。”
“是什么大東西么?還要出去看?”
“很大,超級大,不是一般的大。”于東笑道。
“去哪兒,在學校么?”
“不是,去了你就知道了。”
程硯秋撇嘴,“神神秘秘的。”
隨后,兩人跟程硯秋父母打了聲招呼就出去了。
姜杰早就把車開到了小區門口等著,看到車,程硯秋更加疑惑了,“很遠么?”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聽于東又這樣說,程硯秋干脆就不問了,老老實實地坐著。
開了得有半個多小時,程硯秋忽然指著前面,“這都到牛首山了,我們到底要去哪兒?”
“快到了。”
這次真的是快到了,車子沒有進牛首山,而是去了牛首山的西邊,這里離市區挺遠,還沒有開發,有很多農家和農田,還有些大大小小的山坡。
車子拐進一個小山坡后面,入眼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宅子,不過周圍一片荒地,還有一些工程車在附近停著。
“到了。”
于東先下了車,然后拉著程硯秋的手走到了宅子門口,這宅子一看就是新建的,還有些工人在里面忙活。
“這是?”
“這是送給你的生日禮物,走,我帶你進去看看。”
從大門一進去是一個天井,一條青磚鋪就的走道通往堂廳,走道兩旁是兩個水池,現在里面什么都沒有,不過后續會養一些魚。
堂廳現在空空蕩蕩,也是什么都沒有。
“后續這里會放一個長桌,幾把椅子,就是平時迎人用的。咱們去后面看看。”
跟前面的空蕩不同,后面的院子已經做得差不多了,假山,亭閣應有盡有。
繞著荷塘走過一條彎曲的長廊,先是走到一個獨立的小樓,其實不算小,單層的面積應該有五百平方。
“這棟樓是會客用的,一樓是一個整體的大廳,能容不少人,以后我們結婚就把酒席擺在這里。二樓分為很多間,功能要齊全一點,有會客的茶水間,書房以及兩間客房。以后有朋友來訪,就可以住在客房里。”
再往里走,又是一棟小樓,這次真的是小樓了,比剛才那個要小一半不止,同樣是兩層。
“這是咱們倆住的房子,一樓三間連通,等于是客廳。二樓三間,一間是我的工作間,一間是你的琴房,還有一間是咱倆的臥室。我再帶你去看看…”
看著眼前的一切,程硯秋整個人都是懵的,她確實曾經跟于東說過自己想要在老宅里面結婚,但是她怎么也沒想到于東竟然真地給她蓋了一個老宅子。
這是一個典型的蘇式園林,整個園子以池沼為中心,其他景物則完全配合中間的池沼布置。池沼引出一條河道跟前面的荷塘連在一起,中間還有一座小小的石頭拱橋。
除了前面的兩棟獨立的樓,后面有一排連在一起的房屋,到底有幾間已經數不過來。
這還沒完,最終,于東把恍如夢中的程硯秋拉到最后面的一棟樓前。
這棟樓是整個宅子里面最高的建筑,總共三層,每一層都很高,加起來有十好幾米,頂層有個小閣樓,還做了一個觀景臺。
“這里又是做什么的?”
“這里是望秋閣,專門用來放書的,沒事的時候還可以上去看看月亮。今年中秋的時候,我們就可以在這里看月亮了。”
“這么大地方放書…”
“除了書還可以放些其他東西,比如你的琴、笛子之類的,以后這里就是咱們家文化傳承之地了。”于東笑道,“現在里面還是空的,不過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咱們就能把它給填滿。”
程硯秋抬頭看了看上面的閣樓,然后又看向于東,“你什么時候偷偷地蓋了這樣一個宅子。”
“這要感謝吉米,是他幫忙操作的,整個園子我只給了一個大概的意見,然后有專門的人負責設計。我也沒想到這么快就蓋差不多了,正好趕上你生日帶你過來看看。”
說起來確實要感謝吉米他們,從選址到建造于東根本就沒操多少心,就負責結賬了。
整個園子加上外面的一些空地,總共有三十多畝,對于一個園林來說,不算大,也不算小。
其實里面的房子倒是不多,占地方的主要是池沼和園景。這個望秋閣是于東特別關注要加的,這附近沒有高樓,站在上面視野很好,能夠看得很遠,包括東邊的牛首山都能看到。
其實望秋閣不僅僅能放書和樂器,還能放讀者給于東寄去的信,那些信越來越多,已經成為了一個難題,現在有了望秋閣,這個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另外,還有一些字畫、古玩什么的,也都可以放在這里,說是書閣,倒更像個藏寶閣。
“落落同志,這個生日禮物還滿意么?”
程硯秋點點頭,“滿意是滿意,不過感覺這么大宅子,咱們平時又住不上,有些浪費。”
于東笑道,“這個不用操心,我爸媽會先搬過來,以后等你爸媽退休了也搬過來,然后咱們再生幾個小東西扔給他們帶,這宅子不就熱鬧了么?”
程硯秋一張俏臉立馬紅了,不過她沒有反駁于東的話,反而順著于東說的往后想,越想臉就越紅,到最后就像是熟透了的蘋果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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