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先生,對不起。”
寧瑯搖頭道:“這有什么對不起的,不過安姑娘,我并不是看不上你,我只是覺得我們不合適而已。”
安玲瓏當家主的這幾年,永遠都是一副處事不驚,泰然自若的樣子。可這會兒…她卻低著頭,一雙白皙的小手握在一起,一副未經世事的女兒家模樣。
她猶豫許久,終于問道:“哪里不合適?”
既然他心里已經有了答案,但她還是想聽寧瑯親口說出來。
寧瑯看到安玲瓏,語重心長地說道:“安姑娘,我其實已經突破到天罰境了,過了天罰境以后就是玉璞境,也就是說我很有可能一輩子都是現在這幅容貌,我說這話的意思并不是嫌你以后會變老,只是等到那個時候,你還會像現在這樣面對我嗎?”
安玲瓏頭埋的更深了。
寧瑯繼續道:“我相信你不會,你連現在都不敢跟我對視,到那個時候,你只會躲得更遠,并且玉璞境過后…”
“寧先生,請不要再說了,我明白了。”
寧瑯果真不再說話,只是一直喝酒。
等到十里香酒樓里的人多了起來,寧瑯才道:“安姑娘,我們回吧?”
“嗯。”
兩人并肩走著,一路無言。
直到回了安府,安玲瓏才喚來一個丫鬟道:“給這位寧先生準備一間上好的客房。”
“是。”
“寧先生,你先去休息?”
“好。”
寧瑯便跟著丫頭往客院方向去了,安玲瓏快步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半路上,她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滾燙的眼淚止不住地從眼眶中掉落,她雖然一早就預料會是這樣,但心里還是難免有些傷心。
正在院子里練劍的花榮榮見安玲瓏哭著跑來,她立馬上前攔住安玲瓏質問道:“那個姓寧的欺負你了?”
“沒…沒有。”
“那你哭什么。”花榮榮見安玲瓏哭得梨花帶雨,直接舉劍就往外沖去了:“肯定是他欺負你了,我現在就找他去。”
安玲瓏不再阻止,她知道花榮榮不會是寧瑯的對手,寧瑯也不會跟她斤斤計較。
她只是把自己鎖在房間,坐在床上,腦袋埋在膝蓋上,小聲抽泣著。
花榮榮四年前就來了安家,和安玲瓏是一見如故,后來隨著慢慢接觸,兩人也就成了最好的朋友,花榮榮還是第一次看到安玲瓏哭得如此傷心,作為安玲瓏最好的朋友,她自然是十分惱怒,把一切罪責都推到了寧瑯身上。
畢竟是他的出現,才讓安玲瓏今天如此反常。
花榮榮氣勢洶洶地向丫頭打聽著寧瑯的住處,路上碰到了安羽龍,安羽龍立馬問道:“榮榮姐,你要去干嘛啊?”
“殺人。”
安羽龍傻眼了:“殺人?殺誰啊?”
“你姐被那個姓寧的欺負了,我去剮了他。”
安羽龍一頭霧水,他拉住一個小廝問道:“前幾年來過咱們家的那位寧長老又來家里了?”
那小廝在安家多年,自然認得寧瑯,他老實點頭道:“家主方才帶他入府了,現在住在最好的一間客院里。”
安羽龍愣了許久,吩咐小廝離開,然后自己快步跟上了花榮榮。
“姓寧的,你給我出來!”
人還沒走近院子,花榮榮就在外面大叫起來。
剛剛進屋的寧瑯皺著眉推門出來,那料想他才剛打開門口,花榮榮就舉著劍朝他刺了過來。
寧瑯嘆了口氣,無奈伸出兩根手指。
“吟”在劍尖快刺到自己心窩處的時候,寧瑯用兩根手指直接夾住了劍尖,任憑花榮榮如何用力,也都掙脫不開,他滿是不解地問道;“你這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難道你不知道嗎?”
“我如何惹怒姑娘了?”
花榮榮道:“玲瓏她哭得那么兇,說,你是怎么欺負的她?”
寧瑯瞬間了然。
原來是安姑娘哭了。
想起自己在十里香酒樓說的那些話,寧瑯確實感到有些自責,他松開劍尖,朝花榮榮說道:“你別白費力氣了,回去吧。”
花榮榮立馬道:“你個混蛋,我今天非剮了你不成。”
說完,她再次提劍刺向寧瑯。
可在天罰境下品的寧瑯面前,他這些招式就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根本沒有任何威脅性,但是寧瑯也沒還手,只是一直在躲。
這個時候,安羽龍也跑進了院子,看到兩人纏斗在一起,他先是一愣,然后也有些無奈地說道:“榮榮姐,別打了,你不是寧先生的對手。”
“那你還不來幫忙,你姐都被他弄哭了。”
雖然安羽龍對寧瑯的印象不算好,但他知道寧瑯是不會做出對堂姐過分的事情,更何況幾年前寧瑯的實力就遠超于他,更何況是現在,別說一個花榮榮,就算再來十個、一百個花榮榮恐怕也不是寧瑯的對手。
“不是我不幫忙,就算我幫忙,我們兩個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啊。”
寧瑯躲了一會兒,再次用兩根手指夾住劍尖,然后輕輕一拍花榮榮的手,她手中的長劍就到了寧瑯手里。
寧瑯把劍插在地上,說道:“回去吧。”
花榮榮冷哼一聲,拔起長劍,罵了寧瑯一句無恥后,離開了院子。
安羽龍愣了一會兒,問道:“寧…寧先生,你來琴川做什么?”
“不做什么。”
“你…你在我家要呆多久?”
“這兩天就會走。”
安羽龍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說出來,轉身直接走了。
寧瑯重嘆一口氣,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了下來。
蓮花小人鉆出懷里,嘖嘖稱奇道:“寧瑯啊寧瑯,你到底勾走過多少女子的心啊?”
“你想回思悟山嗎?”
蓮花小人聞言,立馬又鉆進了寧瑯的懷里。
江南某個起眼的小鎮子里。
南喬帶著宋知非快步往家的位置走去,半柱香過后,南喬站在一間籬笆墻外,她像是有些緊張,猶豫了很久后,才終于喊道:“爹,娘,我回來了。”
過了很久。
破舊的老木門被人推開,發出吱呀一聲刺耳的響聲。
一位看上去精神狀態很不好的婦人從里面走了出來,她穿著一身褐色的破洞衣服,頭發盤在腦袋上,臉色有些蠟黃,她看著南喬愣住了,南喬看著她也愣住了。
因為南喬走的時候,還是個小姑娘,而婦人那個時候,看上去還很年輕。
短短四年。
竟然物是人非。
佇立許久,婦人終于試探性地喊了一句:“喬兒?”
“娘,是我。”
南喬抹著眼淚,直接推開院門跑上前,抱著婦人哽咽道:“娘,你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我爹呢?”
婦人同樣哽咽不止。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了句讓南喬心碎的話:“你走的第二年,你爹在田里做活的時候,就摔了一跤,直接摔破了腦袋棄我而去了。”
南喬人都懵了。
她這一路都在幻想著,回家之后,一家團聚的幸福畫面。
可現在…卻聽到了這個噩耗。
她就站在那,眼淚止不住的從臉頰流下去。
婦人已經傷心過一段時間,見女兒如此,她只能抱著她不停地安慰,可是她越安慰,南喬的哭聲就越大。
這是家事,宋知非也沒什么辦法。
他只能站在籬笆墻外,注視著一直在哭的南喬,心里特別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