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余杭鎮的百姓們聽到消息后,都聚集在了縣衙門口,在議論紛紛。
院子里,地上擺放了七具尸體,其余六具捕快的尸體,余樺已經讓他們的家人領走了,而這院子里擺著的七具,其中五具都是在黑木林外遇到的那對姐弟的家人的尸體。
還有兩具,應該是原本就住在黑木林的獵人,死了都沒人關心的那種。
辰時剛到。
姜塵將那對姐弟領了過來。
余杭鎮不大,有什么值得談論的事情,一會功夫就人盡皆知。
看到那對可憐的姐弟走了過來,人群中主動分開,讓出了一條進衙門的道路。
余小蘭牽著弟弟余平安的手,跟著姜塵慢慢走進了衙門。
院子里。
余樺看了一眼姐弟二人,嘆了口氣說道:“你家人里的尸體仙師都已經找到了,殺害他們的妖獸,仙師已經殺了,尸體你先認一下吧。”
余小蘭抹了抹眼角,兇巴巴地朝弟弟余平安說道:“轉過身去!”
余平安乖乖照做了。
“把眼睛閉上。”
余平安又照做了。
余小蘭這才走到地上那幾具尸體旁邊,揭開白布…
看到尸體的容貌后,她立馬捂住了嘴巴,眼淚像雨珠一樣從眼睛里掉下來。
余小蘭一一認完。
余樺朝身后四名捕快說道:“把另外兩具尸體送去安葬。”
“是。”
余小蘭看著地上的阿爹、阿娘、大哥、二哥、叔叔五個人的尸體,一時間束手無策,她想哭出來,但又怕弟弟聽見,但這種情況,她一個十三四的女孩子又怎么能忍得住,于是她一邊在哭,一邊又用手使勁捂著自己的嘴巴,發出令人心碎的抽泣聲。
寧瑯見狀,走到余樺身旁說道:“黑木林里那三頭豬妖的尸體也值不少錢,你能不能找路子賣出去?”
吃妖獸肉,這是很正常的事。
一些人還特別好這口,因為有傳言說吃了妖獸肉對身體有好處,就比如長毛豬妖的豬鞭,在某些風月場所多的地方,就能賣好幾顆靈石。
縣令余樺雖說不是修士,但也見多識廣,自然知道那豬妖肉很是值錢。
他拱手道:“下官盡量去辦,只是那豬妖體型龐大,若靠我手底下的十幾個人,恐怕不能將它們的從黑木林里運出來。”
“這個好辦。”
寧瑯招了招手道:“姜塵,你過來。”
姜塵走了過來。
寧瑯道:“你辛苦跑一趟,去把那三頭豬妖的尸體從黑木林里搬過來。”
“好。”姜塵答應之后,就走了。
余樺有些發懵,心里琢磨著,他一個人去搬尸體真的夠嗎?
寧瑯像是看穿了他在想什么,解釋道:“他一個人就夠了。”
“那賣出去的靈石我后面派人給仙師送去太華山?”
“不用。”
寧瑯指著那對姐弟說道:“你給他們吧。”
余樺反應過來,連忙后退一步,長拱手道:“仙師真是菩薩心腸。”
“他們家還有親戚嗎?”
余樺搖搖頭。
寧瑯道:“那就分批給,最好是按月給,我怕他們身上的錢太多,別人會起歪心思。”
“仙師既然提了這事,那下官自然會照做。”
“人在做天在看。”
余樺知道寧瑯這是在暗示自己,他應了一聲,不再說話。
這時候。
宋知非已經走到了余小蘭身旁,小聲安慰道:“人死不能復生,我已經給你的家人們超渡了,他們會有來生的。”
余小蘭使勁抹著眼淚,跪在地上,哭泣道:“多謝仙師。”
宋知非忙把他扶起來,然后從兜里摸出一塊靈石,看到師父點頭后,他把那塊靈石塞到余小蘭手中。
“仙師,這…”
“拿著吧,帶著你弟弟好好活下去。”
寧瑯見狀,朝余樺道:“他們無依無靠的,他家人的尸體你也讓人幫忙安葬吧。”
“是。”
余樺叫來幾名捕快,吩咐道:“把這五具尸體抬去入土為安。”
幾名捕快應聲去了。
余小蘭擦了擦眼淚,拉著自己的弟弟朝寧瑯幾人點頭行禮后,也跟著去了。
門口那群圍觀的大人們全都嘆了口氣,滿是可憐地看著姐弟兩人走遠。
余樺笑道:“小地方的人和氣,仙師擔心的事應該不會發生,我們余杭鎮的百姓大抵都還是不錯的。”
“這就好。”
姜塵一共跑了兩趟。
第一趟把母的那頭豬妖拖了回來,第二趟把公的那頭和小豬妖拖了過來,光是這三具主要尸體,就足足占據了二分之一的院子空間。
寧瑯把該交待的事都交待了,便直接道:“我們回去吧。”
“好。”
余樺帶著一群人,站在豬妖的尸體旁邊,紛紛作揖道:“恭送四位仙師。”
回去的路上。
寧瑯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又舉起手輕輕一巴掌拍在姜塵的后腦勺上罵道:“以后面對那種情況,你再敢心慈手軟,你看為師怎么揍你。”
姜塵低著頭,也不敢回話,只是嘿嘿笑著。
整個一憨貨。
甘棠看到寧瑯在訓姜塵,也跟著笑了起來。
寧瑯又捏了捏她的臉說道:“你笑什么笑,昨晚又不是和人對陣,冰魄神針為什么要留到最后用?”
甘棠嘟著嘴巴,只是眼巴巴地看著寧瑯。
看到這幅撒嬌的表情,寧瑯瞬間妥協,松開手說了句:“以后不準再這樣了。”
“哦。”
看到宋知非心不在焉,寧瑯又問:“知非,你還在想那對姐弟倆嗎?”
宋知非老實點頭嗯了一聲。
“該交待的事為師都已經交代了,他們只要熬過了這陣子,以后的生活只會比之前更好。”
寧瑯這話倒也不假。
普通人有一枚靈石就算是有錢人了。
更何況還有三頭長毛豬妖的尸體沒賣出去,如果賣出去了,而那縣令又說到做到的話,那姐弟兩起碼二十年內不必為生活發愁,甚至還能上得起學堂。
宋知非掛念那對姐弟,無非是他和姐姐也經歷過一段困苦的日子罷了。
午時從余杭鎮出發。
下午還沒傍晚,師徒四人就回到了渺渺峰上。
葉寒剛好挑水上山,江可染還在那里劈花生,宋小花坐在自己的房間門口,腳下一個炭火盆,手里拿著針線正在不急不慢地縫制著衣服。
“師父回來了。”江可染停下動作,遠遠叫了一聲。
寧瑯笑著點了點頭。
葉寒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放下扁擔,拱手叫了句寧前輩。
他原本早就想問寧瑯,自己這樣每天挑水、砍柴、削棋子到底有什么作用,只是后來聽宋小花說,他沒來之前,姜塵也是每天挑水、砍柴的,加上看到江可染每天還在傻乎乎陪他一起劈花生,他才忍住沒有問。
寧瑯上下看了葉寒一眼,問道:“你削好的棋子呢?”
葉寒從懷里掏出兩顆遞給寧瑯。
寧瑯看了一眼,從中間挑了一顆棋子大小的鵝卵石說道:“我說過棋子要圓滑,你這顆不過關,需要再加工。”
葉寒欲言又止,終究還是點頭說了句好。
寧瑯邁步往自己的房間走,快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想起儲物戒里還有一株不知名的天材異寶,于是乎,他直接轉身又往浩然宮去了。
老家伙見多識廣,應該知道這株天材異寶是什么。
反正是要賣的。
肯定得先知道值多少錢。
萬一被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