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敬跟曲愛國說完事情之后,方濤湊到曲愛國身邊,問道,“會長,于老師經常到活動教室這邊來么?”
“東哥來得不多,今天正好是校長找我,他過來喊我。”
面對新會員,曲愛國沒什么架子。對于方濤的問題,他也見怪不怪,因為幾乎是每個會員都會第一時間問到于東。
事實上,協會里面很大一部分人都是沖著于東來的。
雖然官方從沒說過這個科幻協會跟于東有什么關系,但是從各方面看,協會跟于東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讀詩會那邊情況也一樣,所以旁人一說到黃瓜園科幻協會跟黃瓜園讀詩會,就以為它們是于東開創的。
看到方濤有些失落,曲愛國拍了拍他肩膀,笑著安慰他道:“沒關系,以后多參加協會的活動,肯定能夠見到東哥的。其實我們學校的學生,對東哥已經快要免疫了。”
方濤抿了抿嘴,曲愛國的安慰不僅沒有安慰到他,反而讓他心里酸起來了。
“對了,會長,我之前看新聞說于老師在蓉城的簽售會辦得非常成功,你說他會不會在金陵也辦簽售會?”方濤又問了一個自己非常關心的問題。
曲愛國搖頭道:“這誰知道,不過你也不要急,只要你表現好,簽名書籍肯定會有的。我跟你說,我手里就有好幾本東哥的簽名書籍,像是《最后的城》啦,《生化危機》啦,還有幾本他發表了的雜志。都在我抽屜里放著,而且都是非常特別的簽名,基本上每本都有一段贈語。”
一旁的汪海林聽到曲愛國這話,露出詭異的笑容。他看過曲愛國收藏的那些簽名書籍,確實如他所說幾乎每一本都有贈語,只不過那些贈語都不太好聽。
之前曲愛國有一次死乞白賴地拿著《最后的城》去找于東要簽名,于東不勝其煩,卻也給他簽了,不過在上面加了句話:好好學習,不要煩我。
方濤也笑了,但是笑得很苦澀,他總感覺曲會長是故意的。
這哪里是安慰人,明明就是炫耀好么?
于東回到宿舍的時候,畢飛雨正抱著被子往外走,他妻子付靜跟在旁邊,拎著一捆書。
“嫂子…”
于東正要打招呼,畢飛雨卻將被子往他懷里一塞:“現在沒事吧,抻把手。邪性了這是,正好我搬家的時候,你們一個二個都找不到人。”
“誰叫你不提前說一聲的?”于東將被子往上摟了一把,問道,“周大爺那里有板車,你怎么不借來用?”
畢飛雨意外道:“周大爺那里還有板車?”
“老早就有了,滅火器,板車,梯子,什么都有。板車和梯子就靠在傳達室后頭,你竟然不知道?”
“沒關注。”畢飛雨搖頭道。
付靜白了畢飛雨一眼,數落道:“我就說你日子過得稀里糊涂的,你還不信,于東比你也沒早來幾天,學校的情況比你熟多了。”
“對,他比我沒早來幾天,還在學校發展了對象,我是不是也要學習?”畢飛雨撂下這一句,人已經朝前走了好幾步,迅速逃離了戰場,“老于,走,咱們去借板車。”
“那這被子?”
“你抱著過來唄,又沒多重。”
于東沒聽他的,先把被子擱在自己屋里,然后跑去跟他一起借板車。付靜有些看不過去,說道:“于東,你別聽他的,板車讓他一個人去借就是。”
“那板車掛在墻上,一個人真不好弄。咱們去借東西,也不好讓門衛大爺搭手。”
于東笑著說了一句,跟上畢飛雨的腳步。
等到兩人借了板車回去,劉昌敏跟馮明也回來了,畢飛雨大手一招:“回來得正好,給我搬家。”
劉昌敏他們剛剛回來,還沒有回屋就被叫去做苦力,自然不情不愿,罵罵咧咧說了一句,卻還是跑過來幫忙了。
學校公寓離單身宿舍這邊不遠,畢飛雨的東西也不多,幾人拉著板車一趟就搞定了。
公寓條件一般,兩室一廳一廚,水泥地,刷白的墻面。
不過相對于單身公寓,這里條件要好很多,最讓劉昌敏他們羨慕的是里面還有自來水。
搬了新家,畢飛雨也十分開心,十分大方地說道:“以后你們想要改善伙食,只管過來。”
付靜也是個爽快人,點頭道:“他說的也是我想說的,之前他在這里得你們不少照拂,我心里很感激。以后沒事的時候多過來坐坐,不要客氣。”
大家客氣地說了幾句,就一起告辭了,畢飛雨他們兩口子剛搬過來,什么東西都沒有,自然不好開火,所以約定下周末有時間過來吃飯。
從公寓這邊出來之后,劉昌敏一直心事重重的。
于東跟馮明沒去問,他們都知道劉昌敏在想什么。
他比畢飛雨早來不少年,但是到現在還住在單身宿舍那邊,學校分公寓都是緊著雙職工先來,所以他一直沒排上隊。
現在看到畢飛雨住進去了,他多少有些失落,這都是人之常情。
不過于東知道這種情況不會持續太久,應該過不了多長時間,劉昌敏就能分到公寓住。這幾年金藝要建新公寓,到時候很多條件滿足的老師都能分一套。
晚上吃過飯,于東正準備坐下構思新書,馮明跟何煜兩個過來拉他去打牌。
“老畢走了,你得頂上。”馮明說。
“是啊,你多久沒陪我們打牌了?”何煜說道。
何煜說這話的口氣頗為幽怨,讓于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拗不過他兩個,于東只能隨他們過去,“行,不過最多只玩兩個小時,現在是七點半,最遲九點半要結束。”
“足足夠了。”馮明笑道:“哪次我們不是九十點鐘就結束?再說明天是周一,大家都有課,你想要玩遲點我們還不奉陪呢。”
于東坐下陪他們玩了會兒,不得不說,這幾位經過長時間的艱苦練習,如今的牌技早已不是當年的菜鳥水平。
再加上于東自己一直疏于練習,跟他們玩的時候已經逐漸感覺到有些吃力了。
大概玩了半個小時不到,戰況正激烈的時候,畢飛雨趿著個拖鞋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
一見畢飛雨來了,幾人都奇怪:“你們剛搬了家,怎么這會兒跑過來了?”
畢飛雨笑道:“拖了半天地,胳膊都拖疼了,付靜她正在收拾廚房,我過來看看。”
“你可真會偷懶。”分明揶揄道。
“什么偷懶,你們不能說一個拖了半天地的人偷懶,這很不道德,知道么?”
說著,畢飛雨又伸頭去看于東的牌,“累了吧,我來幫你忙會兒?”
于東見他這樣子,就知道他牌癮上來了。暑假這兩個月時間,劉昌敏他們都不在,畢飛雨撈不著牌玩,早就急得受不了了。
等到開學后,他們幾乎每天晚上都會聚在一起,似乎是要把之前兩個月落下的牌局給補上。
“打牌這事,你這人倒是古道熱腸,樂于助人。”于東笑呵呵地將牌給他:“正好,我還有些事情,你來吧。”
于東要走,其他幾人也無所謂,反正只要打牌的人夠就行。
回到自己屋里,于東掏出紙筆,準備構思新書《深空》。
書的正文還一點沒寫,于東這幾天一直在琢磨枯萎病的事情。
枯萎病這個設置是《星際穿越》里面的,于東想要拿來用,又擔心部分讀者接受不了。
只不過他想了很久,都沒有找出一個更合理的設定,讓地球處于一種快要毀滅,但是很多東西又能正常運轉。
最近他翻了很多生物學類和農業方向的資料,發現枯萎病其實還是有可能實現的,但是需要的條件非常多,而且非常巧合。
但是假如枯萎病成真,出現了某種破壞葉綠素地病原體,光合作用就隨著職務的死亡慢慢停止…
事情慢慢變得復雜起來。
在于東之前寫的那個版本的《深空》中,是直接套用了枯萎病這個設定的,而且沒有做多少解釋,因為他寫那本書就是以《星際穿越》為模板的,已經把枯萎病這個設定當成一個大眾熟知的設定來對待。
但是現在,這個世界沒有《星際穿越》,他如果要用這個設定,就要把它寫得詳細一些,讓讀者看明白。
最近這段時間,于東的屋里多了很多科學類的書籍。
高中畢業之后,他已經很久沒有接觸過這類的知識,而且現在他所要研究的知識比高中時所學的那些可要高深不少。
他開始懷念網絡時代了,有了網絡,至少學習新知識要省力不少,很多圖書館找不到的資料,都可以在網絡上找到。
只不過現在條件就這樣,他也只能一步一步地來了。
周一早上,于東接到了程永興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程永興就跟于東好一番抱怨。
“你說你吧,我要是不給你去電話,你是不是就不能主動給我來電話?你們學校夏天放假了吧,我還以為你會到社里來看看。”
于東笑著回道:“我之前給王瑜回過信啊。”
“王瑜是王瑜…我聽王瑜說你有一部長篇,因為篇幅太長,不能在《收獲》發表,現在是什么情況,找的《當代》么?”
“嗯,已經給了《當代》,說是十一月份就會出來。”
“既然定了,那就好。雖然這次因為篇幅太長我們收不了,不過你以后有長篇的話,也可以拿來給我們看看,說不定也能發是不是?大不了多連載幾期,既然我們能夠連載兩期,那也能連載四期、五期…再不行,時機成熟,我們也開個長篇專號。”
“好,我記下了。”于東笑道,隨后又問:“那科幻要不要也拿給你們看看?”
于東只不過是開個玩笑,不想程永興竟然說:“科幻也行,看看也不吃虧。”
“對了,還有件事情要跟你說。《上滬文學》那邊有個編輯要去金陵公干,來找我要你聯系方式,我來問問你的意思,要不要見見。去公干的編輯你可能也聽過名字,叫金羽澄,在《收獲》也發過不少文章。”
于東瞇了瞇眼睛,沒想到來的竟然是金羽澄。
金羽澄后來因為《繁華》名聲大噪,不過這會兒也已經算是小名氣,在《收獲》上頻頻發表。
而且之前在《上滬文學》上發表的《風中鳥》也獲得了《上滬文學》獎。
于東想了想,說:“沒事的,別的不說,既然都是老鄉,見一面也是應該的。”
程永興笑道:“既然你同意了,那我回頭就把你聯系方式給他啦。我這還擔心你不同意呢,都是兄弟單位,真不好拒絕。”
“沒事,你給他吧。”
掛了程永興電話,也就過了大概半個小時,電話又響了。
“你好,請問是于東老師么?”
“對,我是于東,你是金羽澄老師吧。”
“是的,我是金羽澄,程主編跟你說了吧,我這兩天要去趟金陵,希望能夠去拜會一下你,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來之前跟我說好具體時間就行。對了,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不用,我這邊還有些社里交代的任務,要先把事情辦好才能過去。這次過去呀,主要是想跟于老師你見見面,也是好不容易去一趟金陵嘛。所以我才特意去找程主編要了電話…”
于東倒沒想到金羽澄還挺嘮叨的,一說起來就沒完沒了,而且聽他說話,就像是在弄堂里聽那些大爺大媽聊天一樣,說的東西很碎。
他說得很慢,音量也不大。
如果說程永興說話像是連珠炮,那金羽澄說話就像是套了消音器的連發手槍,嘟嘟嘟個沒完。
等到掛了他電話之后,于東感覺頭跟耳朵都有些發懵。雖然金羽澄說話不快,但是節奏不斷,讓人很難插得上話。
這還是打電話,金羽澄要考慮電話費的問題,如果是面對面聊天…于東實在難以想象到時候的場面。
他看著電話想了想,決定到時候把畢飛雨給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