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花已經在床上躺了兩個月多了。
她這十來年過得很苦,爹娘早早得病死了,她十五歲就帶著弟弟出來給人當丫鬟奴才,受盡欺辱,所以她并不怕死。
有些人活在世上,要比死還難受。
宋小花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弟弟宋知非。
小時候,弟弟很聰明,三歲知千字,六歲吟詩詞,九歲通文章,就連私塾先生也說他是一等一的好苗子,只是后來爹娘陸續離世,家里窮得揭不開鍋,弟弟的學業自然就斷送了。
那一天冬天。
將母親安葬之后,宋小花便帶著弟弟來到了正陽城中討生活,可那個時候,宋小花也才十五歲,弟弟更是只有十二歲,為了掙錢活下去,宋小花只能拼了命地幫人洗衣服。
大雪天,一雙原本細嫩的手被凍得皮開肉綻。
不出意外,宋小花身上的寒病就是那個時候埋下的引子。
姐弟倆相依為命誰也離不開誰。
宋小花安詳地躺在床上,縱然身下鋪了厚厚的稻草身上也蓋著棉絮被,但全身還是冷的像塊冰一樣。
“知非,知非。”
宋小花似乎是察覺到了身體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她雙眼模糊的看著天花板,嘴里重復念叨起了弟弟的名字。
老舊的柴房門被推開。
寧瑯一走進來,便聞到了一股很厚重的發霉味道。
看著床上臉上已經沒了血色的少女,寧瑯心里一沉,嘴上喃喃道:竟然是真的…
一張俊朗風流的臉突然映入眼簾。
宋小花還以為自己已經離開了人世,要不然怎么會有仙人出現在她眼前,她艱難地抬出手想觸碰寧瑯的臉,但無論怎么用力她就是夠不著。
“原來…這世上真有仙人。”
宋小花臉上浮現出一抹慘白的笑容,聲音虛弱道:“仙人,你是來帶我走的嗎?”
宋知非看到姐姐已經虛弱到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瞬間全身顫抖地淚眼模糊了。
寧瑯并未說話,只是將兩根手指搭在了少女的手腕上,一縷精純的靈氣從宋小花的手腕筋脈處走遍全身,少時,寧瑯松開手指,從懷里掏出一枚靈晶,放在了少女的額頭上。
“這!這是靈晶!”宋知非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
他雖然還沒有邁上修行路,但正陽城本就是修行人士聚集之地,他當然知道一枚靈晶的價值如何。
寧瑯雖然不知道宋小花這一身寒病是怎么來的,但靈氣能解百病,只是若沒有人護法將靈氣最后從身體內牽引出來的話,普通人還是會因為承受不住靈氣而筋脈盡斷而亡。
寧瑯伸出劍指虛空點在那枚靈晶上,霎時間房間一片通明,在寧瑯牽引下,從靈晶溢出的靈氣慢慢滲入進宋小花的身體當中。
宋知非看著這一神奇一幕,眼睛瞪圓,嘴巴張大,震驚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個過程持續了整整半個時辰后,房間里的光總算是滅了。
寧瑯起身吩咐道:“把你姐扶起來。”
宋知非愣了一下,最后還是在姜塵的提醒下,急忙上前將自己的姐姐扶了起來。
“噗!”
宋小花吐出了一大口殷紅鮮血,地上的鮮血非但不是熱的,反而散發出絲絲寒氣。
好事做到底。
既然靈晶都花了,那么寧瑯也不會小氣幾兩銀子。
他從懷里摸出二錠銀子,放在床邊說道:“這些錢拿去給你姐買幾味補身子的藥,她體內的寒毒我已經驅除了,只好調養幾天,便會和常人一樣。”
宋知非看著那兩錠銀子,愣了足足五息時間,才又跪在了地上,聲音哽咽道:“謝謝客官,謝謝客官。”
寧瑯邁步離去,姜塵看了一眼房間里的姐弟倆,急忙轉身跟了出去。
羈絆人物姜塵,忠誠度刷新。
當前忠誠度:98
次日一早。
高千壽在外面敲門道:“我們該動身了。”
寧瑯嘆了口氣,這一夜,又只睡了兩個時辰。
從床上起身,看到甘棠還躺在床上沒有要醒來的意思,寧瑯伸手捏住了她的鼻子。
“嗯~”甘棠推開了寧瑯的手,嬌嗔說道:“師父,再讓我睡會嘛。”
“不早了,該出發去正陽宮了。”
“不要~”
寧瑯直接威脅道:“你起不起?不起我帶姜塵走了。”
“好嘛。”甘棠嘟著嘴巴,在床上坐了起來,穿上鞋襪,挽著寧瑯的胳膊道:“走吧走吧。”
推開門,高千壽還在外面站著。
四人一起出了客棧,正要離開時…
“客官,等等!”
宋知非追了出來,他撓了撓腦袋,有些羞澀地將七八個白面饅頭塞到了寧瑯的手里。
“你這是…”
“都是剛蒸好的饅頭,還熱著呢。”
看著眼前少年單純的目光,寧瑯心頭一暖,笑著問道:“不怕被掌柜知道,又拿戒尺打你嗎?”
“沒事沒事,這是我用自己的錢買的。”
寧瑯點頭一笑,沒有接話。
宋知非鼓足勇氣,一臉期許地問道:“客官,能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姐姐說就算現在報答不了恩公,也一定要恩公的名字。”
寧瑯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道:“我叫寧瑯。”
言罷,寧瑯帶著兩個徒弟大步離去。
高千壽眉頭緊皺,嘴里喃喃自語道:“昨晚又發生什么了?”
正陽宮,位于正陽城北部,占據了正陽城整整一半土地,雕欄玉砌,碧瓦朱檐,極土木之盛。
南門,是正陽宮的正門。
此時小雨初歇,正門口有許多過路人,但是有資格進入正陽宮的卻沒幾個。
臨近門口,高千壽撫平身上袍子的褶皺,待走到門口時,他才清了清嗓子,朗聲道:“我們是浩氣宗的人,迎邀前來參加仙門大會。”
門口兩個錦服青年聞言后,對視一眼,兩人同時拱手后,其中一人說道:“請幾位跟我來。”
青年帶路,寧瑯一行人跟著走到了一家偏殿內。
“請幾位稍等片刻,稍后會有宮中執事前來接待。”言罷,再次拱手離去。
寧瑯正想夸贊一句正陽宮的人有禮貌。
從門外,又走進兩個身段曼妙的少女,每個人手里拿著一只托盤,托盤上放著兩只茶杯。
她們只是將茶杯放在四人身旁后,就邁著蓮步走了。
寧瑯瞇起眼睛道:“四長老,這正陽宮排場可真不小啊。”
“這是自然。”
高千壽解釋道:“正陽宮宮主的實力并不遜色于我們宗主,其次正陽宮三位長老的實力也都突破到了山巔境,更何況…”
“更何況什么?”見高千壽欲言又止,寧瑯追問道。
“更何況正陽宮這一屆的圣子年紀輕輕就已經突破到了開河境巔峰,你要知道,蕭然今年已經二十三了,而正陽宮這位圣子,今年才不過十七歲。”
“圣子?”
寧瑯倒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話。
高千壽見寧瑯連這個都不知道,這才細細解釋起來:“正陽宮每過五十年就選出一位圣子,而圣子不出意外的話,以后就要接替上一任宮主的位置,成為新一任宮主。”
“就跟王朝中太子的地位一樣?”
“沒錯。”高千壽滿心向往道:“傳聞稱這一屆的正陽宮圣子葉寒,出生時便天生異象,天降八道紫色驚雷,胸膛處有蓮花胎記,從他出生開始,正陽宮的各種內功心法、丹藥、靈兵就任他挑選,他十二歲入知凡境,十四歲入煉氣境,十六歲入開河境,現在未滿十七歲,就已經突破到了開河境巔峰!”
寧瑯皺眉道;“這也不快啊。”
高千壽脫口而出道:“你懂什么,他不是不愿突破,只是在強行壓境,他知凡境時便是知凡境第一,煉氣境時便是煉氣境第一,開河境時就是開河境第一,他是想做天下第一。”