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塵性子耿直,別人要是當大師兄,一般都會把挑水、砍柴這類小事分給師弟師妹們做,但是渺渺峰一直到現在,都還是姜塵來做這些事。
江可染和宋知非都說過可以代勞,但都被姜塵拒絕了,借口是什么我修煉的時間比你們多,這種事我做慣了,還是我自己來吧。
兩個人都拗不過姜塵,所以姜塵反倒成了渺渺峰上最辛苦的人。
一路走到渺渺峰。
當林秋看到渺渺峰上的全貌時,瞬間就覺得自己被騙了。
他打死也不相信,這么簡陋的地方會住著那種像神仙一樣的人物。
他沒有讀過書,但那個教他說書的老王八蛋每次講到書中某個厲害人物的住處時,都會用瓊樓玉宇、貝闕珠宮這類的成語去形容,可眼前,卻只有幾間竹屋井然有序的坐落在那里,荒涼,落寞,甚至比不上山下普通百姓住的房子。
林秋頓時就覺得有些失望。
而姜塵領他上來后,便不再管他,反正師父肯定能注意到他,至于他到底能不能拜師成功,那就要看自己的造化了。
把水桶里的水倒進水缸里。
姜塵朝屋子里面笑著喊道:“師弟師妹,出來修煉功法了。”
早中晚各練一遍功法,是寧瑯所下達的要求。
雖然宋知非還在背大自在心經沒有加入進來,但每次姜塵他們修煉功法的時候,他也都會在一旁看著,當然,這也是寧瑯讓他這么做的。
三扇竹屋門被推開。
林秋正要離去。
甘棠、江可染、宋知非從屋子里面走了出來。
“嘖!”
“這…這…”
林秋看著從屋內走出來的幾人,瞬間僵在了原地。
視線看向姜塵,唔,平平無奇。
視線看向甘棠,嘖,宛若天仙。
視線看向江可染,嗯,英俊瀟灑。
視線看向宋知非,嗨,呆頭呆腦。
但是不知為何,但這四個人同時出現在眼前時,竟像形成了一種氣場一樣,會感受到一種莫名而來的壓力。
姜塵沒有去管林秋,其他三個人也沒有去管林秋。
他們四人來到崖邊。
宋知非找了塊平坦的石頭坐了下來。
姜塵開始出拳。
甘棠開始出鞭。
江可染開始練刀。
但無論是出拳、出鞭、還是練刀,都震得空氣颯颯作響。
林秋看到這一幕,使勁想咽口水,但怎么也咽不下去。
“找到了,我真的找到了!”
就在林秋激動不已的時候,寧瑯推開門走了出來,他一襲白衣,腰掛太阿劍,一頭烏黑秀發用紅繩束著,身材修長,面若秋月,邁著不緊不慢地步子慢慢走到是崖邊。
寧瑯微笑道:“姜塵,你做的很不錯,但是切記出拳的時候不要讓靈氣外泄。”
“是,師父。”
“甘棠,千絲繞是一門以柔克剛的功法,你要先練速度,而不是先練力道。”
“知道啦。”
“可染,刀以劈砍為主,除劈砍之外,還有撩、刺、截、攔、崩、斬、抹、帶、纏、裹等十余種動作,等你把這些動作各練到三千遍時,為師再教你練刀。”
“是!師父!”
“繼續吧。”
“好。”
寧瑯說完,扭過看了一眼林秋后,轉身走到竹屋前的藤椅上,優哉游哉地坐了下來。
林秋猶豫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
他突然握緊雙拳,眼神堅定,像是下了什么重要的決定一般,小心翼翼地朝寧瑯的位置走了過去。
“前…前輩,我想拜您為師。”
寧瑯閉上眼睛躺在那,并沒有理他。
“前輩…”
寧瑯這才睜眼,上下又打量了一下林秋,看不出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后,就又閉上了雙眼。
林秋見狀,心里已經有些慌了,但他仍是不依不饒道:“您不收我為徒,我就賴在這不走了。”
林秋的厚臉皮是跟那個老王八蛋學的。
那老家伙帶著林秋走南闖北說書的時候,可沒少做過缺德事,偷人家田里的玉米紅薯,調戲大街上的年輕婦人,客棧酒店里吃霸王餐,走在路上說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此女子從后面看最好看。”
每次說這句話的時候,那個老王八蛋的眼睛總在看人家的屁股。
林秋剛開始還會在心里鄙夷,后來耳濡目染多了,也就習以為常了。
寧瑯聽到這話,并無太大反應。
從姜塵帶著林秋上山的那一刻,寧瑯就已經觀察過林秋了,他體內靈氣全無,連竅穴都未打通,一看就知道是個普通人。
寧瑯再怎么樣,現在也不可能收一個沒有任何天賦的普通人為徒。
這山上就多蓋了七間竹屋,寧瑯也就只打算收七個徒弟。
但既然人家是主動找上門來的。
前車之鑒,說不定這又是一樁因果。
所以寧瑯也沒有把他趕走。
林秋見寧瑯一直不說話,但又怕自己再煩他,就會被他趕下山去,于是他干脆在旁邊的地上坐了下來。
日落黃昏。
氣溫驟降。
寧瑯起身喃喃一句,直接回了屋子。
站在崖邊練完功法的幾個人也都一個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十月份的晚上,就和冬天一樣,只要起風,身上便能感受到咧咧寒意。
林秋不是修士,既不能扛餓,又不能抗凍,一會功夫就蜷縮到一起去了,饑寒交迫。
但是他還是沒有離去。
他把手插進袖子里,嘴里輕聲罵道:“老王八蛋,我最后再相信你一次,要不然等我下山就去刨你們家祖墳。”
林秋說得當然是氣話。
他只知道那個老王八蛋姓袁,全名叫袁天風,別說他家祖墳在哪,就是他多大了,家里還有什么親戚,他都一無所知。
就這樣硬生生扛過去了一夜。
第二日。
宋小花早早起床,推開門發現林秋蜷縮在門口時,她有幾分心疼,但是她不敢管,她只是在灶房里,蒸了七八個滿頭,然后趁著寧瑯還沒起來,才躡手躡腳地走上前,將兩個大白饅頭塞進了林秋手中。
林秋吞了口唾沫,陡然抬頭看向宋小花,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擠出了一抹笑容道:“姐姐,你真是好人。”
“噓。”
宋小花連忙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小聲說道:“你別說話了,快吃吧。”
“嗯。”林秋狼吞虎咽起來。
日上三竿,師徒幾人一個接著一個從屋子里出來。
他們誰也沒有理會林秋,都像寧瑯一樣,把他當成了空氣。
吃完早飯,練完功法后,宋知非拉著姜塵小聲問道:“大師兄,師父為什么不管他啊?”
“師父可能是在考驗他吧。”
宋知非頓時一愣,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