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哪個表演系的學生不想演電影,徐錚當然也不例外。
其實徐錚這次來還是有些忐忑的,因為時間點趕得太巧,《第二世界》跟《蝴蝶效應》剛剛大火,他就跑了過來,多少有些趨炎的嫌疑。
于東越是出名,他就越不好意思過來。要不是這次正好過來公干,他也不會鼓起勇氣跑來。
如果于東知道徐錚的想法,大概會置之一笑,年輕人還是年輕人,想法太多,也不夠自信。
主要是臉皮還不夠厚。
在于東這里又坐了一會兒,徐錚就起身告辭了。
于東也沒留他,只是送了把傘給他,“下雨了,沒傘不行。下次見面,記得還我。”
徐錚聽懂了意思,接過傘笑道:“謝謝于老師。”
等到徐錚走后,于東又重新開始寫字。其實他原本想寫一部話劇給徐錚,或者干脆把他推給張一謀或是馮曉寧他們這些導演。
但是轉念一想,徐錚才剛畢業,多在劇團磨礪磨礪對他來說是件好事。他這個年紀正是積累的時候,錯過了這段時間的積累,以后想要發展也困難了。于東怕自己這時出手幫助,會變成揠苗助長。
外面雨勢又大了,走道邊上長年累月被雨水沖刷而形成的小溝,此時又重新填滿了水。
天氣晴朗,暖風和暢的時候,置身小屋里,總覺得這逼仄的小房間像是個困著人的牢籠。如今風雨大作,這小屋又變成了躲避風雨的港灣,有賴它才能不受風雨侵襲。
聽著雨聲,心反而慢慢沉靜下來。
一直到傍晚時,雨漸漸停了,于東才收起筆。
一抬頭,又有看到院角有一抹紅色的身影。程硯秋拿著傘低著頭,踩著小皮鞋一跳一跳的,在躲著地上的水坑。
終于走到水泥了路面上,她也一抬頭,便看到了正在看她的于東。
“看多久了?”
于東笑道,“從你變身青蛙的時候就開始看了。”
“你才是青蛙呢。”
“嗯,我是青蛙,那你來找青蛙有什么貴干?”
“爸媽叫我們晚上回去吃飯。”
于東奇怪道,“怎么不打電話,還特意跑一趟?”
“這不是順路么,浪費電話費干什么。”
于東點點頭,“我收拾一下。”
到了老丈人家,于東才知道老倆口是為了他們新房家具的事情。
丈母娘掏出兩萬塊錢給于東,都是嶄新的大票子,應該是特意從銀行取出來的。
這兩年經濟發展了,兩萬塊錢跟前幾年比大大不如,但是也不算什么小數目了。一下子能掏出兩萬塊錢現金的家庭,并不是很多。
于東推了幾下沒推掉,最終也沒多說什么,直接把錢收下來了。
“錢給你們,想買什么你們自己決定。按照你們的計劃,還有一個月就領證了,到時候房子也會跟著下來。所以我建議你們這段時間抽空去商場看看,要準備置辦家具了。”
于東點頭笑道:“已經在看了,不過還是要等到裝修完了之后才能確定到底買哪些。現在過去,主要是看一看,比一比,到時候買的時候心里有數。”
“嗯,家嘛,不管房子大小,夫妻兩個認認真真地,一步一步經營,總是沒錯的。吃飯的事情你們也不用太操心,有時間就自己開火,沒時間跟家里講一聲,我跟她爸平時在家也沒事,做個飯還是不費事的。”陳玉青笑著說道。
程立業卻擺手道,“平時也別回來得太頻繁,你們有你們的生活,我們老倆口也有自己的生活。不過我對你們提一點要求,以后抽時間還是要多去看看爺爺奶奶,他們年紀大了,坐車不容易,你們就辛苦點,多跑跑。”
于東連連點頭,“一定,一定。”
說著說著,老倆口有種要托付女兒的感覺,氣氛突然傷感起來。好在他們也感覺氣氛不對,沒有繼續往下說。
等到臨走的時候,程立業忽然冒出來一句,“于東,毛筆還好用么?”
于東知道岳丈對程硯秋借毛筆的事情耿耿于懷,便笑道,“我訂了一批新筆,到了就送過來給您選。”
程硯秋在一旁撇嘴,“小氣。”
“小氣?都說女兒是娘家賊,我看這話一點都不假。你說你,拿就拿,本來確實也是有多的,你倒好,一下子給薅干凈了。”
“你平時寫字也不是很多。”程硯秋嘟囔道。
程立業被氣笑了,“我還是有福啊,生了個這么孝順的女兒。”
蘭市飯店中,高紅波看著墻上掛著的字,笑著問旁邊的經理林若奇,“這首詩可有什么來歷?”
因為高紅波是懂行的人,林若奇也不好胡說,便如實說道,“于老師說,這首詩是一位叫做黃瓜園散人的詩人所作,是為了妻子而作。”
“黃瓜園散人?”高紅波瞇眼想了想,隨后哈哈笑了起來,“小林啊,你被于東老師逗了。”
林若奇不明所以地問道,“高老師,你這話的意思是?”
高紅波指著墻上的詩說道,“不出意外的話,這首詩應該就是于東自己作的。黃瓜園散人指的就是他自己,黃瓜園指的就是金陵藝術學院,小林你沒看過《黃瓜園隨筆》么?”
林若奇汗顏道,“我還真沒看過,不知是哪位大作。”
“也是于東他們寫的。”高紅波托著下巴認真地看了看于東的詩,隨即又說,“這詩寫得中規中矩,不過樸素而有意境,確實是從心而發。之前倒是沒聽說于東平時還寫詩,看來他只是藏著不發了。”
“他為什么藏著不發?”林若奇好奇道。
高紅波搖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過你們飯店算是賺到了,據我所知,于東之前還沒有一首詩流傳出來。”
其實是有的,就是于東之前寫的那首《樹》,在金陵的一些大學生中傳的比較多,只是高紅波不知道。
聽到高紅波這樣說,林若奇當然高興,也不枉他當時死乞白賴地跟于東求字。之前他還以為真有黃瓜園散人其人,還特意在什么古詩大全上找了找,愣是沒有找到。
如今高紅波的話也算為他解了惑,同時,以后再有人問起這詩來歷,他也有的說了。
知道黃瓜園散人就是于東之后,林若奇一下子思路就打開了。
于東當時說,這首詩是黃瓜園散人二十多歲為妻子所作,現在看來,這就是于東為自己的妻子寫的。這故事題材,就已經足夠引人注目了。林若奇甚至已經在腦海中勾勒出一個可歌可泣,感人至深的愛情故事。
高紅波也覺得這個題材很好。
他來蘭市公干,當地政府給他安排在了蘭市飯店。因為在這住過幾次,所以跟林若奇算是老熟人了。
剛才路過時,看到多了一幅字,就駐足看了看,通過落款知道這竟是于東夏天來寫的,所以特意找來林若奇問了問。
這兩年,于東已經成為國內文壇不能繞過的一個名字,地攤上,書店里,到處都能看到他的書,通俗的,嚴肅的,文學的,他都沒缺場。
在文學逐漸沒落的今天,于東能打開這樣的局面,實在太不容易了。
而他們《詩刊》呢,早已輝煌不再,小說還有于東、余樺、畢飛雨這些后起之秀,詩歌呢?靠誰,北島,舒婷么?就算他們還能寫很多年,讀者呢,現在人們已經不愛讀詩了。
還有些詩人,比如韓冬,天天琢磨著寫小說,詩寫的是越來越少了。
這幾年,有人叫囂,小說已死,但是小說沒死。又有人叫囂,詩歌已死,而詩歌真的快死了。
后來,想來想去,高紅波給蘇桐打了個電話要了于東的聯系方式,之后只有又給于東打了個電話。
于東接到電話的時候,正要跟程硯秋出去逛街,看看家具家電什么的,所以沒什么心思跟高紅波細聊。
聽說高紅波看到自己在蘭市飯店寫的那首詩,想要刊登在《詩刊》上,于東也沒多說什么,只是說,“高老師你要是覺得那詩還行就登吧…稿費你們看著給就行,我現在確實是有點事情,回頭有機會咱們細聊,怎么樣?”
“呃…好。”
高紅波愣愣地掛了電話,于東同意的挺干脆,不過也不太熱情,完全沒給機會溝通。他以為自己亮出身份,于東應該會熱情地跟自己聊會兒,哪知道匆匆說了這么一句就掛了。
但是又挑不出來什么錯,人家有事情去忙也很正常。
不過不管怎么樣,至少得到了于東同意可以刊登這首《落落》,目的也算是達到了。
而于東這邊呢,已經跟程硯秋去商場了。
新百一期新營業大樓今年剛開業,非常熱鬧,兩人還沒進大樓就感受到了人潮的洶涌。購物的人多,來湊熱鬧的人更多。
雖然大家普遍沒什么錢,但是商場里面很多物品的供求關系還是供小于求。比如電視機,二十多年后,一般不會有人花一年甚至幾年的工資買一臺電視機。現在不同,電視機很貴,但是很多人就是愿意買。
因為在這個時代,電視機所代表的意義不同,不像后世,電視機變得不那么重要,很多人更愿意在手機或者電腦上看電視。
兩人先去看了電視,現在的彩電都很小,基本就是二十來寸,價格不便宜,于東看到一款霓虹產的21寸彩電標價三千八,要他一年多工資。
后來看到一臺29寸的,基本上就是鎮店之寶了,價格一萬多,而且店里面就這么一臺樣機,想買新機要預訂。
原本于東他們看小彩電的時候,售貨員還挺熱情,后來于東問了大彩電,明顯能感覺到售貨員的熱情降了一半。
倒也不算惡劣,就是不像之前那樣有問必答。于東也沒說什么,因為他本來就沒準備買電視機。
房子要到元月后才能拿到手,裝修加上置辦家具至少要半年時間,他完全可以等到家具都進家之后才購置電器,反正電器這東西買了就能裝,不耽誤時間。
在這樣一個日新月異的時代,提前大半年買電器實在不是明智之舉,誰知道半年后會不會有新款電視機出來,價格會不會下跌?
“程硯秋。”
兩人剛出了電器區,忽然聽到有人喊程硯秋。
他們回頭看去,一個跟他們差不多年紀,身形有些胖的女人走了過來。她不是一個人過來的,而是懷里抱著一個,手里拉著一個,屁股后面還跟著一個。
懷里抱的和手里拉的應該是她孩子,屁股后面跟著的那個應該是她老公。
“程硯秋,真是你啊,這么多年你都沒怎么變。”
程硯秋看著對方,一時想不起來對方是誰,女人又笑著說道,“我是闞婷婷啊,咱們初中還同過桌,一個多月呢。”
“闞婷婷。”程硯秋睜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我記得你以前…”
“哈哈,我以前很瘦,對吧。這不結了婚,又生了兩個孩子,發福了。這就是我倆孩子,大的剛上小學,小的還沒斷奶。”說著,闞婷婷拍了拍大女兒的后腦勺,“叫阿姨。”
“阿姨好。”小女孩乖乖地叫了一聲。
“你也好。”程硯秋彎下腰,笑瞇瞇地跟小女孩打了聲招呼,“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呂燕燕。”
“對了,你現在結婚了么?這位是?”闞婷婷看向于東,問道。
程硯秋笑著介紹,“這是我未婚夫,于東。”
“你好,你好,真是郎才女貌啊。以前上中學的時候,程硯秋就是我們班大美女,每天都有從別的班送來的小紙條。”
碰到老同學,闞婷婷看起來非常高興,又拉著程硯秋說,“你們今天是來買什么東西么?聽說你后來上了音樂學院,現在怎么樣?是在外地工作還是剛回來,我是一直在金陵,不過一直沒有碰見到你。以前的初中同學,我碰到過好些個,不過上了大學的很少碰到,基本都去外地了。”
她的問題很多,程硯秋一時不知道該先回答哪一個。不過闞婷婷顯然沒有想著讓程硯秋回答,依舊自顧自地在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老公不耐煩道,“還買不買東西,商店都快關門了。”
“哦,好。”闞婷婷連忙應了一聲,然后對程硯秋說,“今天有事情,有機會咱們再聊。”
說完,就拉著女兒帶著丈夫往前走去。
程硯秋看著闞婷婷的背影,發了好一會兒呆。
“在想什么呢?”
程硯秋搖搖頭,“沒什么,就是感覺很詫異。闞婷婷以前很瘦的,比我還瘦,沒想到現在變化這么大。而且她結婚也太早了,女兒都上小學了。”
“會不會有種結婚很可怕的感覺?”于東笑著問道。
“沒有,不過我感覺他丈夫不太友善。”
“確實不太友善。”于東點點頭,總感覺闞婷婷丈夫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看誰都不爽。
而且闞婷婷似乎挺怕自己丈夫的,本來她拉著程硯秋聊得正高興,丈夫一發話就不敢再多聊了。
不過別人的家事,于東他們也管不了,隨口聊了兩句就沒有再說,繼續逛了起來。
大概又過了十分鐘,闞婷婷又找到他們,塞給了程硯秋一張紙條,“這是我家的電話,你沒事可以打電話找我,不過盡量在周中白天打來,其他時間我不太有空。”
說完之后,她又火急火燎地走了。
程硯秋攥著紙條,感覺這輕飄飄的一張紙條份量卻格外的重。闞婷婷結婚之后到底經受了什么,就連跟中學同學聊天都要這樣偷偷摸摸?
后來,于東見她心不在焉,就拉著她說,“走吧,也沒什么好逛的了,下次咱們再抽時間過來。”
到了十一月底,《第二世界》在中國的票房基本上已經出來了,燕京已經提前下畫。現在的票房是一億一千萬,后面再有也不會增加多少了。
不過作為第一部引進的分賬大片,就有一億一千萬的票房,可以說是開了個好頭。
同時,《蝴蝶效應》也突破了三千萬,最終拿到了三千四百萬票房,成績也很矚目。
這段時間,《第二世界》也相繼在其他國家上映,首先是英國,然后是霓虹、高麗、中國香江…
《參考消息》最近一直在報道《第二世界》的票房消息,這還是《參考消息》創刊以來,第一次這樣關注一部電影,而且還是一部外國電影。
雖然《參考消息》的新聞相對國外的媒體有些滯后,但是對于國內受眾來說,這就是他們唯一了解外國的窗口,所以很多關注電影情況的讀者,每天都守著《參考消息》的專欄,想要第一時間了解《第二世界》的票房情況。
“又拿下來一個周票房冠軍!”
汪海臨拍了拍桌子,“這樣下去,《第二世界》說不定真的能干掉《侏羅紀公園》,拿到影史全球票房總冠軍。”
“我怎么感覺追《參考消息》的報道,比追于老師的小說還帶勁。”
“要不會長你去跟于老師說說,讓他再寫一本推理小說?”
汪海臨沒好氣地說道,“我看你是讓我打燈籠上茅廁,找死。我還能左右東哥寫什么小說了?不過話說回來,你們也別抱怨咱們推理小說沒牌面,這牌面也不能光靠東哥一個人啊。科幻協會那邊,經常有會員在《科幻世界》發表小說,你們呢?能不能不蒸饅頭,爭口氣,咱們也寫幾篇推理小說?《萌芽》不是一直在做推理小說征文么?給點力啊。”
聽汪海臨這么說,大部分會員都縮了縮脖子,表示力有未逮。
一會兒,又有個會員說道,“會長,你這說得輕巧,倒是給我們打個樣啊。你還是戲創的,寫小說還不是手到擒來?”
“是啊會長,你寫作那么厲害,寫篇推理小說不是難事吧。”
“對對對,會長加油。”
汪海臨看著會員們的慫樣,氣不打一處來。
不過推理小說社的問題他是該好好考慮了,現在大部分的會員都是沖著狼人殺游戲來的,喜歡看推理小說的并沒有那么多,能寫的就幾乎沒有了。
有時候他想著,干脆自己寫吧,但是他確實也不知道該從哪兒著手。
看著會員們鬧騰,他托著下巴想了想,隨后拍了拍桌子,“打樣就打樣,不過我可說好了,等我寫完,你們每個人都要寫一篇,不管好壞,至少五千字。”
為什么是五千字呢?因為汪海臨對這個數字印象特別深,于東給他們布置作業,很多都是五千字起。
看到汪海臨拍桌子,擼袖子,其他人會員也跟著起哄。
“寫,大家一起寫,就不信矮子里頭不能選個將軍出來。”
“三個臭皮匠還頂一個諸葛亮呢,咱們這么多人,肯定能有好作品出來。”
“干,不能叫科幻協會那些貨給瞧不起。”
就這樣,推理協會發起了一場寫作運動,因為這一天是十二月三號,后來這場運動被稱作123運動。
123于東開始之后,汪海臨就去找了于東。
他在會員面前腦子一熱說要寫推理小說,可是冷靜下來之后卻發現自己還是沒有一點思路,所以就觍著臉跑去找于東,讓于東給一些建議。
“你要寫推理小說?”于東一臉詫異地看著汪海臨,“認真的?不是玩票?”
汪海臨拍著胸脯保證道,“絕對不玩票,寫得好不好另說,這次我一定要寫一部推理小說出來。”
于東又認真地看了看汪海臨,然后拿了紙筆給汪海臨,“來,寫個保證書,就寫你決定要寫一部推理小說,一年內完成,篇幅不低于十萬字。”
汪海臨看著紙筆,訥訥道,“東哥,這沒必要吧,人與人之間…”
“寫不寫?”于東覷了他一眼,“不寫滾蛋,別來煩我。”
“寫,我立馬寫。”
汪海臨趕忙拿起筆寫:本人汪海臨鄭重承諾,一年內寫完一部至少十萬字的推理小說,有違此誓,天打雷劈。
“落款,時間和姓名。”于東指了指底下的空白處,提醒道。
汪海臨又寫了時間和名字,然后問,“要不要摁手印?”
他本來是開玩笑,卻沒想到于東真找來印泥給他,“摁吧。”
“這…”汪海臨舔了舔嘴唇,還是老老實實地摁了手印。
“好,齊活了。”于東將保證書收好,然后笑瞇瞇地說道,“既然保證書也寫了,那就認真對待。你說你要寫推理小說,有思路了么?”
“就是沒有才來找你啊。”
“那我就給你捋一捋,你寫過幾篇短篇,質量還湊合。但是寫長篇跟寫短篇不一樣,很容易就寫崩了。我建議你先從熟悉的入手。”
“先從熟悉的入手?”
于東點點頭,“你活了這么多年,最熟悉的是什么?”
“上學。”汪海臨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好,就說上學。你可以把你的故事放在校園里面,推理小說嘛,肯定要有個案子,通常都是殺人案。你先要想,誰死了,然后再想,誰殺了他或者他們,最后再想,誰找出了兇手。”
“等這些都想好了之后,你要開始想得深一些了,比如兇手為什么要殺死者,情殺?激情殺人?仇殺?要有個動機。再有就是兇手怎么殺死的死者,用刀?用毒藥?制造意外?這些聽起來,挺簡單的吧?”
汪海臨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他覺得于東說得是挺簡單的,但是真構思起來又不太容易。
于東看他這反應,笑了笑,繼續說,“我們舉個例子,我是死者,你是兇手,你會因為什么來殺我?”
汪海臨歪著腦袋想了想,“那我大概…”
他剛開口,于東冷聲道,“看來你還真想殺我。”
汪海臨當即石化了,他沒想到于東竟然挖個坑給他跳。
于東擺擺手,“行了,繼續說吧。”
汪海臨哪還敢順著話頭往下說,他咽了口唾沫,斟酌著語言說,“假如死者是個老師,兇手是學生,那很有可能學生受到了不公平的對待。也有可能,男學生喜歡的女同學受到了侵犯,又或者干脆兇手就是受到侵犯的女學生。當然,還有種可能,就是學生跟老師本來就仇。又或者,老師發現了學生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被滅口了…”
于東壓了壓手,示意他停下,“你看你,不是說得挺好的么?”
汪海臨嘿嘿一笑,“我也是受你啟發。”
“行了,今天就這樣吧,回去把你想的那些東西整理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靈感,下次再來找我。”
“得嘞,我這就回去準備。”
看著汪海臨興沖沖地走了,于東知道,這家伙現在肯定是胸中有千言,不過等他真正寫,卻又會下筆無一字。
這都是汪海臨必然要經歷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